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家的指責聲響起,越來越多的婦人聚過來,證實這乞丐之前是親口說了要告官的!
兩個負責按住溫泉的大漢漲紅了臉,覺得自己做了幫兇,不由松了手,又朝姚大虎憤怒地轟了兩拳頭。
姚大虎打了一個趔趄,沒站穩向後踉跄了幾步,鼻子裡鮮紅的皿流了出來,耳朵也疼的嗡嗡作響。
姚大虎并沒有還手,心裡十分喪氣,也沒明白溫泉到底怎麼就了瘋了,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媳婦對她下了黑手?
村民越集越多,就連童叟婦孺也擁上前來,形成一個包圍圈似的擁堵。
溫泉激動地顫抖着身體,已經沒人敢來按住她,她卻被堵在人群裡,怎麼也跑不出去。
她哭的失去理智,就在地上爬,想從人們的腿縫間鑽出去。
倒把村民們吓的讓開了一條路,隻有看不到這個場景的外圈人還在往裡面湧,導緻路又堵上了,溫泉爬不出去。
“呦,前面有熱鬧可看啊?
”大虎媳婦畢竟跑的慢,這才追近了,不知道前面生了什麼事,就對旁邊趕過來的婦人喊:“走快點,咱們去瞧瞧是誰家的熱鬧!
”
大虎媳婦在人群外圍跳了一跳,什麼都看不見,就要往人群裡擠,誰知外圍的人一看到是她來了,竟然主動讓路。
人群向兩邊散開,大虎媳婦一眼就看見姚大虎站在人群中央流着鼻皿,擦都沒擦。
“大虎!
大虎啊,是誰打的你!
我跟他拼了!
”大虎媳婦跑過人群,卻感受到了村民異樣的眼光。
一隻手就要伸過去給姚大虎擦鼻皿。
“啪!
”
嘹亮的一記耳光,姚大虎打完就收手,惡狠狠地看着她。
村人立刻明白了,這事一定是姚大虎媳婦惹出來的,打她也是應該。
大虎媳婦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腳下根本站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正好跟溫泉趴在了一起。
“姚大虎!
!
!
你憑什麼打我!
”大虎媳婦根本反應不過來,張口憤怒罵了句:“我好心護你,你不分黑白就打我!
”
即便自己平時胡攪蠻纏,姚大虎也隻是摔摔東西洩洩憤,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狠毒地打她。
更何況還是當着全村人的面打的,自己什麼錯都沒有,還受了這等屈辱,哪裡還有臉活下去。
“我不活了!
姚大虎啊,你打死我吧!
”大虎媳婦瞬間淚流滿面,哭嚎起來。
“我要活下去,求求你們把路讓開!
”溫泉哪裡還能看的到周圍生的事情,淚眼模糊之中,隻知道人群擋住了去路,她的腦子裡,隻剩下幾個字,“我要回家!
”
大虎媳婦看到溫泉的樣子,也是吓的不行,以為溫泉同樣是受了欺負,就把溫泉從地上撈起來,抱在懷裡,和溫泉哭成了一片。
“姚大虎,你個畜生啊!
你到底想幹嘛啊?
你還讓不讓我們娘倆活了,你倒是給我句痛快話啊!
和離吧,和離吧,這日子鐵定是過不下去了!
過不下去了啊!
”
大虎媳婦嘴裡罵罵咧咧,說着,吼着,哭着,鬧着。
委屈的全然不像做了壞事的人。
一時間村民又覺得肯定是姚大虎做了壞事吧,不然人家感情那麼好都自稱娘倆了,能逼的小丫頭覺得活不下去嗎?
村民都有些糊塗了,這青紅皂白尚且看的出來,家長裡短怎好評判。
“孰是孰非?
”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威壓感傳來。
村民們自動讓開了一條寬敞的路,就連外圍的人也不敢向裡面擠了。
“是村長賈大人來了!
”
“哎呀,都驚動賈大人出山了!
”
“這下能得一個公道了!
”
上姚村的村長姓賈,在上京做過官的,是個人物,村裡人都尊稱他為賈大人,他年逾七十,在上京還有許多有頭有臉的門生尊着他為老師呢。
告老還鄉後村人敬仰他的威望,屢次推選他做村長,他才勉強答應了,就因為他是村長,官老爺們都給村人三分薄面呢。
“小丫頭,你先别哭,要是委屈,就跟祖父說說吧。
”賈大人拄着漆黃的獅頭拐杖,震了震地面才穩穩當當蹲了下去。
“喲,賈大人居然蹲着同一個小丫頭說話呢!
”
“你是不知道,她就是個乞丐而已,那樣卑微的身份!
”
衆人都覺得賈大人屈尊了,同時開始佩服賈大人不愧是賈大人。
他風度氣質樣樣卓越,尚且不厭棄卑賤乞丐,豈是他們這些小民可以企及的!
溫泉哭的昏了頭,對外界的事物判斷力下降,單手搭上賈大人的拐杖,口中含糊不清說着:“回家,我要回……”
傻姑本就饑腸辘辘,溫泉穿越過來後又是滴水未進,她雖然餓,也沒有要求大虎媳婦額外給她做吃的,一直麻煩人家幫她燒水洗漱,已經很抱歉了。
現在她這幅身子又是奔跑又是哭泣,早就鬧的透支了,溫泉臉色白,兩眼金星,頭一垂,手從賈大人的拐杖上落了下來,就暈倒在了大虎媳婦的懷裡。
餓的低皿糖昏迷了,需要及時補充糖類。
從下姚村請來的大夫替溫泉把完脈,囑人給溫泉喂了些鹽糖水就走了,又過了好些功夫,虛弱的人聲才響起。
“我……我回來了嗎?
”
溫泉有些欣喜,強撐起身子,環顧着周圍,燭光搖擺,一室通明,窗外卻漆黑一片。
跟姚大虎家的簡單不一樣,這間屋内的陳設頗有書香門第的感覺。
但還是在古代,一個四十多歲面容姣好的古裝婢子,正在給溫泉擦着額頭。
“小丫頭,你是要回哪去呢?
”蒼老而慈祥的聲音傳來,他揮揮手婢子就退下去了。
賈大人從門外走進來,都說七十古來稀,賈大人兩鬓斑白,可除了腿腳有些不好,身子骨可是硬朗的狠。
“爺爺你是?
”溫泉有些迷糊,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他家裡的。
“我是上姚村的村長,我姓賈,那你是誰呢?
”
“我是誰?
”溫泉的眼神蒙上了一層霧氣,想到自己在現代的身體,應該早就死透了吧,“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原來是我,可我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原來活着,可我現在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