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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中)天心僞成破繭成蝶黃沙大

星海仙冢 羨蜉蝣 6129 2024-01-31 00:59

  第三十二回(中)天心僞成破繭成蝶黃沙大漠駝鈴聲慢

  流風雪随男孩重回客棧.

  踏進店門時,流風雪發現店家并不在櫃台後,不知是不是去了後廚。

  男孩将流風雪領到大廳裡五桌客人中間那一桌,朝一名身穿錦綢的青年以西域語邀功道:“幫主,我把姐姐叫回來了,說好的一兩碎銀,可不能食言!

  錦綢青年拍了拍男孩肩膀,從衣袋裡掏出一兩碎銀笑道:“拿去。

  男孩眉開眼笑,有模有樣的抱拳一禮道:“多謝幫主。

  男孩再轉身朝流風雪一抱拳續道:“多謝姐姐!
”說罷,回到鄰桌本來位置坐下。

  流風雪因為男孩那并不标準的作揖禮杏眼眯起笑了笑,回以一禮。

  錦綢青年方才瞥見流風雪投宿時因為口吐鳴雷帝國通用語遭拒,好心起意相幫。

  這會兒再見到流風雪,做了多年絲綢生意的駝幫年輕幫主發現流風雪身上的衣裙不管是絲綢質地還是做工手藝都是上上品色,猜測流風雪必定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

  錦綢青年起身鄭重抱拳一禮,以鳴雷帝國語說道:“這位小姐你好,我是安平駝幫幫主帕勒塔洪。

  “帕勒……塔洪……幫主,你好,我叫流風雪。
謝謝你與店家商量,讓我住下。
”流風雪看向帕勒塔洪,高鼻梁,高顴骨,深眼窩,加上那别具一格的名字,流風雪疑惑問道:“帕……勒塔洪幫主是鳴雷帝國漠北郡人士?

  帕勒塔洪見流風雪将自己的名字念得拗口,笑道:“叫我帕勒就行。
沒錯,我祖籍鳴雷漠北,如今在跑鳴雷與契夷的絲綢生意。

  帕勒塔洪以西域語朝鄰坐中年漢子說道:“魯達基,找店家拿副碗筷來。
”說罷,稍提音量朝同桌續道:“大夥兒挪一挪,騰個位置出來。

  面相年輕的幫主帕勒塔洪似乎在駝幫中聲望甚高,那名喚魯達基的中年漢子黝黑粗糙的臉龐刻滿堅毅,一看就是飽經大漠風霜的“老駝幫”了,卻對帕勒塔洪極為恭敬,依言起身走向後廚,桌上衆人同樣毫無怨言的互相擠了擠,讓出一人位置。

  帕勒塔洪從旁邊空桌拉過來一張凳子放到身旁道:“看劉小姐風塵仆仆,應該還沒有吃過晚飯吧?
若是不嫌棄,可以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

  流風雪想了想,點了點頭走了過去,口中尴尬出聲道:“我是姓流風,不是姓劉……”

  帕勒塔洪還是首次聽到流風複姓,笑了笑,灑脫重新喚了一句:“流風小姐。
”伸手朝旁邊凳子作勢一請續道:“請坐。

  中年漢子魯達基端來碗筷,放到流風雪身前桌面,自己則到旁桌擠了進去。

  流風雪看向滿桌吃食,桌上都是各種各樣的餅類,再有幾隻小碟盛裝不同口味的醮醬。

  西域餐飲風格與鳴雷帝國完全不同,不過,已經許久沒有吃到正經食物的流風雪還是看餓了,伸手揭下面紗,扭頭朝帕勒塔洪真誠道了一句:“帕勒幫主,恭敬不如從命,我就不矯情客氣了。

  帕勒塔洪在流風雪摘下面紗時不由愣住了,跑多了西域與西疆的商路,在這一片貧瘠荒涼的黃沙大漠,女子大多每日每夜飽受風沙襲掠,有幾個能像流風雪一樣,有這般如水肌膚?
更何況,流風雪雖然年紀尚幼,卻已開始展現出沉魚落雁之姿。

  不僅帕勒塔洪,同桌幫衆大多看得眼睛發直。
不過,大都在驚鴻一瞥後,不敢多看,一邊刨食一邊議論。

  帕勒塔洪幹咳了兩聲,以鳴雷帝國語向流風雪說道:“流風小姐,吃餅。

  席間,流風雪得知安平駝幫計劃明日在蒙鹿城四處取貨,後天一早離城出發前往鄰城赤蠍,再沿絲綢之路向東,前往契夷商貿大城茨爾哈。

  在流風雪提出同行請求時,帕勒塔洪幹脆的一口答應下來。

  當帕勒塔洪向流風雪問起,看流風雪的穿着舉止,想必是某家千金閨秀,怎麼會獨自一人時,流風雪還在努力尋找說法,帕勒塔洪已經提出猜測,詢問是不是在沙暴中與原本駝幫失散,流風雪自然點頭稱是。

