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晃而過,昉郓城中心廣場,早已建起了百丈鬥武台,周圍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蘇家和虎歧門之人早已到場,以四名宗師為首,數十先天境精銳弟子觀戰,一個個雖面無表情,可一雙雙閃爍的眼睛裡,分明透着緊張與不安。
若仔細觀察的話,其中幾人眼中,甚至能看到一絲隐藏的極深的興奮!
不多時,裴、袁、楊三家代表到場,各家皆派出一名宗師壓陣,家主帶隊,率領族中先天子弟。
雖然單獨一家,遠比不得蘇家,但三家聯盟的氣勢,卻還在其上,唯一差的恐怕就是那位隐藏極深的大宗師了!
往日裡難得一見的宗師強者,出現了八位,可所有人的目光,卻齊聚在三家子弟衆星拱月的少年人身上。
吳明一身錦衣,頭戴紫金冠,腳踏步雲履,腰纏玉芒帶,手持折扇,唇紅齒白,劍眉星目,端的是一副好賣相。
若非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看這閑庭信步的架勢,恐怕還以為是來踏青遊玩的!
昉郓城四大家族,如今算是擺明車馬撕破臉,雖沒有跟潑婦罵街一般吵鬧,可任誰都能看出,雙方之間濃郁的**味。
“今天怎麼說也算是昉郓城的大日子,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依我之見,此番鬥武當有彩頭!
”
“裴兄所言甚合我意,我就抛磚引玉,以南林山中三座礦場為賭注了!
”
“袁兄好大的手筆,小弟也不能甘于人後,這樣吧,除了一座礦場外,我楊家再出兩百畝靈米田!
”
三家族長你一言我一語,直接無視了蘇家之人噴火般的眼神。
場中也不乏好事者,或明眼人,看出三家這是準備跟蘇家一決雌雄,直接押上了祖産。
甚至有可能是,本就是他們為了擠兌蘇家,故意放出放出風聲,場中一時間喧嚣吵鬧不絕于耳。
“裴兄、袁兄、楊兄,如此樂事,豈能專美于前?
也讓小弟耍耍吧,不多就五千靈石!
”
“三位族長好大的手筆,小弟不才,雖囊中羞澀,卻也願為昉郓城添一樂,就三千靈石吧!
”
“還有我,還有我,三位哥哥莫忘了小弟啊,如此大好機會,怎能忘了我?
七千靈石押了!
”
蘇家與虎歧門之人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模樣,好似要将三家之人生吞活剝。
被吳明逼的騎虎難下,容不得他們不接,否則蘇家之人再無顔面,留在昉郓城了!
眼瞅着三家主事人派出得力手下,擺出文契,顯然是早有預謀,随着一張張文契派發下去,代表着賭注越來越大,大部分蘇家人心底拔涼。
真要應了,這是要壓上蘇家祖産啊!
“好好好,既然你們如此欺人太甚,不管多少,我蘇家接了!
”
蘇家家主怒極反笑,即便被逼的離開昉郓城,也得接下,豪門輸人不輸陣!
“沒想到吳王竟有如此顔面,倒是讓本座小觑了,若賭注不夠,剩下的我虎歧門賠付!
”
虎歧門一名紅臉長老陰測測的盯了吳明一眼。
“這樣啊?
”
吳明眉頭一挑,毫不客氣的取出幾樣至寶。
也不怕财貨露白,無一不是壓箱底的僅存寶物,包括僅剩的龍泉水、百脈靈濟酒、龍髓晶、龍靈焱液和龍焰草!
這一下,不僅是讓蘇家和虎歧門弟子紅了眼,連三家代表都差點把持不住,滿城武者更是差點眼珠子都瞪出來。
如此驚人的寶物,即便是大宗師都得掂量掂量,亦或者費盡心皿才能集齊,足以培養幾名天賦和底蘊極深的宗師強者了。
怎能不讓人眼紅?
“既然吳王如此自信,我虎歧門也不能讓你失望!
”
紅臉長老直接下了定論,将這批寶物劃歸到虎歧門下,無論輸赢,都與蘇家沒有關系。
蘇家長老和族長臉頰一抽,目光連連閃爍,最終沒有開口。
此時蘇家需要虎歧門鼎力相助,在這時候鬧矛盾,豈不是自毀長城?
隻是兩家神色,讓吳明微微詫異,自己有信心是因為,蘇照行、梁友天、胡芳不過是先天修為,根本不在他眼裡,可兩家如此痛快答應下來,雖有被逼無奈之嫌,可卻并不見多少惶恐。
沒有惶恐,豈不是代表有恃無恐?
“通寶文契!
”
可當看到三家族長又拿出幾分金色契約文書,蘇家和虎歧門長老終于變色,這是通寶錢莊的文契!
神州大陸,無人敢違反契約,即便是世家也不行!
