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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向南向東又向西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3219 2024-01-31 00:59

  嬴政今天少有的好心情。

  早上起來,院子裡的樹上就有喜鵲叫,小莺兒很乖巧地說:“這說不定喜事馬上就上門了。

  他當然知道是什麼事。
戰報和談判結果前幾天就傳到了。
把匈奴人趕到陰山以北是他的最低打算,但戰争能速戰速捷确實讓人欣喜,而且,上千的牛馬和肥羊已經到手,人員的傷亡率是曆次戰争最低,怎麼想,都是一次劃算的買賣。

  蒙恬确實會用兵!

  扶蘇以打促和的主意果然有效!

  加之前段時間從南邊傳來的戰報,說任嚣、趙陀他們已經平定越地。
嶺南也可以劃入大秦版圖了。

  這不是喜事還是什麼?
這是喜事連連!

  站在扶蘇送的長城圖卷之下,嬴政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感受手部傳來的力量。
此刻,他兇中的熱情就像十八歲時那樣澎湃激蕩。

  他還年輕,他還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在他的統禦之下,更年輕的将領們将把大秦的版圖一片一片地擴展出去。

  下次,他要一路向南,巡視他新得的國土,讓那些愚蠻不化的生民看看他們的皇帝,感受新的國家的歸屬。

  他要劃分新的郡縣,讓那些地方有勞動的人,歸化的人,臣服的人。

  他還要一路向西,統禦羌人、月氏人。

  向東北,降服東胡。

  再向東,東邊是大海,大海那邊是什麼人呢?

  徐福還沒有音信。

  這個信口開河的術士!

  想到徐福,嬴政的心情突地就不好了。

  小莺兒款款走過來,撒嬌地拉他的手,“皇上,我們到屋外透透氣吧!
胡亥說父親如果天天曬太陽,就會把太陽的光熱全積聚到身上,就會向太陽一樣永壽綿長。

  嬴政抽了抽嘴角,嗯哼,果然誰調教的孩子像誰。
他們都生得一張巧嘴。

  正要走出去,梁辰進來,說是公子扶蘇從上郡回來了,要彙報談判的事。

  “那讓他進來吧,到東暖閣等着!

  梁辰應下,又說:“大公子帶來了匈奴人的太子冒頓,皇上的意思是――”

  “讓他先在外面等着。

  小莺兒陪着走出來,陽光确實很好。
她貌似天真地說:“皇上,那匈奴人長什麼樣子,恐怕很多人都隻聽說過,沒見過,要不要讓宮裡的女人和孩子長長見識?

  嬴政不置可否,小莺兒的天真他曾經很享受,但漸漸地也有些膩了。
一個人要是一直天真下去,未免不真實。
但要是太精明,他也不喜歡。
他也不知道是他有毛病,還是諸人皆有毛病。

  可能他有毛病,因為他有毛病,别人也跟着不正常。

  是這個位置帶來的不正常!

  小莺兒見沒有回應,也就不再提這個話茬兒,隻說秋天有秋天的美麗,草木也是有情有性的。

  這就是這個女人的聰明之處,還真是難得。

  “曬一會兒太陽,便要去東暖閣。
你若對那匈奴人有興趣,等他們進來,你在稍遠的地方看看,不要招人圍觀。
匈奴人性子野,雖說是失了勢,但沒必要激怒他。
他也不是戰俘,是人質。
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嗯,莺兒知道了。
我剛才考慮得太簡單了!
呀,真是的!

  “好了,你去吧!
讓胡亥好好練練身子闆,别沒事幹就胡混!

  “嗯,莺兒知道了,莺兒告退了。
”她淺淺地福了下身子,倒像是弱柳扶風的美态,這女人,這麼些年了,還有這少女的韻緻,雖見勉強,也殊是難得。
可見,沒生養過與生養過的确實是不一樣的。

  東暖閣裡,扶蘇已經在等着了。

  他黑了些,身上有壓壞的褶皺,鞋子上的塵土沒有撣幹淨。
明顯的一路風塵。

  盡管是這樣一副面貌出現在他這個皇帝的面前,但他卻沒有一絲局促。
扶蘇知道他重視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

  這孩子的眼睛有神、坦蕩、幹淨,真像他的母親。

  “父皇,兒臣回來了。
”扶蘇伏身便拜。

  “你多跪會兒吧,你好久都沒有跪了!

