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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這個雨天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5118 2024-01-31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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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

  是牛毛般細細的小雨。

  一打開門,便是新鮮的土腥氣,這樣的天氣,沒來由得就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始皇帝嬴政站在坤甯院的台階上,深深地吸了口氣,自言自語:“今年還是雨水不多啊,連着下上幾天就好了。

  梁辰陪在旁邊,伸手試了試,确實,雨太小了。
也就是将将濕了皮膚。

  嬴政往院子當中走了兩步,仰起頭,閉上眼,讓雨絲輕飄飄地灑在臉上,涼涼的,帶着點惬意的酥麻,他不自覺地笑了。

  這幾天,他想清楚了。
小寒挂在樹上的鞋子并沒有得罪他。
那東西本來就在那裡挂着,是他要占了她的“巢穴“,弄得她沒地方去了。
而她要從樹上下來的時候,實在是沒法動作,若是讓他發現鞋子的事情,反而不好,還不如光着腳下來。
可能她以為,這事兒也就含糊地過去了。
誰曾想,終究還是被他發現了。

  呵呵,在她心裡,還是知道尊重人的。

  隻可惜,他不會裝糊塗。

  “梁辰,我們到藏書院溜達一趟!
”這樣的天氣,真應該做點啥。

  “啊?
哦!
梁辰這就去準備鬥笠和蓑衣。
”說完,他轉身要走。

  “要什麼鬥笠和蓑衣!
”嬴政抱怨了一句,就邁步走出去了。

  梁辰遲疑了一下,還是去關照小太監把鬥笠和蓑衣一會兒送到藏書院去。
這會兒雨下得小,呆會兒,可就不知道了。
要是再一次被小寒姑娘氣得扭身就走,再趕上大雨,回來還不一定找誰撒火兒呢。

  藏書院,藏書樓的檐下。

  鄭夫人和小寒一邊站着賞雨,一邊聊天,舒儀在旁邊陪着。

  鄭夫人說:“這院子裡花太少了,明年讓人種些。

  小寒說:“後院倒是長了些野花,隻要稍微打理一下就行。
小寒挺喜歡這院子。
有這麼多的樹。
這裡,除了出不去,什麼都挺好的。

  鄭夫人扭頭,看她一眼。
她平靜淡泊的臉上有一抹可能她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清愁,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

  “最近,還睡得好嗎?

  小寒淡淡一笑,望着灰色的天空,輕輕地說:“還好吧。
累了就睡,什麼也不想。

  鄭夫人沒再說話,隻是抓過小寒的手腕,輕輕拍了拍。
【ㄨ】

  “夫人,您也别擔心我,我沒什麼的。
倒是有件事,要麻煩舒儀姐姐。

  舒儀聽了,睜大眼睛,不明白她有什麼事能麻煩到她。

  “是這樣的。
小寒做了件雨披,人出不去。
也沒法拿給大公子穿。
上郡那邊到了秋天風大,雨水也多,這東西隔風又隔潮,用得着的。
以前做了一件,他送給了蒙恬将軍。
到現在,他自己用得着了,卻沒有了。
”說完,遺憾地笑了。

  舒儀點點頭,原來是讓她給送東西。
于是,她征詢地看了夫人一眼。

  鄭夫人無奈地搖搖頭。
再次抓住她的手,摩挲了兩下。
她對扶蘇還是情深義重啊。

  “舒儀,你把這衣服送到扶蘇府上,讓他家派個人送一下。
咱們也沒什麼送的。
扶蘇那裡什麼也不缺。

  舒儀點點頭。

  “夫人,其實他還是有東西缺的。
”說到這句,小寒的臉忽然紅了。

  鄭夫人詫異地看着她。

  “請舒儀姐姐到我經營的那家店去找找三春,就說小寒姐經常拿的那個尺寸的男人内衣讓她多準備幾條,上郡那裡沒人給他準備這些的。

  鄭夫人明白了,又歎了氣。
兒子在上郡哪是什麼都不缺,是缺少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啊。

  小寒又叮咛一句:“就說是夫人讓送的,别提小寒。

  這話倒讓舒儀詫異了,但鄭夫人卻明白她的意思,女人們之間,總是這樣的,針頭線腦的事情也會變成大事。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就這麼說吧,我的話,她們總聽的。
咱也準備些東西,反正是送一趟。

  ……

  嬴政進了院,習慣性地擡頭看看那棵樹,樹上沒人,卻多了些東西,網兜還在,但上面搭了闆子。

  呵呵,又鬼又精,她這是摔怕了!

  雨不大,但走了一路,頭發都濕了,衣服也有些潮。
她們在哪兒呢?

