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電閃雷鳴,無量量流光四溢宣洩,更有道道漆黑裂縫,彷如存在于虛無中的兇物,張開了皿盆大口,肆無忌憚的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道道蘊藏着無垠偉力的聖道光芒,将天幕撕成了碎片,時而漩渦,時而瀑布,時而風暴,鈎織成一副末日之象!
嗡!
就在此時,一道莫名流光突兀湧現,好似憑空而生,自無盡夾縫中穿梭而出,刺破了一個千瘡百孔的半透明布袋,墜落此間。
那是一團三色火焰,内裡一道瘦削,卻異常挺拔的人影,就這般矗立在天地間,任由聖道偉力沖刷,空間裂縫吞噬,卻好似亘古存在的山巒,屹立不倒,永存世間!
嗚嗚!
莫名地,一股股有如嗚咽般的呼嘯聲漸起,初時低沉,漸至振奮,彷如疾風驟雨,又似急促呼吸,一股一漲間,透着難言的興奮與激動。
“昆侖!
”
吳明面色平靜,放眼望去,入目一片狼藉,更有無數山巒巨石飄飛,亦或傾斜,乃至倒立,天地乾坤彷如在此間都紊亂到了好似規律。
這裡就是一片無序的世界!
一如當年,吳明第一次被迫離開京城,獨自踏入了無序的荒野,展開了兩世為人,初涉武道後的第一次生死曆練!
那時,他振奮莫名,心懷向往與希冀,又有一絲忐忑,對這方陌生的世界,有着難言的激動與敬畏!
遺落戰境,吳明曾去過不止一個。
諸如潛龍淵,亦或皇者墓地,可與此地比起來,都相差了太多。
這裡就是一個亂,有潛龍淵中的荒涼,也有皇者墓地遠遠不及的生機,卻有四處危機起伏,更蘊藏着難以想象的機緣。
吳明不知道其他人在這裡是怎樣一番情形,自身卻可以清晰感受到,無數年前隕落于此的神靈,是何等的不甘與憤怒。
他們被出賣了,絕境中得不到任何支援,打破了這方天地,卻回不到神州,最終隻能與敵人同歸于盡!
更多的,還有那萬古不滅,令人不寒而栗的怨與恨!
現在,他們被驚醒,卻成了後來人,眼中的機緣和寶藏,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恨?
可不甘、怨恨又能如何?
神靈并非不滅,亦非不休,這些情緒波動,不過是神靈隕落後,所留的不甘執念罷了!
或許能對此間影響一二,能力卻極其有限。
否則的話,闖入此間的各族精英,當世天驕,恐怕就不是來尋找機緣,而是送死!
但這并不代表着,此地就沒有危險,反而異常兇險。
莫說是半聖,即便是真正的聖境大能在此,稍有不慎,就有隕落之危。
隕落于此的神靈,殘留世間的執念,哪怕不能影響太多,但隻要稍微從中作梗,就可能讓你身陷險境。
亦或者,在你身受重創之時趁虛而入,影響你的心神,禍亂感知,便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不止于此,還可能令你身邊的同伴,在不知不覺中受其影響,将平素不起眼,極為微小的一點念頭,無形中放大,最終成為惡念,從而痛下殺手。
更遑論,還有從在此間,為求機緣而來的各族強者。
危險無處不在,可能是在腳下,可能就在身邊,可能在周圍窺視,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但這些,與吳明都沒有任何關系。
此來,隻為殺人!
無論這些神靈執念對他的到來,興奮也好,憎惡也罷,隻要不影響他的行動,便不會多做理會。
“呵!
”
吳明輕笑,邁步前行。
咔嚓!
聖道偉力所化的枷鎖,彷如實物一般,铿锵作響,竟使得他腳下不穩,似乎着力失去了平衡,一腳在地面踩出了個深坑。
但詭異的是,随着吳明第二步邁出,雖然枷鎖仍舊咔嚓作響,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卻是陡然釋放出一層毫光,好似在不經意間,縮小了一圈。
随着第三步邁出,接着第四步,吳明腳下的深坑越來越淺,直至消失不見,如履平地,閑庭信步般遊走在這方天地間,身上的枷鎖已然消失不見。
但并未散去,而是化作了一道道神異,又透着詭異的符文,與三昧真火相融一體,附着于吳明體表。
黥紋之刑!
此時,吳明渾身好似被紋上了囚徒的罪紋,就如當年在天牢中,初見那些十惡不赦的兇徒時,他們渾身上下所布滿的符文禁制。
不同的是,力量雖然相若,卻是天差地别。
吳明身上的黥紋,乃是經由法家聖者韓聖親手所為,雖未完全禁锢吳明的力量,卻也使得他難以借助任何寶物之能,僅剩下了自身的力量。
甚至于,聖道枷鎖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吳明的肉身,乃至精氣神。
這不僅僅是法家聖道的作用,更是牽引着人族氣運,在消磨着吳明的精氣神。
無論他與老祭酒之間,有着怎樣的因果糾葛,亦或者再受天地眷顧,破壞龍脈,損及人族氣運,都是無可争議的事實。
罪有應得,法理不容!
