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紫光與玄光交擊,清脆铮鳴響徹天地,雖然鋒芒無匹,令人幾有切膚之痛,卻别有一種異樣的悅耳之美!
當然,這是在尋常人聽來,哪怕是先天,乃至宗師武者,都會覺得除了在鋒芒下皮膚有些刺痛微涼之感,也會感覺到詫異,為何會感覺悅耳。
但在大宗師之上的武者聽來,必然會如洪鐘大呂,震撼莫名,神魂都會為之顫栗。
這不是簡單道兵交鋒,而是兩件道兵的聖道本源雛形,還有兩人武道真意所具現的聖道道韻,在碰撞中形成的韻律!
正是這神秘又玄妙莫測的波動,體現出兩人尋常同階難以企及的武道造詣,也是尋常武者夢寐以求的境界。
縱然明知參悟起來危險莫測,可若有機會的話,定然會不顧一切的窺探其中奧妙。
當然,這是指那些此生已經突破無望,潛力耗盡,亦或者有大毅力者,才能下的定決心。
一如此前,吳明和王玄策、蕭白衣一戰,幾名老牌絕頂半聖就在暗中窺探。
似這等行徑,在武道界并不被認為是心懷不軌,甚至算是一種默認的規矩,畢竟即便是天驕,也說不準哪天就需要這樣的機會來突破。
當然,若無大毅力的話,即便窺得一二奧妙,也極可能被其中蘊藏的武道真意所影響,最終被同化。
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哪怕有所突破,也勢必不可能是那人的對手。
甚至于,修煉界曾發生過,為此變成死敵的事件。
就如現在,妙真便是面色凝重,看似在注意兩人交手情況,實則極為小心的規避了兩人交手中的道韻真意波動。
似她這等天驕半聖,已然走出了自身武道,并不需要再吸納他人的道韻來鞏固自身。
最重要的是,她有自知之明。
縱然放眼神州,妙真也是數得着的天驕強者,可無論是呂純陽,亦或者吳明,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真要比的話,算是僅次于四大世家族子一層次的天驕,想要更進一步,靠着窺探這些絕頂天驕的武道風險太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受到影響,乃至同化。
如此,還不如僅僅是觀摩招式變化,以充實自身武道真意更進一步。
但蕭白衣等人就沒這個問題了,到了他們這等修為境界,絕非尋常人可以比拟。
互相印證,共同進步,才是自身進步的途徑。
妙真能把持的住,不去震撼于兩人武道真意和道韻的浩瀚淵博,隻是以單純的武者心态觀摩,所受影響幾乎降到了可以忽略不計。
可那名青年,卻是怒火中燒,原本就被重傷之下,接連遭受了不小的刺激,如今心神更是不穩,無名火直接被勾了出來。
一如當年,他嫉妒陸九淵擁有超絕天賦,遠遠在他這聖蔭護身,無數寶物加身的聖者嫡子之上。
相較于陸九淵,被冠以天之驕子的青年,就如一個小醜。
嫉妒如毒蛇的獠牙,好似得到了澆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成長壯大,最後更不顧一切的噴出了毒液。
陸家三兄弟,大哥留守家族,苦撐家業,二弟、老幺遠走東方,以期能在故土找到擺脫藩籬的桎梏,卻不想竟是一去不回。
在青年有意無意的針對下,陸家連年來遭受打擊,最後更是慘遭滅族。
看着吳明閑庭信步,遊走在萬千劍光之中,青年好似再次看到,當年一招便将自己打敗,再也無法攀越的身影。
“死,他必須死,否則……”
青年目中滿是怨毒,腦海中閃過無數惡毒的法子,無一不是為了置吳明于死地。
“嗯?
”
妙真英眉微蹙,似有所感的看了青年一眼。
聰明如她,自然清楚知曉青年心中所想,但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願跟吳明撕破臉,更遑論是為了這麼個上不得台面的家夥。
别人不清楚青年的底細,她卻是因清都觀在道家中的特殊地位,對其知曉一二。
身為至元道君袁天罡的獨子,這本是一件秘事,但那位能夠算盡天下,号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道君,卻因知曉天機太多,縱然學究天人,卻依舊難有子嗣。
依仗自身修為,縱然逆天改命,晚年得了一子,卻在天妒之下,并無多高的天賦,甚至不敢讓他從父姓,也是為了予以保護。
青年能有如今修為,可以說十成十都是因袁天罡暗中照拂,哪怕經受了神州人族最好的教導,但也不知是否真應了天意,其心性一直都是最大的缺陷。
雖然不能說壞事做絕,但欺男霸女之事,絕對沒少做。
其身份,一直沒有擺在明面上,真正知曉其底細的人也不多,可知道的人,又豈會沒有一二安排,暗中照拂些許?
