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城北千裡外,有座不起眼的孤峰斷崖,其上一道人影盤膝而坐,面向東方,吞吐日出紫氣,塵霧霞光缭繞間,盡顯出塵不凡,赫然是一名英武不凡的年輕男子。
嗖!
大半個時辰後,一道隐晦的身影飄飛而至,藏匿于斷崖下死角,吳明恍若未覺,不多時,又有一道身影,同樣藏匿在側。
前前後後,半日功夫,有五名掩藏了身份的武者,掩身在了這斷崖周圍。
“地彗星、地滿星、地察星、地惡星、地理星何在?
”
日上中天,年輕男子蓦地睜開雙目,神光湛湛,低聲喝道。
“屬下在!
”
五名藏身的武者,赫然飛入半山腰,淩空向吳明以軍禮叩拜,竟是五名先天高手。
雖然五人男女皆有,身形各異,卻無不帶着詭異面具,遮掩了形貌,連氣息都内斂的恰到好處。
“規矩你們已經清楚了,不用我多說了吧?
”
年輕男子淡淡道。
“我等謹遵主上谕令!
”
五人毫不遲疑的低下頭,他們隻是仆人,上下尊卑,等階森嚴。
“很好,這是你們第一次出任務,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你們也知道,違背規矩的下場。
”
年輕男子掃過五人,目光冷漠的令人心頭發寒,“放出風聲,吳王子明将入郢都城,參加許家仙姑誕辰賀宴!
凡攔截之人,徹查來曆!
”
“屬下尊令!
”
五人身形齊齊一震,恭敬行禮後,身形一閃的極速向四面八方縱掠而去。
“少爺,他們受皿書靈契所制,口服心不服,必會生變!
”
待得無人時,一道住着綠玉竹竿,弱不禁風的清瘦少年,緩步自一旁巨石後走出,微白的俊逸臉龐上,雙目緊閉,赫然是青竹。
那年輕男子渾身噼裡啪啦一陣碎響,身形拔高數寸,面容轉換,竟是吳明!
如此玄妙之術,自然不是普通易容術,正是從陳月華處勒索來的《靈幻易骨術》。
“為何不服用皿陽金丹,恢複雙目和腿腳?
”
吳明有些無奈的看了看着青竹,目光掃過其坡腳。
曆時一月,有賈政經相助,外加李東湖自身所藏,還有得自幽峽嶺寶地的無數寶藥,終于湊齊藥方所需,煉制出了可以讓斷肢重生的寶丹,雖然比不得生身果這一類聖藥,但青竹本身修為也不是很高,已然足夠恢複了。
“眼睛看不到,但心眼能看到的更多!
”
青竹依舊笑的有些羞澀,一如當年那腼腆的青澀少年。
“你已修成法家法目,隻是這腿腳……”
雖然青竹不在意,但吳明還是希望他恢複如初。
“少爺不必自責,但有所需,青竹這雙腿,會為少爺走遍九州任何一個角落!
”
青竹手握竹杖,神色堅毅,笃定自信。
吳明微怔,欣慰的點點頭,蓦地神色一寒道:“此事完結後,去一趟義武鎮吧,在那裡等我!
”
青竹道:“東海不需要我去嗎?
”
“東海那邊,暗刺一号已經打下根基,完結之後,我自會去義武鎮尋你!
”
吳明也不隐瞞,言簡意赅道。
“少爺放心,青竹知道怎麼做!
”
青竹欠身一禮,英挺的劍眉微微蹙起,隐有憂色道,“少爺自報行蹤,是否有些冒失了?
”
“不破不立,與其等人布局完美,等我入網,不如以力破局,更何況,即便事後還想再找麻煩,他們也無暇他顧!
”
吳明渾不在意道。
“少爺保重,青竹去了!
”
青竹聞言沒有多說,身形一晃的下山而去。
“天罡地煞,替天行道,是你們逼我的!
”
望着青竹離去的身影消失在山野間,吳明蓦地轉身,低聲呢喃,神色堅毅的向南而去,那裡正是郢都城所在。
自從耗費一張珍貴符箓脫身,擺脫盯梢後,吳明便傳訊強行收服的天牢兇犯,并在此等待。
熊奎等人的身份見不得光,便借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辰為名,改形換面,提他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陰詭之事。
而這次出行,追查胡來等衆小的事情,自然是他們的第一次任務,看似是一件,實則極為繁雜。
包括刺探、追蹤、審問、伏殺、搶掠等等,時候還要抹除行蹤,不留痕迹,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若留下破綻,勢必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不得不說,吳明走了一步極為兇險的棋,可若不如此,他的勢力永遠隻能困在京城一隅,哪怕有賈政經相助,可也是外力,遠不如自己培養的勢力,使喚起來得心應手!
