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森圍着沉陰木轉了兩圈:“這木頭有點不對勁兒。
我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别扭……要不咱們把它弄開試試?
我現在就找人調大型的金剛鋸過來。
”
我沉思了片刻才搖頭道:“不行!
”
如果,現在隻有我們幾個術士,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鋸開沉陰木。
可是,現在高家父子的命就握在我手裡,一旦我的選擇出了偏差,他們就會死于非命……我不能冒這個險!
“先放着,我去看看牧東他們三個。
”
杜渺掀開了木床之後,我剛往裡看了一眼,土坑裡的高群和牧東就忽然同時出手,揮動着刀、鈎往我臉上劈了過來,速度之快,已經帶起了拼命的架勢。
要不是我反應夠快,高群的橫鈎足能削進我的眉心。
我仰頭躲過對方緻命一擊之後,兩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等到牧東看見檀越他們幾個人,卻一下愣住了:“怎麼是你們?
”
我冷聲道:“你們兩個搞什麼?
”
高群一下扔掉了手裡的鈎子:“我……我還以為是鬼……”
牧東說道:“那聲爆炸之後,我就覺得腦袋像是被人拍了一下,嗡嗡直響,眼前全是金星……”
杜渺把他們弄進地洞時,雖然做了一些防護措施,但是受到震蕩也在所難免,頭昏眼花的确是他們的正常反應。
牧東繼續說道:“我還沒回過身來,就覺得身上沾上了一股潮氣,還有水順着坑邊往下流。
我擡頭往上面一看,土坑邊上确實流下來一道水溜兒……”
我順着牧東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裡确實有一條像是屋子漏水時淌下來的水迹:“你接着說。
”
牧東咽了口唾沫:“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土坑邊上垂下來一縷濕呼呼的頭發,那頭發像是貼在了坑邊上一樣。
我吓得趕緊去抓刀。
”
“我剛把刀抓在手裡,就看見有人從上面探出來半個腦袋,那人頭頂上好像還長了一根犄角……對,就是犄角,像水牛犄角一樣,就是短了不少。
高叔也看見了。
”
高群拼命點了點頭。
牧東說道:“當時高叔把鈎子給拿了起來,那人就從上面伸出來一隻手想要去抓小虎。
他那手像是沒有骨頭似的,一下伸出來老長一截,差點兒就碰着小虎的衣服了。
”
杜渺挖的土坑深度差不多有一米半左右,想從上面伸手抓人,那人的胳膊至少也得伸出來一米多長。
牧東比劃着道:“高叔一鈎子砍了過去,鈎尖當時就穿透了那人手背,高叔使勁兒往後拉不讓他動,那人就拼命想往後拽,把自己的胳膊抻得跟一根繩子似的。
我拿刀連着砍了五六下,都讓他的胳膊給繃了回來,我幹脆把刀壓在他的胳膊上,來回鋸了兩下。
”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那人使勁兒往後一拉,我眼看着高叔的鈎子把他的手從中間給豁成了兩半,那人才把豁成片的手給拽了回去。
”
“我和高叔一齊抓着家夥盯着洞口,你一探頭,我們就想都沒想地往上砍了一刀。
”牧東說完之後,像是喘不過來氣似的,深吸了幾口氣。
我把手伸到高群面前:“把你的鈎子給我。
”
高群把鈎子交到我手裡之後,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鐵鈎,才發現鈎子上刻着一段咒文。
因為年代太久,上面究竟是刻的什麼已經看不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把鈎子應該是過去某個排頭用過的法器。
我把鈎子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上面果然帶着一股子腥氣。
那種味道不像是皿腥,有點類似于魚腥。
如果剛才高群沒有傷到那隻邪祟,鈎子上不應該有味道。
看來,他們兩個的話全是真的。
正因為他們沒說假話,我才覺得奇怪。
屋裡有杜渺坐鎮,他怎麼會讓一隻邪物在自己眼皮底下沖出來威脅雇主?
我看向杜渺時,後者紅着臉搖了搖頭。
看樣子,他也說不清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想了一會兒道:“今晚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兒了,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說。
”
我們所在的屋子經過一翻苦戰之後,已經被砸得亂七八糟了,隻能先搬到廂房。
好在我們都不挑環境,把高家父子圍在中間之後,盤膝打坐了一夜。
等到快要天亮時,我忽然聽見院子裡傳出一陣咔咔聲響。
我沖到窗前一看,橫在院子裡的沉陰木上已經炸開了幾道裂痕。
“咔咔”……
沒過一會兒,木紋炸裂的聲音就像爆豆一樣響了起來,巴掌大的木皮從沉陰木上方接二連三的蹦上了半空。
片刻之後,沉陰木正面的表皮從頭到尾炸裂了一遍。
下一刻,一股不知道從哪兒刮來的陰風從沉陰木上方疾行而過,将覆在上面的木片全部吹落在地。
等我再看時,沉陰木正面已經像是被人用刨子推過了一樣,變得異常光滑平整,甚至連一個木頭岔子都看不見。
“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在東北的時候看見過别人打棺材,打棺材的第一步就是把原木上面的樹皮推掉,把一根圓柱形的木頭給破成能用的木頭方子。
沉陰木真能自己變成棺材?
跟我過來的牧東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真……真變成棺材了……我聽人說,進了家的沉陰木一天一個樣兒,等到它完全變成棺材,就開始帶人了。
”
我微微一皺眉頭時,就聽小虎在屋裡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等我趕過去時,杜渺已經解開了小虎的衣服,小虎的肩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顆紅色的瘤子。
杜渺沉聲道:“詛咒又發作了。
我要移咒,你們幫我護法。
”
沉陰木外皮脫落,詛咒立刻發作,看樣子,它們之間肯定帶有什麼聯系。
但是,就連杜渺這樣的咒術高手都沒弄清所以然來,我們幾個就更無從下手了。
直到杜渺轉移了咒術之後,我才沉聲道:“杜渺,你在家守着他們,我出去找找線索。
”
杜渺點了頭道:“我覺得我們人手不夠,你是不是該調集一些人手過來?
”
“這個……”我正沉吟之間,葉森卻開口道:“你可以找外援,但是隻能以私人名義幫你,而且功力不能超過你。
”
“那就叫大珞小珞過來!
順道讓她們把排骨也帶過來……”
我交代了檀越一聲之後,拉着牧東出了家門,讓他把我帶到老郭頭家,開門見山地說道:“老爺子,我想打聽一下,過去那些法師都是怎麼幹的活。
我沒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少走些彎路。
”
老郭頭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這些年,我也陸陸續續記了些東西,你看看有用沒。
”
老郭頭從抽屜翻出來一本老式筆記本,給我遞了過來。
我大緻翻了幾頁,那上面像是記日記一樣,寫着來過安平村的法師每天的行程。
記錄倒是很詳細,卻沒有太具體的東西,一看就知道寫筆記的人不是術士。
“這些東西都是您老記的?
”我也奇怪,老郭頭沒事兒記這些東西幹什麼?
“嗯!
”老郭頭點了點頭道:“大排頭臨走之前特意囑咐過我,他說村裡的事兒,不見得來一個法師就能解決,讓我把法師們的行程記下來,給後來的人提個醒兒。
我就這麼做了。
”
“一開始,我還問過後來的那些個法師要不要看看前面的人都做過什麼,他們有的聽,有的不聽,有的幹脆連看都不看,還不讓我随便跟着。
往後那些,他們問我,我就拿出來,不問我,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