  剛剛在院門口,就看到梧桐院的車子,知道鄭夫人今天是坐車來的。
她倒是勤快,隔幾天就來串個門兒。

  那麼大肚子跑什麼跑,說不準就這幾天了。
和年輕時候一樣任性!

  一邊抱怨着,一邊往裡走,卻聽見幾個女人咋咋呼呼的笑聲從屋子裡傳出來。

  “他又動了,又動了,你再唱,他喜歡這個。
”是鄭夫人的聲音。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是小寒的聲音,清亮歡快,像溪水一樣。

  “他又動了,又動了!
”鄭夫人笑得哈哈的。

  “小寒姑娘,你再唱那個趕車的歌,咱看看他這次是什麼反應?
”大概是舒儀在說話,很好奇似的。

  “好,咱就唱那個。
冰雪覆蓋着伏爾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車,有人在唱着猶豫的歌,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

  歌聲沉郁憂傷,有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始皇帝不禁皺了皺眉,這是小寒唱的嗎,怎麼覺得聲音變得怪怪的。

  “看,他不動了,他不喜歡這個!
”是鄭夫人的聲音。

  “那咱再換一個,再試試他。
來個歡快的。
”舒儀很雀躍。

  “好吧,咱來個步步高。
啦啦啦啦啦……”這次沒有歌詞,隻有曲調,随意輕松,聽着好像一蹦一跳的,讓人不由得要動起來。

  “動了,動了,他就喜歡這樣的!
”鄭夫人開心地大呼小叫。

  幾個女人都跟着哈哈笑。

  始皇帝看了後面的梁辰一眼,走進屋來。

  梁辰也乖了,知道皇上不讓他打招呼了。
打了招呼,該跪的也不跪,倒讓自己下不來台。

  “玩什麼呢。
這麼高興!

  鄭夫人一愣,要從炕上下來,舒儀連忙給她把鞋子套上。

  小寒本來就在炕邊跨坐着,這會兒。
她收起笑,微微地屈了下腿,叫了聲:“皇上。

  “行了,你别下來了,肚子大了。
還亂跑,就是不聽話!
”他沒理小寒,倒是輕輕地說了鄭夫人一句。

  鄭夫人笑笑,還是穿上鞋子,微微彎了下腰。
“今天天氣舒服,就想出來走走,皇上這不也呆不住嗎?

  皇上搖搖頭,也不再繼續這個話茬。

  “你們繼續玩,聯就是随便走走。
”說完,他背起手。
四下溜達起來,倒真像是随便走走的樣子。

  可是,皇上來了,還怎麼玩兒呢?
大家都放不開了。

  “那個——,皇上,鄭夫人,你們坐着,小寒出去看看雞炖得怎麼樣了?
”說完,她快步走了出來,尴尬的時候。
要找點事做,大家都是一樣的。

  旁邊那間,算作夥房。
春桃正在看着火。
夏天,一般在院子裡做飯。
今天下雨,隻好在屋裡做,但這個竈老不用,就變得不太好用,弄得她一臉煙灰。

  揭開鍋蓋,熱氣“騰”地起來。
遮着眼睛。
她一邊用手趕着熱氣,一邊用筷子戳了戳,覺得差不多了,就撈起來。

  另一間屋,幾個人還在無聊地呆着。

  皇上問:“剛才在玩你的肚子嗎?

  鄭夫人笑着點點頭,說:“他聽得見呢,他也有喜好!

  “嗯。
”嗯完了,皇上就又沒話了。

  鄭夫人看看皇上臉色,就不知道該不該走了。

  要不,走吧?

  “皇上,少秋應該回去了。

  “回去幹什麼,在哪兒呆着不是呆着?
”她走了,他就更不能呆着了。
想想,都知道那女人是什麼神情。

  鄭夫人隻好“哦”了一聲,重新坐下。

  “來吧,夫人,舒儀姐姐,這隻雞真大,咱們把它拆了。
春桃姑姑,快拿個盆子,讓夫人洗洗手。

  小寒這麼一招呼,尴尬的氣氛就沖淡了。

  幾個女人在拆雞。
她們偶爾才說句話,但看起來也很安詳。

  始皇帝無聊地轉了一圈,發現幾案下邊放着的竹簡,伸手拿過來,到門口亮處去看。
他的字不行,但每天看的東西多了,倒也成了品字的行家。
這幾行字,應該是小寒寫的,很娟秀,很清新,但那内容卻讓他直皺眉頭。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他不禁看了眼正在專心拆雞的小寒。
這麼滄桑的句子,她怎麼寫得出?

