小寒是從胡亥口中知道趙高的新動向的。
胡亥現在老來藏書院學繪畫和書法。
他學也不是真學,其目的昭然若揭。
小寒也就任由他晃來晃去,有他這麼來回晃着,嬴政來了也不好不顧體面、動手動腳的。
胡亥說:“姐姐,趙高這個人太勢利!
”
小寒放下手裡的筆,認真琢磨這雙桃花眼中的内容。
他憋了半天才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她問:“你今天才知道他勢利嗎?
”
胡亥歎口氣說:“咳,其實早知道的,我年齡不大,但未必愚蠢,他以前吧,為了我挺操心的,我雖然有時候渾了點兒,但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挺看重他的。
但是自從那羊皮天書、螞蟻天書、還有黍子地裡出現天書之後,我的行情下跌了,父皇不再寵着我,他也緊跟着離我遠了。
最近,他老去高哥哥那裡,兩人還一起打獵。
高哥哥送給他特别好的一匹馬,讓我給撞見了。
”
小寒心裡一咯噔,随便跟了一句:“這麼巧?
”
胡亥說:“嗯,也是碰巧了。
我這人吧,一直不太懂事,但是經曆了這麼多,也該長長心了,于是就想着在趙高生日那天去他府上看看。
那天,我挺鄭重的,還帶着媳婦明玦,結果就撞上他們倆了。
”說完,他不忿地撇撇嘴。
小寒故意說:“也許你想多了吧,你能去看,當然别人也能去看的。
趙高是紅人兒,誰不想沾一沾呢?
”
胡亥搖頭說:“姐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這是對我徹底放棄了,他想攀新枝兒呢!
高哥哥最近挺旺的,他從月氏那邊出使回來,又打理着皇陵那邊的工程,本身就挺惹眼。
而且他會做生意,手中還有錢。
他八房媳婦七個老丈人一起幫着他,所以,他現在在鹹陽最紅了。
比大哥扶蘇都不差呢!
”
說完,他偷眼看了小寒一下。
結果正對上小寒審視的眼神,他尴尬地低下頭去。
小寒問:“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
胡亥猶豫了一下,說:“我娘,也就是莺美人,她懷孕了。
她現在隻把她肚子裡的那個當成寶。
對我也不好了。
唉,胡亥現在是沒人要的孩子了!
”說完,他癟了癟嘴,好像要哭似的。
小寒一陣惡心,他母親的,你都娶了媳婦的人了,還在這裡假裝流浪兒童!
“哎,你也長大了,不需要吃奶了吧,要娘有用嗎?
”
胡亥還是癟着嘴說:“姐姐。
你不理解的,沒娘的孩子終究要一個娘來疼,要不,他可憐啊!
”說着,眼眶竟紅了起來。
小寒一怔,嗯?
這家夥真動感情了?
胡亥委屈地放下筆,巴巴兒地望着小寒說:“要不,姐姐,你來給我做娘吧,你對胡亥最好了!
”
小寒差點讓他雷倒。
媽呀,要多倒黴才能生出這麼一個兒子?
旁邊收拾衣服的春桃也愣了,她臉上的肉跳了兩下,完全石化了。
胡亥“撲通”一聲跪下。
“姐姐,我就管你叫娘吧,好不?
你就答應了孩兒吧?
胡亥會好好孝敬你的!
”
小寒完全不會了,今天早上吃的什麼都忘了,怎麼就吐不出來呢?
“你快起來,快起來!
你不起來。
人家以為是跪下求婚呢?
你咋不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呢?
”
“姐姐,你說啥,哪有男人跪下跟女人求婚的?
”胡亥一臉不屑。
小寒做勢“呸”了一下,說:“你也知道你是男人?
男人哪有見人就認娘的?
你要是在大街上撿個老太太回去養,我還信了你有慈悲之心。
現在我年輕力壯,不要人養,反倒要你這麼大個兒子?