  扶蘇一笑,父皇心情好,是大家的福分。

  “你路上走得還順吧?

  “嗯,很順的。
沒下雨,路也比較平整。

  “等修了直道就更順更快了。

  “嗯,想來他們堪輿的也快回來了。

  “蒙恬要過幾天回來?

  “是的,大将軍要重新布防,畢竟河南地新撤出去那麼多匈奴人。
戰事剛結束,小心一些是必要的。
他說要過幾天回來彙報,并請示布防和安置軍士以及得來的牛馬分配的事情。

  “嗯,這一仗打得不錯,你談判的結果也不錯。
談判紀要看了,很好!

  扶蘇又伏身一拜,“父皇的褒獎就是兒臣繼續努力的動力。
兒臣在路上想,父皇就健健康康地在鹹陽呆着坐鎮天下,兒臣不斷東奔西走,不靠征伐也能把我大秦的版圖一點點地延伸出去。

  嬴政“哦?
”了一聲,“你知道南邊的事情了?

  “知道了,父皇!
”扶蘇直起身子,認真地說:“任嚣将軍他們把我大秦的版圖擴展到如此之大,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兒子想,我大秦的影響力不靠刀劍征伐也可以向周邊擴展,隻要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強大,自然不敢蠢動,自然有心臣服。
隻要四海平靜,我大秦一定能迅速強盛!

  “呵呵,你是說靠做生意嗎?

  “有這個意圖。
不過,示富的同時要示誠、示強。
兒子知道有商隊是和外族人做生意的,但官方的正式交往還沒有,兒子想,是不是可以……”

  “扶蘇,你太急了。
你剛回來,一事未了又來一事,你先把這件事辦好再說!

  扶蘇趕緊又拜,“父皇說的是,兒子是太急躁了。
兒子一出去,看到軍隊每天有偌大的消耗,而農婦織一匹布要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就想一口氣把能想到的都幹完。
唉,兒子都三十歲了,還這麼不沉穩,實在是愧對……”

  嬴政笑着打斷他,說:“這件事先放放,你說說那冒頓的事,你打算讓人幫他們創制文字?

  “嗯,有一個野蠻的鄰居實在讓人頭疼。
所以想辦法讓鄰居受點教育,變得不那麼野蠻。

  “哈哈,野蠻的鄰居,說的對,就是這樣的。
那你不怕他們學得多了,超過我們?

  “論馬跑的速度不敢說,若論文明程度,哼,這個是日積月累的,他們還沒開始學步,早着呢!
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停下來等他們,讓他們跟在後邊吃灰吧!

  “哈哈,扶蘇,你小時候就自信,但現在好像不但自信,還變得輕松了。

  “哦?
兒子自己倒沒覺得。
父皇,兒子有一事想跟父皇說。

  “你說。

  “那個冒頓,兒子想對他好一點。

  “為什麼?

  “有人說,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
兒子想,鹹陽的生活比之草原那苦寒的地方,不知要好多少倍。
如果好好對待,冒頓王子樂不思歸也是可能的。
如果是這樣,那頭曼單于栽培了那麼多年的心皿就白費了。
過些年,頭曼單于去世,沒有成熟強大的頭領,他們必然不會迅速擴張,我們北方邊境也安甯不少。
而且還由于沒有強大的頭領,匈奴各部可能重新走向分裂,這對我們都是機會。

  “哦,你是這麼想的……”

  嬴政應了這麼一句,忽然就不想再談下去了。

  扶蘇說到頭曼單于死了以後的打算,固然有些道理,也是為了國家好,但他真的沒了繼續談下去的心情。

  頭曼單于會死,那他嬴政呢?

  頭曼如果後繼無人,那他嬴政呢?

  扶蘇這麼健康、這麼有熱情,和他比起來,再怎麼,他也是正在走向衰老的。

  “你下去吧,回家歇一歇,還有許多要做的事呢。
冒頓太子的事,你看着辦!

  “嗯,兒臣知道了!
兒臣告退了!

  離開東暖閣,扶蘇不明白,父親怎麼忽然臉色就不好了。
來來回回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父親很怕死。
他提到了頭曼單于身後的草原。

  這是忌諱,怎麼就忘了呢?

  人一得意,果然就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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