由于賈政經一直沒有公開露面,三天前的晚宴也下了嚴厲的封口令,以至于外人根本沒接到風聲。
按理說,昉郓城這般不算大的城池,絕不至于引出這等重要的契約,要麼是三家用了特殊手段,要麼就是有代表通寶錢莊的存在降臨。
無論哪一種,都能看出三大家族的決心和魄力,鐵了心要跟蘇家死磕到底!
面對這等遍布神州的龐然大物,即便虎歧門位列人階宗門,也得陪着小心應付。
最讓蘇家和虎歧門中知曉其中内幕,尤其是對吳明知根知底的人,心頭早已打鼓,生了退意。
因為,吳明和賈政經的交情,在京城人盡皆知,隻要稍稍查探,就能知曉。
通寶文契出現在這兒,不能不讓人懷疑,這件事背後是否有賈政經的影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雙方都沒有緩和的餘地了,爽快簽下契約。
“鬥武刀劍無眼,生死各安天命!
”
由城主、巡撫衙門、城防等等朝廷官員出面,當衆宣布鬥武規則後,萬衆矚目下,吳明緩緩走上高台。
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随着陣法光幕升騰而起,對方派出的第一個參戰之人,竟然不是與吳明有殺父之仇的蘇照行,而是虎歧門弟子梁友天!
“虎歧門真傳梁友天,請!
”
梁友天沒有開啟嘲諷模式,中規中矩的以武道之禮見禮。
“吳子明,請!
”
吳明言簡意赅,同樣還禮。
“殺!
”
話音未落,梁友天蓦地拔劍殺至,淩厲剛猛的劍法,大開大阖,一股灼熱暴虐恐怖氣息撲面而來。
鬥武台外的看客倒沒多少感覺,隻覺梁友天招式迅猛,快捷如電,幾乎眨眼便到吳明近前,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吳明就要被一劍枭首!
“這是……”
可吳明卻覺頭皮一陣發麻,絲毫不覺在熱浪下微微卷曲的頭發有何不對勁,而是梁友天自身氣機,給他的感官與三天之前截然不同。
到底不同在什麼地方,卻看不出來,這種雲山霧繞之感,着實讓他不舒服。
雖然很詭異,可不妨礙他做出正确反映,腳下一錯,遊龍步行雲流水般施展開來,妙到毫巅的躲開了這一劍,并順勢一掌拍向梁友天肩頭。
“死!
”
可讓他心頭一跳的是,面對奔雷手如此剛猛的一擊,梁友天竟然不閃不避,手中赤色寶劍閃電般挽了個劍花,以奇詭的角度,自下而上,撩向吳明小臂。
鋒銳的劍氣,刺激的肌膚汗毛直豎,雞皮疙瘩起了一大片,吳明毫不懷疑,這柄看似不起眼,氣息僅為尋常玄兵的劍器,擁有将他斷臂的可怕鋒芒!
“不對!
”
吳明反應不可謂不迅速,撤招的同時,罡衣微閃,遍布小臂,可劍鋒仍舊閃電般劃至,嗤的一聲輕響,帶起大片火星。
嗖!
兩人身形一閃而過,相隔數丈,背對而立,誰也沒有再率先開口。
衆人一片嘩然,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
修為不足者,隻覺眼前一花,兩人錯身而過,根本沒有交手,可修為精深之人将兩人交手的刹那,盡皆收入眼底,深知其中兇險。
“天驕武者,不過如此!
”
梁友天很享受陣法外一張張驚歎的臉孔,細細品味了幾息,緩緩轉身,赤色寶劍遙指吳明,一副你死定了的架勢!
“宗門真傳?
”
吳明反唇相譏,故作不屑一顧,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隐晦的凝重之色一閃而逝。
對方的氣息明明隻是先天,可帶給他極為詭異的感覺,那種感覺似危險,又似其它的東西,着實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若是先天修為,根本不可能讓他出現這種感覺,其餘後者就更想不清了。
“記住了,下輩子不要如此目中無人!
”
梁友天森然一笑,蓦地高舉寶劍,竟是淩空飛起,從上至下,一劍劈落。
雖是劍招,卻有猛虎撲食,泰山壓頂之感,令人無法動彈。
“哼!
”
吳明冷冷一曬,右手閃電般探出,遙遙虛按,五藏熔爐随着無形的金身投影揮舞而出,淩空兜頭罩落。
不出意料,梁友天被定在了半空,可僅僅維持了不足半息,一股雄渾暴虐的威壓,随着雄厚的真元噴薄而出,竟是硬生生撐爆五藏熔爐的鎮壓,再次殺向吳明。
這一次,威勢更猛,大有開山斷海之勢!
吳明終于變色,神清目明之下,隻覺一尊猛虎撲面而至,壓的呼吸不暢,體内真氣都有些運轉不靈光。
那股危險和不安,幾乎拔高到了頂點,令他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
三天前明明隻是四境先天或半步宗師的梁友天,竟然突破成為宗師強者了!
而且,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瞞過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