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
劍光從天而降,如初開天地,劃分晝夜,内蘊無窮神光鋒芒,使得方圓數十裡空間都好似扭曲了一般,被無窮無盡的劍光覆蓋。
強如吳明,在這劍光突襲之下,也是目光一凝,擡起的腳未見收回,卻是負手而立,身形如電倒掠而回。
噗嗤嗤!
千鈞一發間,無數劍光縱掠而至,須臾在其周遭化出了道道細密白痕,似乎空間避障承受不住,即将被切割成碎片。
在吳明瞳孔之中,同樣倒映着,有如巨網般覆蓋而至的劍光軌迹,密密麻麻,幾無任何空隙,隻能一退再退。
遙遙望去,好似天降劍雨,貼着吳明體表衣衫滑落,卻無有任何損傷。
“呵!
”
但僅僅退了百十丈,吳明嘴角微翹,勾勒出一抹森然冷笑,右手蓦地一探,虛握成抓。
嗡隆!
刹那間,方圓萬丈虛空陡然一震,好似憑空失去了一部分般暗淡下來,凝現出一尊萬丈巨鼎之象。
更可怕的是,巨鼎好似有吞天噬地之能,鼎口化漩渦,吸納無盡劍光突入其中,瞬間便被攪碎,噗噗噗潰散開來。
但相應的,巨鼎虛影也随之崩滅,赫然是勢均力敵之象!
吳明眯了眯眼,看向對面,出現了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皆身穿道袍。
男子身形颀長頗具儒雅之氣,哪怕身着道袍,也難掩一身極為純正的浩然正氣,面容俊偉,劍眉星目,剛毅不凡。
奇特的是,其背後竟然背着兩柄劍,劍穗飄飄,鋒芒斂而不發。
但吳明卻知道,之前出手的便是此人。
至于另一女,卻是熟人,赫然是東宋清都觀真傳妙真!
“呂師弟!
”
相較于吳明好似‘如臨大敵’般的沉默打量,青年卻是大喜過望,強撐着重傷之軀連滾帶爬跑出深坑,仿佛遇到了大救星般喊道,“呂師弟,呂師弟救我,此人乃是衆聖殿通緝犯,當年在大唐犯下累累皿案,至今被通緝的魔頭,如今更是膽大妄為,竟然夥同賊子,欲要謀害本座。
呂師弟來的正是時候,快快與我……”
“呵!
”
吳明冷冷一曬,擡手一指點出,劍芒如箭,直取青年後心,正是千截劍指。
“哼!
”
呂師弟面色微沉,掐訣一點,但聽锵啷啷一聲铮鳴,劍光如電,其背後赫然飛出一柄玄鐵寶劍,須臾便到近前。
嗤咔!
寶劍與劍芒相交,後者瞬間潰散,并趨勢不減,順勢直奔吳明而來。
“禦劍術!
”
吳明劍眉一挑,卻也沒有大意,因為這是一柄有着聖器底蘊的極品道劍,鋒芒絕非尋常可比拟,哪怕是他,也不能随意鎮壓。
更遑論,對方出手便是上古絕學,傳說中的禦劍術,鋒芒更是無匹。
但這不代表,就沒有辦法應對。
千鈞一發之際,紫光乍現,卻見吳明手中多了一根丈許長紫色竹竿,如劍如槍般刺了出去。
叮!
令吳明目光微凝,隐現訝然的是,随着一聲脆響,卻見紫竹釣竿赫然彎了起來。
放在以往,這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紫竹釣竿的本體,可是一件實打實的先天靈植,本身雖未成就聖道,卻是泷靜菩薩準備拿來寄托自身聖道,化作第二元神或分身的至寶。
隻是為了蘊養此寶,更是為了維持其底蘊和保持其力量,能夠在真正凝形時,便擁有聖道偉力,所以一直在等待時機。
卻不想,被吳明劫了胡,并不管不顧的來了個斷根,生生煉制成了有着聖器底蘊,卻僅成僅憑道器。
按照常例,這可是本身就能成就聖器的至寶,哪怕因緣際會損失了大部分力量,可也不是凡品,絕非尋常同階寶物能夠比拟的。
卻不想,竟是在這裡碰到一件,能夠與之對拼的至寶。
雖然紫竹釣竿有彎曲的迹象,卻不代表那柄劍的品質就在其之上,而是因為紫竹釣竿本身雖主殺伐,可強項卻是在針對元神和魂魄。
反觀這柄劍,乃是真真正正的殺伐神兵,鋒芒無雙,又有古往今來,被譽為劍道無上秘法的禦劍術加持,其力量更是倍增。
如此一來,才呈現出壓制紫竹釣竿的一面。
但吳明的注意力,卻有一部分落在了那呂師弟背後的另一柄劍上,同時探出左手,伸出握着斷刀刀柄的食指和中指,并攏掐訣,在紫竹釣竿上輕輕一壓。
嗡!
刹那間,紫竹釣竿如霹靂驚弦,發出一聲脆耳嗡鳴,瞬息繃直,并将寶劍彈飛。
“哼!