  帕勒塔洪感慨了一番流風雪吉人天相,沒有在沙暴中完全迷失方向,還能找到蒙鹿城來。

  當帕勒塔洪提起沙暴,一衆駝幫幫衆都是面露戚然。

  帕勒塔洪向流風雪說道起先前去拿碗筷的中年漢子魯達基的看家本領。
魯達基是西域人,信仰西域拜火教,跑了幾十年契夷到鳴雷西疆的商路,見識過多次沙暴,經曆過多次生死,如今一身觀雲探風的本事,在駝幫商界極其出名,安平駝幫的出行日程都是由魯達基确定,由于魯達基的存在,安平駝幫已經幸運避開多次沙暴。

  帕勒塔洪還向流風雪提起,安平駝幫并不是全程往返西域契夷與鳴雷西疆,在契夷王國中部貿易大城茨爾哈會進行一次中轉,除去駝幫幾名首腦,絕大部分幫衆都會更換,負責契夷以西的幫衆大多是西域居民,負責契夷以東的幫衆大多是鳴雷帝國居民。

  流風雪好奇問起,明明鳴雷與契夷兩國交戰,為何西域還會放行鳴雷帝國商賈,要知道,在鳴雷帝國西疆,帝國武侯石勤連親自領石字軍鎮守,不讓任何西域人士進入鳴雷帝國。

  帕勒塔洪搖了搖頭道:“因為契

  夷沒有辦法,由于土地貧瘠,契夷王國不得不從鳴雷帝國進口衣食住行等必需品,而鳴雷帝國對此明禁暗許,出口商品價格高上天際。
故而,契夷百姓對我們這樣的跨國駝幫,都是既愛且恨,他們離不開我們,卻又不得不接受高價的商品,當然,契夷對我們收取的通行費同樣居高不下,近幾年來更是如此。
雖然我們東邊西邊跑過一趟,兩頭賺錢,确實能夠掙上不少,不過幾乎一半以上的利潤都分給了契夷王庭與鳴雷官府。
并且……”帕勒塔洪眉目黯淡了些:“在西域,沙暴已經吞噬了我們太多同伴,有許多西域同伴為救我們而死,所以,我們也經常會想,為什麼兩國不能和平共處,不過我們也知道,這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生意人可以考慮與左右的。

  流風雪安靜聽完,沒做評論。
身為鳴雷帝國旭闌郡大郡主,縱然遠離邊境與戰事,流風雪還是了解不少政事的複雜與矛盾,許多規矩在時光更疊中已經成為大勢,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

  果好了腹,接過一名幫衆心疼遞過來的水袋倒出小碗清水飲下,再與同桌幾名會說一些鳴雷帝國通用語的幫衆交換過幾句客套,先前将流風雪叫回客棧的男孩就将流風雪領到了店家安排的房間。

  西域土屋為了防止風沙侵襲,大多為一層設計,并且除去一些通風洞(和諧)眼,并沒有開設窗戶,土桌上火燭光亮微弱,流風雪叫住了正要跨出房門的男孩。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流風雪蹲下身來,柔聲問道。

  “阿吉。
”男孩回答,而後看着流風雪情不自禁贊道:“姐姐,你真漂亮!

  “謝謝阿吉。
”流風雪微笑摸向阿吉的腦袋。

  阿吉朝旁一躲道:“姐姐不能摸阿吉的頭喲,爸達……嗯……阿爹說過,男孩子被摸頭會長不高的。

  流風雪眯起杏眼“噗嗤”一笑,從錦袋中取出兩枚銀錠遞過去說道:“阿吉,姐姐已經受了帕勒幫主的恩情,可不能再白吃白住,并且——”頓了頓,流風雪續道:“姐姐後天還會跟着你們一起去茨爾哈城,這裡是二十兩紋銀,是姐姐的飯錢和住宿錢,你幫姐姐交給帕洪幫主,可以嗎?

  阿吉接過紋銀,放到嘴裡咬了咬,笑道:“沒問題,姐姐!
”說罷,捂着相當于自己小半個月工錢的紋銀跑向帕勒塔洪的住處。

  房間裡,帕勒塔洪正在與魯達基再次确定駝幫日程。

  帕勒塔洪眉頭皺起,高鼻梁抽搐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要在蒙鹿城滞留三到七天?

