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你的難處我也和他說了。
”平陽公主答道。
“多謝姐姐,其它的話姐姐也不用多話了,明日上朝,我便主動向父皇請戰。
”李世民聽完之後,微微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應該是我謝謝你,父皇......既為我們的君,又為我們的父,咱們做兒女的實不好多在背後評論他,讓二郎受委屈了。
”平陽公主有些歉然的看着李世民。
真論起心兇韬略,平陽公主并不見得遜李世民多少。
隻不過她是女子,無論有多少才幹,在這個承傳了幾千年的父系封建社會,都不會有人把她拿出來和李世民相提并論。
許多李世民能看明白和擔憂的事,她也一樣看得明白,一樣的擔心,高祖和李建成放在普通人群中,算是能力卓著之人,但是性格有很大的缺限。
以他們這樣的性格在興盛的王朝中做守城之君,那是綽綽有餘,但要讓他們在百廢待興的亂世中開創盛世,卻十分艱難,若不是還有個李二郎在,平陽公主簡直不敢去想那局面......
但她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高祖是她的父親,建成是她嫡親的長兄,建成身為嫡長子,品行才幹樣樣不差,立他為太子,既合禮法,也合大義。
“姐姐嚴重了,我不覺得委屈,隻是,算了,父親和大哥經此一事,想必會吸取教訓,咱大唐立國不久,所有人都尚處于學習階段,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李世民顯然明白姐姐的意思,微微笑了一笑,不在意的接口道。
次日上朝,李世民便主動請纓,前往河北平叛,高祖和朝臣們聞聲皆大喜過望,一時間,各種奉承贊美秦王的話像流水般從他們嘴裡倒了出來。
李世民自認臉皮不溥,可聽了這些人的話,卻不自覺有些臉紅,太子李建成的臉卻不由自主的黑成了碳,他也有意站出來請戰,可瞧着劉黑闼的戰績,心裡實在沒有把握,隻能強行忍耐。
武德五年正月,高祖李淵封秦王李世民為兵馬大元帥,齊王李元吉為行軍副總管,命他們兄弟二人出征河征,征讨劉黑闼。
同年正月,一統河北兩岸的劉黑闼志得意滿,自命漢東王,改元天造,定都洺州,他以範願為仆射,懂唐買為兵部尚書,高雅賢為左領軍......
窦建德昔日部下全部官複元職,一律行政建制,皆效法窦建德,此舉為他博來了無上聲譽,再加上他打仗的本領遠在窦建德之上,衆将對他十分心服,他的威望很快超越了窦建德。
時年二月,李世民的大軍來到了衛州,之前半年一路披靡,打得唐軍望風而逃的劉黑闼聽聞李世民到了,心裡頭一回升起了濃濃的戒備和凝重。
李世民有多厲害,别人不知道,他卻是深有體會,去年窦建德在武牢關與李世民的那場大戰,他可是親身經曆過的。
雖然當時他不是主帥,許多戰略他做不了主,但李世民那神出鬼沒,和悍勇無雙的用兵手段他都瞧在眼裡。
窦建德兵敗之後他雖逃了出來,心裡對李世民的提防和戒備可謂是達到了極點。
去年他剛剛起義的時候,若李唐就把李世民派了過來,現多半已沒他什麼事了。
現在麼,劉黑闼雖然緊張,心裡卻沒有多少退縮恐懼之意。
在他看來,去年窦建德的兵力比李世民多了數倍仍敗在他手上,一是武牢關确實易守難攻,李世民占有天險。
二麼,則和窦建德的性格有關,窦建德為人有豪俠之風不假,但行事有點瞻前顧後,對戰機的把握又不夠靈敏,敗給李世民并不令人意外。
劉黑闼自認人品比不過窦建德,但論打仗的本領,卻要甩窦建德幾條街。
他若手中無兵也就罷了,但現在他手裡的兵馬絲毫不在李世民之下,他不信自己沒有與李世民一戰之力。
為此,劉黑闼緊張的同時,心裡的戰意更是如炙熱的熔漿般沸騰,他先朝衛州發動了兩次試探性攻擊,發現由李世民駐守的衛州果然固若金湯。
兩次試探性攻擊不僅沒有傷到李世民分毫,反讓他損兵折将,對此,心裡早有預判的黑闼也不氣妥,他立即改變了策略,開始收縮兵力,放棄了相州的防守,退到了洺州,鞏固後方。
李世民沒費吹水之力就得到了相州,心裡卻無絲毫得意,反而愈發的高看劉黑闼。
李元吉則不同,他見傳聞中戰無不勝劉黑闼表現得如此窩囊,不由大不宵。
“切,都說劉黑闼打仗如何厲害,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之前淮安王和羅藝等也不知是在幹什麼吃的,十幾萬大軍竟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若換我......”劉黑闼放棄相州之後的某天,李元吉滿臉不宵的在營帳與麾下一衆将領吹噓。
“若你如何?
”隻是他一句話沒完,就被一個明顯蘊着怒意的聲音給接了過去。
李元吉一愣,下意識的就要喝罵什麼人這般大膽,膽當面頂撞自己,可很快發現衆将的臉色不對,還有剛那個聲音似乎是二哥的。
念及此處,他下意識的轉頭一望,果然看見李世民黑着一張臉走進了他的營帳,元吉看到他,溜到嘴邊的喝罵頓時咽了回去,呐呐喚了一句:“二哥。
”
“你們都出去。
”李世民沒有理會元吉,他朝元吉帳中的将領們吩咐了一句,衆将一聽,立即起身魚貫而出,瞬間就走得不見蹤影。
“元吉,為将者的基本,戰事沒有結束之前,絕不可對任何一個敵人有半分小視之心,你不會不知道吧?
三年前,太原的事還沒讓你長教訓?
”待衆人離去之後,李世民的目光落在元吉身上,頗有些嚴厲的開口。
“對不起,二哥。
”元吉在李二郎嚴厲的注視之下,不甘不願的開口認錯。
李世民擰着眉看了他一會,沒再多說什麼,很快轉身離開了他的營帳,他剛離開營帳,元吉就飛起一腳,踢飛了一隻小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