做夢吧你!
你這是拿姐姐我開心呢!
滾!
”
胡亥讪笑着站起來,一邊拍衣服一邊說:“看看,又把姐姐惹毛了,姐姐你也太沖動了,這麼點兒事兒,你至于嗎?
我這是敬重你呢!
”
小寒說:“去,到一邊涼快去,沒事兒幹拿你姐姐開心!
你叫我叫娘,那扶蘇不就成了你………,你這也太不講究了!
”
胡亥嬉皮笑臉地說:“姐姐,别提大哥好不?
你看父皇願意你提大哥嗎?
你以為胡亥看不出來嗎?
父皇恨不能把坤甯院搬到你這兒來!
也别怪胡亥嘴欠,你跟大哥沒有未來,父皇不會讓你出去,也不會讓他回來的。
我要是父皇,我也會這麼幹!
哪個男人能容忍………啊,你說是不是?
”
“滾蛋!
”小寒一陣惱怒。
她想得到的,未必喜歡别人說出來。
“嘿嘿,姐姐,别惱啊,沒有個推心置腹的人在你跟前,你說你多可憐!
胡亥呢,是給你指條明路,你跟了父皇,當我的娘,你好我好大家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呸,你娘的某某腎寶!
”
“呀,姐姐你别罵人呀!
”胡亥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姐姐,今兒——,那個春桃你出去!
怎麼那麼沒眼力勁兒呢?
你聽我們說體己話都聽了半天了,滾!
”
春桃吓得磕絆了一下就出去了。
小寒冷着臉看着他,她倒想看看這個腦殼裡裝着什麼顔色的屎!
“姐姐,咱說說掏心窩子的話。
趁着父皇有這個熱乎勁兒,你就從了吧,隻要你點頭,這鹹陽宮裡,今後你是老大!
胡亥這個兒子呢,你就認下,今後隻要胡亥有那麼一天,保證你後半輩子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可你要是不認呢?
哼哼………”
小寒眯縫起眼睛打量他,這家夥經曆了半年的謠言洗禮畸形成長了,現在變得這麼陰險龌龊。
她笑呵呵地鼓勵他:“說說,我要不認下會怎樣呢?
”
胡亥晃着腦袋說:“姐姐,你可知道,父皇去世以後,那些沒子女的後宮女人是什麼命運嗎?
你可知道莺美人——我那娘,她整天怕什麼嗎?
”說到這裡,他冷笑了兩聲,等着她害怕。
小寒呵呵一笑,輕飄地說:“知道,不就是陪葬嗎?
這個早就聽說了!
”
胡亥近前一步,說:“你不怕嗎?
你這麼年輕美麗,這麼讓人割舍不下,你真的不怕嗎?
”
說着,他就把他的兩根手指輕佻地從小寒的臉上劃了一下。
“啪!
”小寒揚手就是一耳光。
“出去!
你信不信我把今天的話跟你父皇說?
”
胡亥捂着臉,不甘心地瞪着小寒。
特麼的,在扶蘇手裡慣壞的性子,到了父皇這裡更嚣張了!
想了想,他放下手,嘿嘿一笑,說:“姐姐,你不會的,你最仁慈了,父皇最怕聽這些死呀活呀的話,你就别惹他生氣了!
你不願意就不願意,但這事兒你好好考慮一下,這是胡亥思慮好久才得出的良策,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說完,輕佻地眨了眨他的桃花眼。
小寒被他氣笑了,“哎,我說小公子,你好像思慮不周啊?
”
胡亥問:“怎麼?
”他一副認真求教狀。
小寒說:“即便我跟了你父皇,我們完全可以自己生一個,幹嘛要認你呢?
實話說吧,我打算明天認隻狗作兒子,你聽明白了嗎?
”
胡亥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猛地一轉身,再回頭,以一副傾倒衆生的姿态撂下一句話:“你太沒素質了,不帶這麼侮辱人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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