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輛華貴馬車來到吳王府門前,遞上名帖,說是奉命來接吳明赴宴。
車夫倒是見過幾次,是賈政經的貼身侍從之一,名叫賈三。
“這個賈小胖,看你躲到幾時!
”
吳明微笑婉拒,自顧自上了自家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
回京第一次,吳福沒有陪同,老人在門口望着,直到馬車消失在街頭。
駕車的是胡倉,原本胡慶和柴青想要同行護衛,被吳明以人多不便為由留下。
車轱辘在地面上滾動的雜音與周遭熱鬧的喧嚣聲混合在一起,交織成一首特殊的晚歌,卻無法煩擾吳明的思緒。
“極品玄兵啊,甚至蘊養出了一絲靈性,隻差半步便可成為寶器,說送就送,神秀啊神秀,你到底看出了什麼?
”
摩挲着砗磲念珠,吳明的眉頭微皺,不由想起了那句詩――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雖然來到異界的時日很短,可見識了種種玄奇,吳明再也不為身為現代人而有沾沾自喜的優越感。
本着探索求知的心态,在武道之路上禹禹前行,越發謙恭與執着!
正是因此,神秀小和尚看似化緣,實則強求的行徑,讓吳明心中多了一絲隐憂!
小和尚人如其名,自第一次見面,吳明便知道,絕對是超凡脫俗,舉世無雙一流的妖孽!
想到那雙清澈如水,卻又洞徹事事,好似能把人心看透的眼睛,便不由一陣心悸!
如果說,見過的同齡超凡人物中,柳依雪是靈動單純,賈政經是精明剔透,那神秀便是一朵看的到,摸不着,看似普通卻透着神秘的雲彩!
可望而不可即!
單單是能舍得一串恩師贈予的念珠,無論是其珍貴程度,就憑其意義,這份魄力,吳明是自稱不如的!
這串砗磲念珠,可是有名有姓,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寶物。
之前王府着火的夜晚,桑葉便是憑借銀鍊玄兵,獨擋三大意境高手,可想而知其珍貴!
就算有相同的,能有神秀的師父佩戴百年的嗎?
隻要識貨之人,見了此珠,無不會給三分薄面,就算有人敢搶,也沒人敢光明正大的佩戴!
光是想想吳福仔細看過此珠之後的反應,吳明就覺得此物是個燙手山芋,舍不得放棄,卻又不敢輕易據為己有。
即便,明知神秀的師父知道,也不會收回!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既是佛緣,那便收着,待日後有緣,去一趟少林寺,看看這方古刹,到底有何玄奇!
”
拉了拉袖口掩蓋佛珠,吳明心神向往着曾經去過的少林,想要看看與前世烏煙瘴氣的所在有什麼區别。
而且,無論前世今生,他都與佛有緣。
前世為争奪一盞佛燈而死,今生修煉的一門異界功法《金鐘罩》也是傳自少林。
硬功中,以《金鐘罩》、《鐵布衫》流傳最廣,但多有殘缺,而且有的修煉方法不對,少林寺對這一類功法外傳并不追究。
吳明想要得到完整的功法,少林寺一行,必不可免!
“小王爺,錦繡園到了!
”
沉思不知時,馬車突然停下。
吳明小小的撥弄了下,幾根細如發絲,幾乎肉眼不可查的線,才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小王爺,我家小主已經等候多時,馬車就交給小人吧!
”
賈三一直在頭前引路,此時過來要接掌馬車。
“不必勞煩了,你領胡老去放一旁便是!
”
吳明掃了眼四周,發現來往的馬車極多,但門口并不擁堵,顯然有另外停放的地方。
“這~”
胡倉猶豫了下,不敢讓他獨自一人。
賈三心中滿是不解,停個馬車,哪裡需要兩個人?
這番略作停靠,後面的馬車就擠成了堆,但無人為了這小小一會兒,便有惡奴出來張牙舞爪的趕人。
能來參加,連賈政經都在乎的宴會,顯然不是普通人,家教涵養那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即便吳明的馬車很普通,可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放個屁都能嘣出幾個三五品大元來,誰敢确定不會撞到鐵闆?
可偏偏當吳明下了馬車,後面幾輛車中的貴人一看,不是熟臉,再加上馬夫是個獨眼老人,馬車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連個标識都沒有,登時有人不幹了。
這年頭,人的名,樹的影!
但凡有點身家背景的人,都有獨一無二的标識。
出門在外,都會佩戴,一來是引以為榮,咱是某某出身,我驕傲!
二來,外人看了也會給予幾分薄面,有交情的會給個方便,不認識的也想認識下,漲漲面子。
三來,是警告那些剪徑的偏門漢們,不要輕易招惹,否則沒有好果子吃!
“喂,前面的趕緊讓路,别耽擱我家少爺赴宴!
”
幾名家仆打扮的大漢嚷嚷起來,雖然兇狠,卻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還是有幾分顧忌的,隻是催促。
“哈,沒想到,這小子也來了!
