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剛剛送走長孫王妃,又有人來報,太子過來了,她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剛到中門,便見李建成大步走了過來,李秀甯三步并成兩步上前行禮:“平陽見過太子殿下。
”
“皇妹,你我一母同胞,此地又非正式場合,無須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李建成伸手虛扶了一下,笑着開口道。
“禮不可廢,兄長裡面請。
”平陽順勢站了起來,伸手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式。
“皇妹,你我明日便要出征,為兄不請自來,是想和你讨論下關于戰事的配合事宜,若有叨擾,還請皇妹見諒。
”李建成一邊随她朝裡面走,一邊開口道。
“兄長嚴重了,你我出征的地點雖不同,目的卻是一緻,平陽的主要職責也是協助兄長你,不讓突厥的援軍進入河北地界,同時切斷劉黑闼逃跑的後路。
”
“即便兄長不過來找我,一會我也要去找兄長讨論此戰的一應相關事宜。
”平陽公主笑道。
李建成哈哈一笑,沒再多說客套的話,兩人來到大廳,花了一個多時辰讨論戰事中有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以及彼此間的呼應以及應對方法。
末了離開的時候李建成半開玩笑的道了一句:“皇妹,自攻打長安那一戰後,為兄已有數年不曾與皇妹攜手作戰過,前幾年,經常看到你與二郎一同攜手對敵,為兄既羨慕又嫉妒。
”
“現終有了再次與皇妹聯手對敵的機會,為兄當真高興得緊,以皇妹的本領,若一直讓你幽居後宅,那是屈才,為兄期待此戰之後,皇妹的英姿和風采能夠再次成為我大唐的美談。
”
“皇兄謬贊了,平陽身為皇家公主,是馳騁沙場還是居于後宅,一切皆要看朝庭的需要。
”
“太子兄長韬略無雙,平陽能與兄長攜手對敵,亦深感激動。
”平陽公主答道。
“公主,太子殿下平日裡鮮少和您走動,沒想到待您也這般的看重和客氣。
”待太子離去,平陽公主身邊的侍女笑着道了一句。
“是挺客氣的。
”平陽公主淡淡的應了一句。
“平主殿下,您,心情不悅?
”侍女瞧着她沒有半分情緒波動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
“沒有,你去看看大郎下學了沒有,下學了的話帶他過來見我。
”平陽公主擺了擺手。
侍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平陽公主則轉身走到院外,站在院外的花園中,怔怔的看着天邊的夕陽發呆。
想起适才太子明着是在打趣,實則是在探試的話語,心頭莫明染上了一絲陰霾。
二弟李世民這兩年和太子的關系淡了不少,她不是沒看見。
但心裡總想着,等到國家政權穩定,太子登基,二弟不需要再四處征戰的時候,他們的關系總能慢慢緩和下來。
現在卻發現事情遠沒有她想像的那般容易,二弟這些年的表現隻怕已成了太子心裡的刺,讓太子時時刻都将他當成了最大的競争對手和敵人,而二弟更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性子......
“阿娘,阿娘。
”正值平陽公主想得入神的時候,耳邊傳來兒子柴哲威的呼喚。
“嗯,下學了?
”平陽公主回過神來,轉目望去,隻見長子不知何時已經随丫環一同回來,正站在離自己隻有兩步之遙的位置,歪着腦,一臉狐疑望着自己。
她有些好笑的走到他身邊,伸手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
“下學了,阿娘,你在想什麼?
”柴哲威問。
“在想阿娘不在家的時候,你在宮裡能不能照顧好弟弟。
”平陽公主笑道。
“當然能。
”柴哲威連忙拍着小兇脯保證。
柴哲威已經八歲,加上祖父在家,他這年紀留在柴府生活并沒有問題,問題是若讓他留在柴府,把半歲的柴令武放到宮裡,平陽公主同時要為兩個兒子牽挂,更不放心。
柴哲威知道母親的心事後,立即自告奮勇的表示,他願意與弟弟一起入宮,照顧弟弟。
就這樣,高祖讓她将柴令武送進宮的時候,她便提出讓柴哲威也一同入宮,高祖對此自然不會不允。
第二日,平陽公主和太子李建成一同接受天子踐行,帶兵出征,她離開的頭一天晚上,親自将兩個孩子送到了宮裡。
平陽出征後,長孫每隔兩日就要入一次宮,她現在有三個孩子,府裡還有許多雜務要管,每兩天入一次宮對她而言着實不輕松。
不過既是答應了平陽公主,再辛苦她也不會食言。
高祖的後宮整體上來說還算安甯,宮裡沒有皇後,萬貴妃代領後宮。
萬貴妃性子溫和,人又聰慧,對衆嫔妃們一視同仁,大多數宮妃們對她都十分信服。
不過自古以來皇宮就是這世上最複雜、鬥争最多的地方,萬貴妃性子再好,隻要她坐在這個位置,就會引來其它人的嫉妒和不滿。
那些知分寸,懂進退的嫔妃也就罷了,可每個皇帝的後宮裡總有那麼一兩個沒什麼見識,一朝受寵,就跋扈任性的人,唐高祖也不例外。
高祖身邊的尹德妃和張婕妤,自晉陽與高祖扯上關系開始,就成了高祖割舍不下的心頭肉,高祖稱帝的第二年,尹氏就被封了德妃,張氏被封為婕妤。
按份位,尹德妃僅次萬貴妃一級,萬貴妃雖受高祖看重,但她年歲已高,雖受命代領後宮,卻沒什麼帝寵。
尹、張則不同,她們倆正值如花盛年,活鮮美豔的身對以高祖有着遠辦的吸引力。
高祖對此兩人的寵愛遠非一般嫔妃能比,時日一久,她們自然也就不怎麼将萬貴妃放在眼裡。
尤其是尹德妃,自去年産下了一子後,原先多少還抱有幾分謹慎隐忍的她,已經徹底開始放飛自我,内心隐藏的野心和欲望盡數釋放出來。
她倚仗年輕貌美,又深受帝寵,膝下還有子伴身,對上萬貴妃的時候,不僅再無絲毫退讓之意,反多有挑釁。
在她看來,一個年老色衰、又無子伴身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統領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