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好高明的手段
琉國有十二封王,在皇城之外有他們的行宮。
封王會定期安排一個世子居住在那裡……其實就相當于質子的意思。
這些世子郡主從小跟皇子公主一起玩,其實都是他們讨好皇子公主更多一些,所以才讓委托者産生一種錯覺,覺得這些人都是“好”人。
遠遠的,隴沅就一臉焦急關切地疾步走了過來,他的視線一下子落在芩谷右臉頰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
盡管在來之前就聽說了前兩天宮中發生的事情……其實他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既然是皇帝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她一個公主能改變的了嗎?
卻沒想到,接下來兩天真沒有傳讓他出征的聖旨。
隴沅也聽别人說過若熙公主的臉破相了,是她在要挾自己父皇母後的時候被自己的簪子劃的一條長長的口子,十分猙獰。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卻沒想到親眼看到那條疤痕那麼的醒目,觸目驚心。
整條疤痕從右眉上方,劃過眼睛,經過臉頰,一直拖到又側耳後。
呈現和紫色,扭曲的肉條,将周圍的皮膚都拉扯的扭曲起來,進而讓整張臉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隴沅臉上的嫌惡和抗拒被瞬間斂去,然後無比緊張地說道:“熙兒,我聽說你摔倒了,你現在怎麼樣啊?
沒事了吧?
”
委托者作死的那天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整個皇城都轟動了,現在事情過去了三天,他現在才來,而且問出這樣不痛不癢的話。
什麼“沒事了吧”,難道自己臉上傷口他看不到嗎?
還真是虛僞啊。
芩谷連忙捂住自己的右臉,眼睛裡浮上一層水霧,嬌怯怯地說道:
“隴沅哥哥,我我……太醫說我的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恢複了,你…你還會喜歡熙兒嗎?
”
隴沅頓了頓,又連忙僵硬地笑着應道:“喜歡,不管熙兒變成什麼樣子,我,我…都喜歡。
”
說完,他才想起這次來的目的,道:“哦對了熙兒,明天是花神祭,今年正好在我家舉行,而且閩清剛好在皇城,也要來參加,你也一起來吧。
”
芩谷眼睛裡适時冒出欣喜之色,因為委托者是很喜歡這樣的慶典,每每有什麼慶典宴會之類的都少不了她。
不過她旋即又将這份欣喜斂去,帶着一絲愁容,“可,可是我這個樣子……可以去嗎?
”
隴沅尴尬地笑着應道:“可以,當然可以,你是公主,他們誰敢說什麼?
!
敢亂說的話我就割了他們的舌頭!
”
芩谷忙不疊地點頭:“嗯嗯,還是隴沅哥哥對熙兒最好了。
”
其實芩谷也很想去見識一下這些封王之間的關系,隻是梳理委托者的記憶,裡面帶有太多委托者的主觀意識,或者記下的都是她願意看到和記憶的東西。
第二天,芩谷帶着幾個侍女趕到鎮西王在皇城外的别院時,其餘人基本上到齊了。
這裡幾乎聚集了小一半的封王的世子和郡主們。
前來迎接芩谷的除了隴沅,旁邊還跟着三個丢在一堆世子中有鶴立雞群的風駿男子。
在隴沅的左手邊是威遠王的二世子閩清,戍邊王的三世子漳平,右邊是委托者的哥哥振鋒。
如果琉國不滅的話,下一任的皇帝就是振鋒,因為琉國皇帝宇杺隻娶了女人,就是祁真皇後。
而祁真隻生了一兒一女,宇振鋒和宇若熙。
振鋒跟這些世子們玩的很開心,整天不是騎馬打獵就是舉辦宴會,各種娛樂比賽。
他們關系非常的好……應該用“鐵”來形容。
其實委托者之所以能跟這些纨绔玩在一起,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為振鋒,畢竟作為公主,她還是喜歡女兒家的一些玩法,并不怎麼喜歡打獵鬥雞之類的遊戲。
以至于現在振鋒根本沒心思學習治理朝政,整天都跟這些人呆在一起,讓宇杺很是發愁,以後怎麼放心把國家交到這個兒子手上。
芩谷看着這些人圍着自己和振鋒說着恭維的話,故意忽略芩谷臉上猙獰的疤痕,說着完全違心的話。
她突然生出一種錯覺,一種與委托者感同身受的錯覺:就好像自己真的那麼受歡迎,就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這所有人的中心一樣…
奈何芩谷感知力比普通人更加敏銳,在這些人眼裡看到了厭惡和鄙夷,背過身便迫不及待地露出鄙夷的神情,以及發出嫌惡的嘀咕聲。
所以,這些人谄媚的是她身上這層“公主”的光環而已。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很快就要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到時候她身上的光環蕩然無存,甚至會成為她噩夢的來源。
芩谷仔細觀察宴會上的人。
以前委托者參加宴會,周圍都被這些王公貴族的公子小姐們圍着,以她高傲的性子也不屑于看其他人。
但是芩谷不一樣,她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對自己以後判斷這些封王之間的關系,怎麼取舍,有着非常重要意義。
所謂的花神祭非常簡單,就是在擺放了百花的偌大庭院中,先是賞花,然後在主持人的安排下,說上一段應景的話,再讓這裡地位最尊崇的人将酒灑在地上,便算是完成了祭奠了。
往年都是由委托者來灑酒,這次也不例外。
芩谷根據委托者的記憶,依照旁邊司儀的聲音,将第一杯酒灑在花台上。
衆人跟着她的動作,同樣将第一杯酒灑在地上。
接下來,第二杯酒就需要一飲而盡。
芩谷很自然地端起旁邊已經重新斟滿的酒杯,可是當她剛剛把杯子送到唇下,就覺得這杯酒有些不妥。
醇厚的酒香中,夾雜着一絲絲不易覺察的氣息。
這酒有問題!
有人要害她!
同一個酒杯,同一壺酒,同一個人斟酒……好高明的手段!
心思電轉間,芩谷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芩谷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迹地放下酒杯,對衆人說道:“禦醫說我臉上傷口很深,現在還沒有完全愈合,要忌辛辣,這酒,就讓這位斟酒的女侍替我喝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