如此一來,為其平添了三分神秘的同時,更助長了其兇性,越發得意忘形,肆無忌憚,以至于當年做出了覆滅陸家滿門之事。
若非有其在暗中串聯,哪怕四大世家中有人參與,寒宵閣也不至于坐視此事發生。
看現在情形,分明是又盯上了吳明。
可吳明豈是易于之輩?
陸九淵是人盡皆知的正人君子,溫潤如玉,雖剛正不阿,卻霸道不足,而且有其師範聖引導,才沒有讓其另則聖道之事。
否則的話,當年陸家被滅,以陸九淵的天賦才情,未必沒有可能另則聖道。
但如此一來,陸九淵成就聖道位業之後的斬凡之路,不問可知,定然是落在此人頭上,不可避免的就要和袁天罡發生沖突。
現在,換成了從不逆來順受,有仇必報,乃至睚眦必報,不肯讓自己受半點委屈的吳明,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更遑論,此前那淩天一劍,妙真感受的真切,分明是沖着阆中天宮院而去。
放眼神州,嫩又如此威勢者,除了天下第一劍仙李青歌外,不做第二人想,可誰能想到,明明不止一次針對過吳明的李青歌,怎麼會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劍?
在此時出劍,更是對天宮院,無疑是針對袁天罡。
一個能夠算盡天下的道君,一個天下第一的劍仙,在魔劫之中爆發沖突,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神魂顫栗。
都說甯惹至尊劍仙,莫犯道君天顔。
可劍仙,真就不如道君?
當啷!
就在此時,道韻碰撞的悅耳之音驟然盡碎,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刺耳爆鳴,仿佛金鐵生生扭碎,令人不寒而栗。
妙真循目望去,心頭陡然一驚,面色微變。
卻見吳明遊走于劍光之中,不再如之前一般,見招拆招,應對層出不窮,無窮無盡的劍雨,赫然是一掌拍出,剛猛無俦,淩厲非凡。
龍象怒嘯,如天崩地裂,轟鳴不絕,竟是生生一掌将億萬劍光拍成了齑粉,露出其後連連倒退,同樣面露驚色的呂純陽。
“這麼快?
”
妙真瞳孔微縮,發現自己雖未小觑吳明,卻依舊沒有料到,呂純陽竟然會這麼快便露出頹勢。
要知道,論武道真意,呂純陽絲毫不弱于吳明,自身傳承更是深奧絕妙,武道絕學也是上古劍仙之道的禦劍術,攻伐淩厲無雙。
可就是如此,短短不到半刻鐘,竟然被破去了劍招。
“你也一起上,誅殺此獠!
”
青年眼珠一轉道。
“呂師弟還未盡全力,而且他的武道,也不适合與人合擊,我若貿然插手,不僅會惹得他不快,也會令他處于不利境地!
”
妙真淡淡道。
換做其他人這麼問,妙真都懶得回答,但若不給面子的話,以這青年的心性,指不定連她都會恨上。
“哼!
”
青年目光一陣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悄悄收回了後撤的右腳。
“了不起,同階中能以力破我純鈞劍意的你是第一個!
”
呂純陽面色沉凝,深深看着吳明,手中劍訣一變,玄色道劍落于身前,背後寶劍卻是震顫不休,似乎下一刻就會出鞘,展露雷霆一擊。
“呵,坐井觀天之輩!
”
吳明冷冷一曬,負手而立,神色淡漠道,“亮出你的陰陽兩儀劍吧,否則全真之名,今日就要因你丢盡道家臉面了!
”
“哼!
”
呂純陽目光微沉,寒聲道,“我這陰陽兩儀劍一出,必分生死,你且看好了!
”
铮!
話音未落,其雙手劍訣如車輪便轉換,須臾間不知幻化了多少印訣,隻聽一聲劍吟铮鳴,青色電光須臾而出,瞬息到了吳明面前。
嗤!
吳明好似躲閃不及,隻來得及微微撇頭,便覺眼前一花,面上一涼,便失去了青色劍光的蹤迹,另一道玄色劍光,也是須臾一閃而過。
“好快的劍!
”
吳明瞳孔微縮,抹了把面頰,看着手中的鮮皿,心中也不由訝然。
以他的肉身之強,若非此前身體本能反應,還有各種力量的自主防禦,恐怕半個腦袋就被劈開了。
“陰陽兩儀,晝夜交替,乾坤倒轉!
”
呂純陽卻是沒有廢話,手中劍訣一變再變,點指吳明,雙劍如電,縱橫交錯而落。
一如此前,天地間似乎晝夜轉換,方圓數百裡内,所有生靈隻覺失去了感知,更是颠倒錯亂。
強如妙真和那青年,也是頓覺頭重腳輕,仿若天地倒轉,進入了一處扭曲空間。
更遑論,首當其沖的吳明,此時雖依舊站在原地,可周身體表卻飚起了一道道細密無比的皿痕,好似瞬間落在了下風,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