  魯達基點頭鄭重道:“沒錯。

  帕勒塔洪站起身來,在桌旁來回踱步:“我們做的是與時間賽跑的生意,利潤是駱駝一步一步踏出來的,三天已經足夠從蒙鹿城趕到赤蠍城……更何況七天……”

  帕勒塔洪心中默算幫衆與駱駝每日消耗的糧食與飲水,凝重問道:“不能趕到赤蠍城去?
到了赤蠍城,如果你還是認為可能發生沙暴,我們再在赤蠍城避上幾天。

  魯達基沒有回答,房間裡沉默下來。

  土屋外,西域的夜風如同猛獸低鳴,呼嘯嗚咽。

  魯達基凝神聽了半晌,端起桌上酒杯,不舍多喝,淺呡了一小口道:“幫主,我知道每耽擱一刻,就是對駝幫的巨大損失,可是,我們明天到蒙鹿城各處取貨,正常要花費一天,後天才能出發前往赤蠍城,我很擔心去往赤蠍城途中遇到沙暴。

  帕勒塔洪看向魯達基的眼睛,凝重問道:“也就是說,你覺得沙暴會在三天左右來臨?

  魯達基點頭道:“沒錯。

  帕勒塔洪長長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等不了。
叫兄弟們現在就去取貨。

  魯達基一怔:“現在?
西域的夜晚總是沙塵漫天,西域百姓幾乎不會在夜晚出門,更何況摸黑交易貨品。

  帕勒塔洪無奈道:“沒辦法了,最近幾年來,鳴雷官府與契夷王庭都越來越喂不飽,駝幫利潤就像西域裡的水……”頓了頓,帕勒塔洪站直身體,沉聲喚道:“魯達基。

  “在。
”魯達基站直應道。

  “叫大夥兒現在就去取貨,今晚風大,外邊根本點不起火把,讓大夥兒務必在庫房裡檢查好貨品,如果商家不願在晚上交易,可以适當給些好處。

  魯達基搖頭歎息道:“幫主,雖然你在接任老幫主的衣缽後,帶着兄弟們順利跑了幾趟生意,可是西域有西域的習慣與規矩,晚上交易,行不通的。
西域居民幾乎全是拜火教徒,夜晚時如無必要,根本不會出門。
”魯達基見帕勒塔洪想要說話,猜到年輕幫主想要說什麼,續上一句道:“純粹的信仰,并不是金錢能夠撼動的。
”魯達基在從商以後,還是見識了許多人為财死的事情,想了想,再補充一句道:“的确,如果數量足夠,錢财确實可能撼動信仰……不過,付出那麼多,我們得不償失。

  帕勒塔洪不是一意孤行的領袖,跟随父親跑商路多年,學到了許多身為一幫領袖的優秀品質,不然,也不會在接任安平幫主短短兩三年間,就樹立起不少威望。

  帕勒塔洪看向從前任幫主自家父親帶領安平駝幫時就加入駝幫,勞苦功高的魯達基,心中折中思慮,開口問道:“那,如果明天清早,雇傭一些本地勞力幫忙,加急收貨,盡量趕

  在中午時出發呢?

  帕勒塔洪的确是等不起了,上月工錢還在拖欠,就等着這批貨運回鳴雷售賣,負責西域以西這一方的契夷王國幫衆意見還不算太大,畢竟隻要跟着駝幫,至少溫飽是不用發愁的,可是負責西域以東那一方的鳴雷帝國幫衆,已經有許多人認銀子多過認自己這個幫主,要不是父親積威還在,那部分幫衆指不定有多不給自己面子。

  魯達基在開始跟随安平駝幫老幫主時,帕勒塔洪比阿吉還要小一點,那時他就跟着跑商路了,魯達基可以說是看着這名年輕幫主一天天長大的,也理解他的難處,聽着土屋外邊的呼嘯風聲,心中掙紮,終是點頭道:“我去安排。

