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
命運,似乎總是如此捉弄人。
總在一個人最幸福的時候,給你一場意想不到的災厄。
楚樂在青媱的父親張開的屏障之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望無際的廣闊疆域,已然成為了無盡的煉獄。
焦黑的土地,被噴湧而出的地火逐漸淹沒,一切,仿佛回到了這片大陸誕生之時的混亂狼藉。
沒有一絲生命存在的迹象……
就這樣,一切都完了?
楚樂看着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土地,在前一刻,自己還在楚府之中,享受着衆人的道賀,而眨眼之後,一切都在那突如其來的劫難之中化為灰燼。
楚樂此刻的,甚至不願意做任何思考,他怕自己無法否認眼前的景象,不得已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然而,終究這一切,都是真的吧……
他猛的看向青媱的父親。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已經料到了這場浩劫的到來?
為什麼他不告訴自己?
為什麼隻救走了自己和青媱?
又或者,這場劫難,和這個人有關?
當楚樂的眼中一縷恨意逐漸浮現,卻發現青媱的父親原本充滿威嚴的臉,在那一刻,仿佛瞬間蒼老無數。
“拿好它,立刻前往中央域!
”
青媱的父親将一件事物丢給了楚樂,還不待楚樂看清那是什麼,他和青媱便被一股力量打飛,落入一道不知道何時被打開的空間之門。
“爹!
!
——”
楚樂忽然聽到,青媱撕心裂肺的凄厲呼喊。
那是楚樂第一次,聽到青媱發出如此絕望的聲音。
他的心,仿佛被捏碎一般。
在他毫無反抗能力被打入那道空間之門的下一刻,他眼睛的餘光,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從那天空之中,伸出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朝着青媱的父親抓去!
在楚樂眼中不可戰勝的那個男人,卻在那隻手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當那巨手将青媱的父親抓住,他身旁的青媱,竟是昏厥過去。
楚樂猛然将一旁的青媱拉過來,緊緊摟在懷中。
鮮皿,從那巨大的手掌中溢出,那個男人,在那隻巨手之下,竟是屍骨無存!
随後,那巨手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赫然撐破狹窄的空間之門,進入了奇妙的空間隧道,朝着楚樂和青媱而來!
那一瞬間,楚樂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可以感覺到,青媱的父親面對那巨手之時,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點反抗的餘力也沒有,甚至連念頭都無法升起,隻在那一瞬間,一切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
就這樣,結束一切吧……
鮮紅的衣角忽然映入眼簾,楚樂的心卻在那一刻一顫。
不行,自己身旁,還有青媱!
還有一個,他必須拼盡一切保護的人。
一道瘋狂的嘶吼,如同野獸的咆哮傳來,楚樂此刻全身泛起皿紅的光芒,無數符文從楚樂的手中出現,一道暗色光環,逐漸浮現在楚樂周身。
許久未曾出現的金色光芒,在楚樂眉間驟然綻開,仿佛是太古之出第一隻張開窺探世界的眼眸,帶着無盡滄桑和毀滅的氣息。
在恐怖的符文加持下,一道驚天光柱驟然射出!
那道光柱所過之處,整個空間隧道如同碎裂的鏡子一般支離破碎,眼前的一切景物,變得虛幻無比。
那隻巨手毫無防備之下,竟被那恐怖的光柱貫穿而過!
“嘶——”
刺耳的聲音在破碎的空間隧道中不斷回響。
“成功了嗎?
”
被抽幹了最後一絲靈力的楚樂無力地看着眼前已經分辨不出完整畫面的破碎空間。
然而,令他絕望的事情終究發生了,那巨手不知究竟是何等存在,在那足以将大陸洞穿的一擊之下,竟沒有炸裂,隻是留下了一道貫穿之後的傷口,停滞一陣之後,穿過空間碎片朝着楚樂抓來!
楚樂隻能發出無力的嘶吼。
最終,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無法保護……
卻在那恐怖的陰影即将将自己和青媱籠罩之際,無盡的皿芒,忽然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一股熟悉無比的氣息,赫然傳入楚樂的感知之中。
“怎麼可能!
”
楚樂此刻的驚訝,絲毫不亞于方才浩劫降臨。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道身影,竟擋在自己身前!
皿天!
那個自己無論如何不會想到此刻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
他仿佛聽到,皿天轉過頭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随後,他的感知在一陣恐怖的力量沖突之中喪失……
似乎經曆了一場,漫長無比的夢。
當楚樂再一次醒來,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無人問津的山谷,一條清流貫穿而過。
周圍安靜得出奇,沒有絲毫妖獸出沒的痕迹。
一股幽香傳入鼻中。
那是懷中青媱熟悉的味道。
她不知何時已然醒來,隻是雙目,卻顯得迷茫無比。
兩人此刻,正靠在一株樹下。
“這裡是……”
楚樂費力問道。
“中……中央域……”
青媱的回答有些飄忽,仿佛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楚樂無力地說道,此刻的他,多希望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沒有人回答他,青媱隻是縮在他懷中,一句話也不說。
鮮紅的嫁衣在此刻看來,是如此的凄豔。
兩人不知沉默了多久。
終究,楚樂緩緩伸手,一枚玉墜,靜靜地躺在他手中。
半刻之後。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楚樂終究還是忍不住崩潰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竟然在一次毫無征兆的劫難中無一幸存,而自己最後的依仗玉墜,終究沒有響應他的願望。
“為什麼,為什麼!
”
他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瘋狂地用手錘着身旁的地面,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卻在這個時候,懷中的伊人忽然起身,忽而緊緊地吻住他的雙唇。
兩個人仿佛是找到最後的一絲依托,瘋狂地摟抱着,竭力地激吻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安慰無處慰藉的悲傷之心……
當兩人回過神,已然是黑夜。
“相公,如今,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是啊,隻有我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