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安也知道,為了促成自己跟龍家人和解的事兒,白獨眼也是忍下一口氣的。
所以,他不敢造次,隻是點頭說道:“嗯,都聽叔叔的,大不了,以後不跟那個姓龍的來往了,生意照做就是!
”
白獨眼又喝了口解酒茶,說道:“你也不用這麼為難。
糧食那邊兒的生意,不然你就放手給其他人看一下。
”
一聽這話,白成安心裡一緊,皺眉道:“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我做事不踏實,不想讓我管理您手底下的生意了?
”
白成安很在意自己在白獨眼眼中對自己的看法,能讓白獨眼交代自己處理一些糧食方面的生意,說也算是讓白成安覺得,自己在白獨眼心中成長起來了,能幫着白獨眼處理一些東西了。
結果,這兩年白成安幹的還算不錯,這讓白成安自己心裡也有滿足感。
結果現在,白獨眼要讓白成安放手糧食方面的生意,這不就說明白獨眼覺得白成安幹得不好,要架空他的權利嗎?
這讓白成安一下子就慌了。
白獨眼也知道白成安的意思,明白白成安是誤會自己了,于是說道:“不是不讓你管事兒了,是讓你換個活幹幹。
正好你不願意跟龍家人打交道,我這裡又有别的活需要人去安排,就讓你換個地方呆一呆。
”
白成安聽到這裡,才松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當然可以,我都聽叔叔的安排。
”
白獨眼說道:“那行。
今天通寶造紙廠的馮廠長過來找我了說想賣場子。
價格倒是不高,但是要求必須把他們那些工人都留下。
價格可以考慮,但是人我不願意留,場子我要開造酒場,那些工人狗屁不懂,都是累贅。
”
“你就去幫我跑一跑這事兒,把場子談下來。
人,一定不能留!
知道嗎?
”
白成安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
”
白獨眼擺擺手,說道:“那行,你先忙活去吧,把手裡的活找你們公司的副總交代一下,做好交接,然後挑幾個人,過幾天就去通寶。
這個場子,八百萬之内拿下就可以,你自己去談,談下去多少,錢都是你的。
”
“好,多謝叔叔了!
”白成安說道。
……
北城區的西湖茶館中,二樓雅座,龍二爺跟馮廠長相對而坐,嘴炮龍則是坐在一邊,慢慢品着一杯綠茶。
“因為二位都剛吃完飯,所以我就不在飯店攢局了,咱們在這裡邊喝茶邊聊。
”馮廠長客氣地說道。
龍二爺倒是随便,說道:“沒關系,剛喝完酒,喝點兒茶也舒坦。
馮廠長,您有話就直說吧,我們都是鄉下人,粗人,要是有事兒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都好說。
”
“唉,好,好……”馮廠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對龍二爺看了看又看,然後依舊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問道:“您……真的是天澤鄉的副總?
”
龍二爺笑道:“這還有什麼假的?
不然你跟我去天澤鄉,到我家去,我讓我婆娘給你整兩個硬菜,到時候咱們再說事兒?
”
“不用不用……”馮廠長也是意識到,自己确實是有些啰嗦了,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運氣這麼好,去一趟禦景山莊,就能碰上你們天澤鄉的人。
那有什麼話,我就直說好了。
”
“但說無妨。
”龍二爺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馮廠長搓着手,說道:“那個……我想請龍二爺能夠收購了我的通寶造紙廠……”
“哦?
”龍二爺眉頭挑了挑,倒也沒有太過于意外。
因為馮廠長的事兒,他基本都了解,馮廠長這麼扭扭捏捏,為的肯定也是通寶的事兒。
隻是龍二爺沒有想到,馮廠長會讓自己去買下通寶。
龍二爺笑了笑,說道:“這個……我恐怕做不了主,馮廠長不是跟白獨眼已經在談這事兒了嗎?
你們繼續談下去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專門問我一聲?
”
“唉……”馮廠長歎了口氣,說道,“我确實是想讓白老闆買下我的通寶造紙廠,錢的方面也好說。
但是我跟白老闆談了兩個小時,他怎麼都不願意收下我的那些工人。
那上百号工人,要是全都下崗了,他們以後怎麼生活?