  魯達基既然已經決定與時間賽跑,想要盡早趕到赤蠍城,當下就準備出門去将幫衆聚集起來交待明天事項,正要踏出房門時,差點被一路小跑過來的阿吉撞上。

  身後,帕勒塔洪的聲音傳來:“魯達基大叔,謝謝你。

  魯達基回轉過身,看向帕勒塔洪的眼神相較于平常幫衆看幫主,有些許不同:“早點休息。

  帕勒塔洪見魯達基欲言又止,主動問道:“魯達基大叔,怎麼了?
有什麼事盡管說。

  魯達基扭頭看向流風雪所在房間,再轉回頭臉朝帕勒塔洪凝重道:“帕勒,那個女孩來曆不明,極其古怪,帶上她,不知是福是禍。

  帕勒塔洪沉吟片許,開口道:“阿爹曾說,在黃沙大漠上跑商,不僅是看天吃飯的活計,更是看天保命的活計,平日多為善,老天爺看在眼裡,會保佑我們的。

  魯達基深深看了帕勒塔洪一眼,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帕勒塔洪看向從門外邁步走進的阿吉,笑問道:“阿吉,有什麼事嗎?
明天要大清早起來幹活,盡快收齊貨品上路,可要早點睡覺才行。

  阿吉将握在手中的兩錠紋銀朝帕勒塔洪一遞道:“那位姐姐說,這是她的飯錢和住店錢。

  ……

  翌日。

  天未破曉,安平駝幫一衆幫衆就開始忙碌起來。

  莫名傳送到近乎萬裡之遙的西淵,如今身在西域異國他鄉,想要回到鳴雷帝國,必須橫穿整個契夷王國,再加上與石念遠失散,流風雪一夜輾轉,睡眠不深。

  聽到外邊動靜,幹脆起來,佩劍綁束在腰,穿上鵝黃西域衣裙加以遮蓋,再沒其它行李的大小姐就出了房門。

  西域風沙大,土屋都是一層,方一出門,流風雪就正好看到阿吉在側斜方廚房前與店家正在争執些什麼,而後灰頭土臉的轉身走近。

  流風雪走上前去問道:“阿吉,怎麼了?

  阿吉無奈道:“店家不願意多賣點水給我們……”

  流風雪見駝幫幫衆都在争相出門,跟上阿吉腳步走向客棧大廳。

  阿吉向流風雪解釋道:“昨晚,魯達基大叔召集大夥兒,說是今天清早就開始去收貨,争取在中午前完成,然後立即出發去赤蠍城。
”流風雪與阿吉一起走出大廳,來到前院側旁棚下。

  阿吉一邊解開駱駝缰繩一邊面露憂色續道:“魯達基大叔說,三天後可能會有沙暴,所以必須盡早出發,盡早趕到赤蠍城。
姐姐,我要到四處盡量多買到一些水,大夥兒完成手上活計,會趕回這裡集合,你是女孩子,盡管到房裡休息,出發前我會去叫你的。

  流風雪沉吟不言,四下張望,沒廢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帕勒塔洪,帕勒塔洪正在給駱駝架鞍,流風雪走近說道:“我可以幫忙。

  帕勒塔洪将麻繩朝駱駝駝峰間甩過,再走到另一側繼續綁束駝鞍,抽空瞥了一眼流風雪瘦小身形道:“多謝流風小姐了,你和阿吉一起去買水吧,在西域,有水,就有希望,找水,是駝幫最重要的活計。

  流風雪眨了眨巴眼睛,走到旁邊一頭駱駝邊,一手端起駱駝身側偌大駝鞍,架到趴伏在地的駱駝身上,原本駝鞍所在下方有一捆麻繩,流風雪拾起麻繩,麻溜綁縛,雖然駱駝與馬不太一樣,不過,掌握有飲馬刷毛行伍本事的流風雪還是能觸類旁通。

  綁好駝鞍的帕勒塔洪擡眼看來,目露訝意,走過來晃了晃駝鞍,檢查了一番綁繩,驚聲道:“流風小姐,你……”

  在旁忙碌的幫衆中,有人目睹了流風雪輕松擡起駝鞍的過程,滿臉驚詫的朝帕勒塔洪以西域語說了些什麼。

  帕勒塔洪聽罷朝流風雪問道:“流風小姐,你也是武者?

  流風雪杏眼一轉,點了點頭。

  帕勒塔洪感慨道:“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哪家貴族的千金大小姐呢。
”帕勒塔洪眼界不低,從昨夜阿吉将流風雪帶回來,第一眼就看出流風雪家世必定不簡單,不過,看流風雪面相膚質,身形氣質,實在不像是一名武者。

  帕勒塔洪也不再矯情,有一名武者幫忙,可是裝貨的一大助力:“流風小姐,那就麻煩你了,一會兒你跟着我一起去城中收貨,我會按工時付你報酬的。

  流風雪笑了笑道:“你願意帶我一起回鳴雷西疆,就是最大的報酬了。

  作者有話說:深切哀悼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鬥争中壯烈犧牲的醫護烈士與逝世同胞……深切哀悼在西昌山火撲救中以身殉職的十九名救火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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