隻為一己私仇,禍及無辜,無論理由多麼正當,冠冕堂皇,依舊是違逆了天道綱常,人倫法理!
人族教化之道大行于世,受天地所鐘,正是因為教化之道的根本――無規矩不成方圓!
唯有如此,才能與天道契合,秉持氣運而存續。
可惜,人心難測,私欲橫流,緻使人族教化之道不純,如今更是烏煙瘴氣,使得人族出現頹勢。
但吳明不是尋常人,即便枷鎖困身,氣運磋磨,依舊不能動搖其意志。
當年,借聖術磨砺己身,又以萬界意志加身,磨砺自身不滅真意,如今的吳明,早已打破了自身生命層次的極限。
這個極限,作用在方方面面,不僅聖道難以磨滅,更是受天地認可的存在!
同樣,吳明生而為人,并未背叛人族。
當一個人足夠強大時,不僅能夠左右他人意志,更可影響一族氣運!
所以,人族氣運隻是稍加磨砺,而非放棄吳明。
否則的話,他現在就不是聖道黥紋加身,而是天人五衰直接降臨,渾身由内而外,精氣神直接進入拂袖狀态,走到哪兒都是頂風臭千裡,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倒是有些麻煩呢!
”
吳明閑庭信步,遊走在混亂的天地間,仿若對周遭兇險之象視而不見,四下眺望一番,眉頭微微皺起。
雖然身上的禁制對自身影響不算很大,但終究有些影響,更遑論此地天機紊亂,尤其是那些神靈殘念,攪動着無垠流落此地的無垠聖道偉力。
如此情況下,即便是以他的感知之能,依舊很難确定自身所在,更遑論準确找到目标了!
甚至于,就連兩大身外化身與自己的感應,都是若隐若現。
這樣的情況,雖說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可以通過神魂秘術,将自身意志,強行轉嫁于兩大身外化身,行完全取代之事,可卻也并非沒有弊端。
至少,這種秘術所耗之大,即便是吳明如今的神魂之強,短時間内也隻能施展一次而已。
否則的話,當初推演出趙書航封聖,就不會是直接殺出金剛寺,而是以靈魂秘術,掌控兩大身外化身,在昆侖這裡直接對付趙書航了!
可惜,身外化身終究是身外化身,即便是以吳明為藍本,各方面強橫的遠超同階,即便是僞聖強者中,也鮮少有抗手,可終究沒有如他一般,完全打破半聖極限。
面對已經封聖的趙書航,甚至可能接觸到天人合一之境的趙書航,兩者絕非其敵手。
更遑論,還有稷下學宮的兩大聖道至寶――學海扇、書山劍!
老祭酒到死,都沒有動用兩件聖寶,可以想見,定是讓趙書航攜帶兩寶,進入了昆侖!
若非如此,皿脈密咒加身,趙書航即便天賦才情再高,也不可能在危險重重中,就這般避開了他的所有感知,如此輕而易舉的封聖了!
這兩件聖寶,可不僅僅是簡單的寶物,而是傳承重器,受稷下學宮多年來,無數代學子香火祭拜,承載着稷下學宮的氣運,乃至天下無數學子的崇拜。
甚至某種程度上,這兩件至寶,足以影響人族氣運!
換言之,趙書航雖被皿脈密咒所困,卻同樣被人族氣運庇護。
如此情形下,再加上衆聖殿支持,自身才情天賦超凡,封聖就在情理之中了!
吳明也是頗覺意外,那等情形之下,趙書航已是身敗名裂,從雲端跌落地獄都不為過,老祭酒竟然還敢将關乎稷下學宮傳承,乃至人族氣運的兩件重寶,交托其手。
這心得多大?
不得不說,老祭酒身為老牌聖境大能,有如此驚人魄力,卻也不愧是聖者之名。
甚至于,吳明有所懷疑。
老祭酒趕往京城汴梁之時,本身就存了一份死志,乃至于更早,将兩件聖器交給趙書航時,就有了心理準備。
否則的話,有兩件聖寶護身的老祭酒,即便是紫映寒那等蓋世強者,吳明都有所懷疑,能否殺的了老祭酒。
即便這些隻是推測,老祭酒身殒,事實已經無從得知,但吳明的直覺告訴,事實多半就是如此。
或許還另有隐情,但真相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趙書航必須死!
哪怕衆聖親自下場阻撓,也無法改變吳明的決心,更無法改變這一即将發生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