”
呂師弟冷哼一聲,目光如電,手中印訣一變,寶劍在半途便止住身形,并須臾綻放出玄金色千丈劍光,威勢宏大無蓬,隐有開天之象。
吳明卻是神色淡漠,怡然無懼。
此行他本就是要以中唐各方絕世天驕為踏闆,凝聚自身無敵之勢,進一步夯實聖道根基。
之前幾家找上門去都沒碰到,現在有一個自己送上門來,豈不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合其意!
“呂師弟且慢!
”
就待其準備出手之際,妙真突然探手,攔在了面前,頗為英氣的濃眉微蹙。
“你是什麼人,為何阻止呂師弟斬妖除魔?
”
青年已然到了近前,見狀當即不悅喝道。
險死還生,此番遭了大難,卻依舊未改其頤指氣使的習慣,更是仗着自己熟識這呂師弟,也知道中唐諸多有名有姓的天驕,卻不認識妙真,如此才看輕了幾分。
妙真卻是沒有生氣,沖目露狐疑的呂師弟搖了搖頭,面色肅然的看向吳明道:“吳兄,一别經年,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重逢。
”
呂師弟擰眉打量吳明一眼,手中劍訣一變,寶劍化作電光一閃,锵啷啷回鞘。
“呵呵,本王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與妙真師姐相見!
”
吳明淡漠一笑。
妙真濃眉皺的更深,聰敏如她,哪裡聽不出吳明語氣中的疏離,可卻不得不管此事:“吳兄,此事可否揭過,你若不知道此人身份……”
“我一清二楚!
”
吳明搖了搖頭,目光如電,森寒無情,“你們若是敢插手,那就要做好接下這場因果的準備。
”
“當年……”
妙真心頭微沉,做着最後的努力。
“我會放你們離開!
”
吳明淡淡道。
遙想當年初相見,魚龍道宴皆年少。
短短十年,物是人非!
但吳明清楚,妙真說的并非錦琉璃道宴,那時兩人還沒交情,而是說當年吳明為了王府子弟兵,打上四大人階宗門山門,迫使封山。
其間,也有妙真多方斡旋之功,使得這場争端沒有擴大,否則少不得又是一番滔天殺戮。
雖然有沒有此女,結果都不會有太大變化,但這份援手之情,吳明卻是要記的。
但也僅止于此,因為清都觀太上妙元,就是死在吳明手中。
若想要仗着當年的些許情誼,就要讓他改變初衷,那是絕難從命的!
“閣下好大的口氣!
”
不待妙真再說什麼,那呂師弟卻是劍眉倒豎,正氣凜然,勃然道,“看閣下這一身威勢,行事如此肆無忌憚,想來就是傳聞中,那位在西域鬧出天大波瀾,如今重返中唐,挑戰各方英傑天驕,欲要走無敵路的逍遙王吳明吧?
”
“正是本王!
”
吳明坦然承認,更是一點也不意外對方能認出自己,因為到了這等修為的天驕強者,僅憑氣機,就能冥冥中有所感應,并推斷出些許端倪,而他也認出了對方,“全真呂純陽,名不虛傳!
”
“正是貧道!
”
呂純陽手掐劍訣,稽首一禮,“閣下在此仗着武力行兇殺人,預謀不軌,貧道今日見了,自是不能放任施主任意胡為。
”
“哈哈哈!
”
吳明仰頭狂笑,不無嘲弄道,“好一個有道全真,本王收回之前的話,你這牛鼻子,跟那些老頑固沒有什麼區别。
妙真師姐,别說本王不給你面子,現在退走還來得及走,否則……本王不介意留下你們!
”
“吳兄且息怒!
”
妙真面色微凝,一把拽住呂純陽,低叱了一聲,這才對吳明道,“吳兄,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他,但你要想清楚,這裡是阆中,天宮院就在此,那位也在此。
真要出了什麼事,天上地下,沒有人能保的了你,請你三思後行。
”
雖然青年不認識她,但她卻知道青年,更隐約知道,這位曾經偷偷潛入清都觀,騷擾自家太上長老的人,到底有着怎樣驚人的來曆。
“那位?
本來我是準備了一份大禮給他,未曾想有人代勞了,縱然他能過了這一關,也要承受這本來就該用的絕嗣之痛,這是他的命數!
”
吳明輕吸口氣,神色冷漠,随手一探,攝過了幾塊斷刀碎片,将之扔給了龍魁。
龍魁收起碎片便直奔虛空破浪船,須臾便沒入虛空,眨眼消失無蹤。
妙真面色再變,不知是吳明透出的決然,還有手下傳來不受掌控的力道,那是呂純陽動了。
“好大的口氣,貧道倒是想要領教閣下高招,有何出奇之處,敢如此小觑天下英豪!
”
呂純陽手中劍訣如風車般亂轉,那柄玄鐵色寶劍驟然出鞘,再化電光,直取吳明眉心。
“呵!
”
吳明冷冷一曬,目光森然,不經意的掃了眼面露得色的青年,不退反進,倒背紫竹釣竿,瞬間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