  誰能真的不在乎“是非成敗“,誰又能容忍”轉頭空“?
誰能豁達到“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他做不到。

  怕是隻有置身事外的神仙可以做得到吧!

  ……

  中午飯是在一起吃的。

  鄭夫人以為會是多麼尴尬的一個場面,沒想到,皇上和小寒都很坦然。

  對小寒來說,炕上坐着的,就是扶蘇的爹媽,和公婆一起吃頓飯,也沒啥。
剛來大秦的時候,見着趙高就覺得見到名人了,現在想想,大家不都是肉做的嗎?
對面坐的這個,不也是個動不動就掉臉子給别人看的男人嗎?

  飯是口袋餅,湯是小米湯和雞湯。

  小寒說雞湯太油了,孕婦在這個階段不要吃太油的東西,小米湯是專為鄭夫人熬的。

  皇上也要了小米湯,他也嫌雞湯太油了。

  小寒幹脆把雞湯端出去給梁辰和舒儀喝。
她是每個人都照顧得到的。

  小寒一邊給鄭夫人講解怎麼把餅子做成口袋,一邊往裡邊裝料,料是醬拌過的雞絲,和切得細細的蔥白。

  鄭夫人咬了一口,直說好吃。

  小寒說,醬裡邊擱了糖,就不那麼鹹,卻起到提鮮的作用。

  鄭夫人又吃了口涼拌的瓠子,也說好吃。

  小寒說,花椒用油炸過,拌涼菜就很香。

  說到花椒,始皇帝擡頭看了她一眼,自己動手裝了一個口袋餅。
現在,大家都沒必要忌諱花椒了,她是神,神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和神一起吃飯,也就客随主便了。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鄭夫人時不時說點扶蘇小時候的事兒,調節下氣氛,看樣子,這個話題是最安全的。

  小寒很喜歡聽,時不時地捂着嘴笑,說他現在動不動就擺大公子的譜兒。

  皇上隻管悶頭吃飯,吃得很專心。
他再次覺得扶蘇很享福。

  在這樣的雨天,坐在溫暖的炕上,吃着可口的飯菜,聽着女人們的絮叨和屋外若有若無的雨聲,呵呵,也是舒服的一天。

  鹹陽的雨下得小,膚施卻不同。
上郡的大營,被水泡了。

  扶蘇指揮着人疏通溝渠,雖然穿着蓑衣,戴着鬥笠,可是全身仍然濕透,隻兇口處還有一點幹爽。

  丁滿也是同樣打扮站在旁邊,他勸扶蘇回去歇一下,喝口熱水,扶蘇一揮手,拒絕了。

  丁滿說:“公子,這雨太大,疏通了也作用不大,土地已經喝飽了,流進去,也滲不了。
眼下,到處都是水呀。

  扶蘇沒理他。
今天不把溝渠挖得深些,帳蓬裡就沒法住人了。
這麼多軍士如何安置呢?

  “公子,聽一句勸,您已經夠累了!

  扶蘇皺了下眉,揮了揮手,說:“丁滿,你先去吃飯吧。
”他知道丁滿不是個不懂分寸的人,剛才,那口氣确實是因為太着急了。

  他身邊也就丁滿是親近的了。
對他好的人,他得珍惜。

  蒙恬去檢查直道的工程,已經走了好多天了,大營這裡他是總負責,他當然要把這個家管好。

  丁滿無奈地看了大公子一眼,心裡歎了口氣。
自從上次他們來報過信,大公子就更沉默了。
沒必要說的話一句都不說,有幾次看着他就想發火了,可是,好像剛提起氣就又洩掉了。
他連火都懶得發,似乎,心裡沒力氣了。

  他帶人挖的蓄青池讓水淹了,滿大坑都是水,他蹲在坑邊呆了半天,隻說了一句話:“忘了在坑邊築一道壩。
不怪她,是我沒想周全。
等天幹了,咱再挖,這次坑底給它做成夯土的。

  丁滿當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但這種事,誰又能幫得了他和她呢?

  有人喊了一嗓子:“蒙大将軍回來了!

  丁滿扭頭看,果然,蒙恬騎着馬回來了,後邊跟了親兵和副将。

  大公子扭過身來,擦了把額上的雨水,踩着水迎過去。

  蒙恬勒住馬,一騙腿,從馬上跳下來。
跳下來的時候,濺起一地的水花。

  “這雨下的,怕是明天都晴不了呢!
”說着他望望天,裹了裹身上的雨披。

  田黃石做的扣子沾了水,平時隻覺濕潤而厚重,此時,竟然顯出些撩人的嬌豔。
扶蘇的眼睛像被刺了一下,強笑着說了句:“一路辛苦了。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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