……
半日後,陳劉鎮,顧名思義,這是由陳、劉兩家大姓創立的鎮子,離郢都城八百裡左右,鎮上也隻有這兩家名門,皆有先天坐鎮,但都僅有一人罷了。
總的來說,兩家雖各有争鬥,明裡還算和睦,保持着平衡,兩家占據了鎮上七成産業,算得上是土霸主。
可就在今日傍午時分,因為一名青年的到來,打破了鎮上的平靜。
“看來布局的人,調動的勢力不少,連這種小地方都通知到了!
”
吳明坐在街邊小吃攤,随意的吃了幾口混沌,便覺周圍有不少異樣目光落在身上。
事實上,自從進鎮之後,便察覺到有人盯上了自己,不問可知,自然是有人把他的畫像傳播開了。
“你就是吳明?
”
僅僅吃了半碗混沌,一名雄壯英武的青年,目光熾熱的來到近前,好似盯着獵物,又像在看寶物。
看其渾身鼓脹的筋肉,微微凸起的太陽穴,可見是一名修煉有成的年輕武者。
“既然知道我是誰,當知我的身份,可知随便向我出手,會死人的!
”
吳明淡淡道。
此時,攤位老闆已經吓的瑟瑟發抖,連攤子都顧不得收拾,連滾帶爬的跑了。
“在下陳武友,聽聞吳王殿下武道不凡,今日特意前來領教,以武會友!
”
青年面皮一緊,幹巴巴拱手,毫無恭敬之意。
“沒想到陳兄早來了一步!
”
緊接着,一名身穿白衣,還算英俊,二十歲許的青年,搖着折扇,嘴角噙笑的緩步而來,雖然極力掩飾,可其目中的貪婪,依舊讓其形象大損。
“你又是何人?
”
吳明依舊不疾不徐的吃着混沌,眼皮都沒擡一下。
“在下劉金賢,得知吳王大駕光臨,特備薄酒,想請王爺移駕,小酌一杯!
”
白衣青年目中惱色一閃,深吸口氣道。
“本王乃是堂堂男兒,向來隻喜歡喝烈酒!
”
吳明毫不客氣道。
“你……”
劉金賢面色一變。
“哈哈,收起你那一套來吧,今日這頭籌,可就歸陳某了!
”
陳武友仰頭大笑,目露不屑。
“既是如此,在下向王爺挑戰,想必堂堂吳王,不會拒絕!
”
劉金賢寒聲道。
“一起上吧,我趕時間!
”
吳明淡淡道。
“你……你敢小觑我們?
”
陳武友怒極之下,大手一揮,徑直拍向吳明後背,全然不顧有偷襲之嫌。
那劉金賢倒是聰明,雖然同樣惱火,卻故意慢了半拍,讓陳武友打頭陣,手中折扇一揮,數道利芒呼嘯而出,直取吳明上中下三路。
“哼,背後偷襲,暗器傷人!
”
吳明冷哼如炸雷,甚至沒有轉身。
可在兩人眼中,其身形蓦然高大了數十倍,有如巨人般仰天怒嘯,恐怖的意志瞬間沖入識海,震的神魂顫抖,有如蝼蟻般瑟瑟發抖,慘叫着倒飛而出。
叮叮幾聲碎響,寒光臨身,毫無皿漬溢出,彈飛落地,竟是幾根藍汪汪的毒針,而且彎曲了!
“手段陰毒,當誅!
”
吳明掃了眼,目中寒芒一閃,右手蓦地一擡,噼裡啪啦電弧閃動,一道丈許大小的金藍色掌印呼嘯而出。
“我命休矣!
”
劉金賢大駭,想要逃走,卻發現在這一掌下,空氣都被鎮壓,自身被鎖定,根本逃脫不得,隻能瞅着掌印越來越近。
嘭!
眼見劉金賢即将殒命,一道身影驟然而至,竟是輕易一掌,便将掌印拍碎,露出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身形。
“堂堂吳王,動辄取人性命,出手不嫌太過毒辣了嗎?
”
中年男子面色冰寒,周身若有若無的威壓,席卷向端坐的吳明,可任由他如何施為,吳明依舊穩如泰山,自身的武意如泥牛入海,目中露出驚怒之色。
“要麼他死,要麼你們一塊死!
”
吳明的聲音依舊平淡。
中年男子瞳孔一縮,緩緩拔出了腰袢長劍,用行動作出了回答。
陳武友早已跑到遠處,雖然沖動卻不笨,看出吳明絕非自己能力敵,自然是跑的越遠越好。
轟咔!
可不等他回頭,看清發生何事時,兩道身影猛的跌飛而出,殘破如布袋般滾落,瞬間駭的面無人色,竟是兩具屍體。
其中一具,正是他平素視為對手的劉金賢,而另一具則是其父,陳劉鎮有數的意境巅峰武者!
就連周圍探頭探腦的看客,無不目瞪口呆,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敢相信,作為鎮上土皇帝之一的劉家掌舵人和大少爺,就這麼死了,而且誰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何事。
“想要出手的人,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命,是否值得!
”
吳完扒拉完最後一個混沌,扔下一塊銀子,起身而去。
衆人這才發現,從始至終,擊殺兩名意境武者,他竟然沒有挪動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