”
吳明不以為意,正在打量間,又有一輛馬車過來,幾個少年探頭探腦,竟然是熟人。
正是袁飛和三個伴當!
“小猴子,過來,陪小王爺進去,若是小王爺少了半根毫毛,小心你的皮子!
”
胡倉獨眼一亮,毫不客氣的喊道。
袁飛滿臉不情願的帶着三個伴當下車,雖然敢對吳明橫眉豎眼,卻不敢在胡倉面前呲牙,有如老鼠見貓。
要知道,四人是偷偷跑出來的,本在吳明後面,估摸着怎麼也不會被抓個正着,等生米煮成熟飯被發現,一切都晚了。
誰曾想,吳明的馬車走的慢,湊巧碰一塊了!
這一番磨蹭,再加上被人使喚的跟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登時被有些不知深淺的随從當成了下人一流。
“嘁,什麼小王爺?
寒酸的連個像樣的仆人都沒有,馬車都如此陳舊!
看這幾個小少年倒是長的挺精神,不會是鄉下土财主養的兔兒吧?
”
隐約間,有幾聲嬉笑傳來,就連幾駕臨近的馬車中也傳來一陣哄笑,另有女子的輕笑。
袁飛四人雖然年少,但卻常年在邊鎮厮混,一身的痞氣,哪裡受過這等氣?
“娘的,哪個雜碎敢罵小爺?
揍他們!
”
本就被抓了個正着,滿心的郁悶無處發,少年的暴脾氣上來,一點就炸,出手間毫不留情。
幾個笑的最大聲的仆役,登時被打倒在地,慘叫一片。
“大膽,哪裡來的狂徒,竟敢在京城撒野?
”
“好膽,竟敢對劉公子的車架動手!
不要命了嗎?
”
“找死,不知道我們是~”
一時間,本就擁擠的街道,登時亂糟糟一團。
但讓衆人驚訝的是,四個少年對陣壯漢仆役,竟然是一面倒的情形,任誰也想不到,竟有如此出衆的實力。
不少明眼人都在暗自猜測,到底是哪家能培養如此出衆少年武者,不再将之當場普通家奴!
隻是四人出手毫無顧忌,也惹怒了這些非富即貴之人的護衛!
“哼,敢傷我家小侯爺,找死!
”
一聲冷哼,修為低的人隻覺耳畔一陣炸響,好懸沒暈過去。
隻見一道人影淩空而起,如同老鷹般飛撲四人,掀起的勁風更是吹的一衆家奴東倒西歪。
“哼,意境武者,欺負幾個小輩,很有臉嗎?
”
胡倉怒哼一聲,不見如何動作,便到了近前,狠狠一掌拍了上去。
噼啪!
隐約間,一溜隐現青色的火光閃現,熾熱的掌風呼嘯而出,硬生生一掌将那人拍的飛了回去!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混雜着痛苦呻喑的悶哼!
“噗!
烈焰掌,如火純青,以意領氣,你到底是誰?
京城沒你這号人物!
”
幾乎在同時,那人落地後,張口吐出一蓬鮮皿,落地間滋滋作響,竟是散發出陣陣焦糊味道。
衆人無不為之側目、駭然,誰也想不到,這麼個不起眼的獨眼老頭,竟然是武意二境的高手!
而且,将一門絕學練到了近乎圓滿的地步!
“哼,我是誰不重要,今日之事,雙方都有錯,就此罷手如何?
”
胡倉沒有得勢不饒人,本着息事甯人道。
四個吓了一跳的小夥伴,被那一擊吓的清醒過來,忙不疊跑到胡倉身後。
吳明看的暗笑不已,對胡倉的應對更滿意。
倒不是他怕事,而是被人當猴子似的盯着,感覺實在不好。
而且,确實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他還在守孝期間。
若此事傳出去,木春這老太監,免不得要對他耳提面命一副!
“哼,就此罷手?
我膺候府的臉面往哪擱?
”
一道陰鸷的聲音傳來,聽聲倒是年齡不大。
吳明側目看去,發現又是熟人,正是他初回王府之時,追着柳依雪不請自來的一批人中的膺候家小侯爺。
至于名字,人家沒說,他也沒問。
那日三王送禮,這些個什麼候家的小侯爺,也都沒個表示。
不知是故作不知,還是根本不屑一顧!
隐約間,他感到這小子似乎看了自己一眼,直覺告訴他,這小子是故意找茬。
胡倉眉頭微皺,獨眼中閃過一抹忌憚之色,轉頭看向吳明。
“膺候府,好大的臉啊!
王林,你敢惹我兄弟,信不信,明天一早,膺候府在京城的十五家店鋪,通通斷貨,你王林小侯爺,還得登門道歉?
”
就在吳明思量出手與否的影響之時,賈胖子獨有的公鴨嗓猛的傳來。
霸道嚣張的宣言,與以往行事完全不符的作風,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