所以,白老闆那邊兒,可能是沒戲了。
”
龍二爺說道:“馮廠長,我說句實在話,您那些工人,确實都是累贅。
除了繼續幹造紙廠之外,他們也幹不了别的。
而且這麼多工人年紀都偏大,以後下崗了,怎麼補貼還是一個問題。
這不能怪白獨眼不要這些工人,因為他們确實沒有什麼用。
現在社會,講究情義沒有用,你想捆綁上這麼一個麻煩,把通寶賣了,估計沒有人會願意接手,除非價格足夠低。
”
龍二爺說話一點兒情面都沒有留,同時也是表明了立場——白獨眼不要你的場子是有原因的,同樣的,我也不願意要,所以你不比跟我談這個事兒。
馮廠長被說的滿臉通紅,羞愧地點頭說道:“對,龍二爺說的對,我手底下這些工人,要是場子不繼續幹造紙,他們确實沒有一點兒用……”
龍二爺繼續說道:“而且,你這個場子一直虧損,這一點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紙的需求變少了,國家還提倡節能減排,你這廠子處理廢水就得花不少錢。
說實話,馮廠長,這麼一個廠子,你能堅持開這麼久,已經挺不容易的了。
但是,這個盤誰願意繼續接手呢?
”
“通寶就是一個無底洞,留着工人,就得繼續造紙,入不敷出。
不留工人,你還不願意賣。
馮廠長,你的要求,很讓人難做啊。
”
龍二爺這麼一席話,算是把通寶的現狀給講明了——你馮廠長想坑我,那可是沒這麼容易的!
馮廠長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龍二爺說的都對,我這廠子,去年就打算賣了,價格這麼低,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下家,就是這些原因。
本來我跟白老闆談,就是看中白老闆财大氣粗,或許會有一個解決的好辦法,但是沒有想到,也沒有談下去。
”
“不過,龍二爺,我覺得,咱們之間,或許是可以好好談一談的。
”
“什麼意思?
”龍二爺問道。
馮廠長手微微顫抖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這場子,可能賣給别人是個累贅,但是給你們天澤鄉,那絕對是最合适不過的。
”
“哦,你講講看?
”龍二爺來了興趣。
馮廠長說道:“節能減排的政策一下來,難受的不單單是我們通寶吧?
天澤鄉盛産糧食,這一點誰都知道。
每年,天澤鄉都有數不清的麥稈堆積如山,如果是政策下來之前,你們的鄉親可以在田地裡直接點了,一了百了。
但是政策一下來,不讓放火燒田,燒麥稈,這麼多的麥稈,你們根本沒有辦法處理。
”
“這兩年,你們沒有燒麥稈,自己貼錢處理,雇車拉到别處,花銷不少,同時,田地裡面的蟲卵沒有燒死,第二年你們又得加大農藥的投入,不但成本高了,糧食收成也下來了不少。
據我說知,這兩年天澤鄉雖然看起來還是糧食大鄉,但是掙的錢遠不如前些年多了吧?
”
龍二爺點點頭,說道:“想不到馮廠長還挺了解這裡面的道道。
行,你繼續說。
”
馮廠長繼續說道:“除了麥稈的問題之外,你們天澤鄉前幾年應該也是開了不少荒山,開始種樹了吧?
現在算算時間,已經可以開山伐林了。
而怎麼去找買家,還是一個問題。
也就是說,你們天澤鄉,一個是麥稈,一個是樹,都屯在手裡。
而恰好,我們通寶造紙廠需要這些東西!
”
龍二爺眼睛一亮,說道:“馮廠長,你的意思是說,把天澤鄉和通寶造紙廠發展成一個上下家産業鍊,天澤鄉把麥稈和木材拉到通寶去,造出紙來再去賣?
”
馮廠長面色潮紅,就像是喝了酒一般,點頭笑道:“對,就是這麼個意思。
這樣,你們的麥稈就從廢物變成了原料,足以補貼農藥上的支出,甚至還能有不少盈利。
同時,木材的出售方向也有了,自産自銷,這樣掙的錢就不用再被人分一部分。
”
“現在的造紙業,确實是衰敗了,但是市場還是有的,主要問題還是成本。
天澤鄉每年這麼多麥稈和木材,能給通寶節省多少成本費?
到時候,通寶肯定是能夠有盈利的,而且盈利還不少。
這一點,回頭龍二爺要是有興趣,可以去專業的地方做一個評估就知道了。
”
說實話,龍二爺确實是心動了。
馮廠長說的沒錯,每年大批不知道運到哪裡去處理的麥稈還有即将要開采的木材是天澤鄉最頭疼的兩件事兒,如果收購了通寶,那這兩件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見到龍二爺似乎是動心了,馮廠長也是激動地說道:“怎麼樣,龍二爺,您能考慮考慮嗎?
别人要我的通寶,可能是個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
但是你們天澤鄉就不一樣了,咱們是互利互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