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梓銘黑水晶般深邃的眸子,射出兩道寒光。
他蓦地站起身來,一掌将阮梓熙推開兩步,如大山般擋在江雲雁的面前。
豈有此理,他的新娘怎能讓其他的男人掀開蓋頭?
“你想幹什麼?
”阮梓銘冷冷地道。
在他的周圍,散發着一種無形的寒氣。
“大……大哥……”阮梓熙驚恐地眼睛睜大到了極限。
原來剛才拜堂的時候,不是他的錯覺!
大哥……他真的沒傻、沒瘋、沒事了!
?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江雲雁也驚愕地站起身來,繞到阮梓銘的身側,怔怔地望着他。
是他!
真的是他!
她印象中的那個阮梓銘,他又回來了!
杜蕙蘭深深的凝視着大少爺,唇角微微上揚着。
隻有她知道,他之所以不再僞裝自己,是因為他想要去愛一個人、想要去保護一人――隻有當一個人心中有了愛,有了想要保護的對象,才會變得無所不能,并為之而強大!
“梓熙,你在幹什麼?
”沈文君此時也沖進房來,低聲怒吼。
她早料到今天洞房不會太平,于是将賓客暫時交給阮振宇,便上樓來看看。
而且,她必須要弄清楚,阮梓銘究竟是裝瘋賣傻,還是她的幻覺!
“我幹什麼?
”阮梓熙扭頭看向沈文君,受傷的雙眼充斥着盛怒。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為什麼會是這樣?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你可是我的母親啊!
為什麼你要騙我?
為什麼你要毀掉我的幸福?
為什麼?
為什麼?
”
“哼!
”阮梓銘嘴角不禁揚起一陣不易察覺的冷笑,帶着一種諷刺的意味。
“你笑什麼?
”阮梓熙忿忿地沖着阮梓銘問。
阮梓銘淡淡地說:“原來,你一直以為跟你結婚的人是江雲雁啊?
”
沈文君瞪目結舌地瞪着阮梓銘,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阮梓銘,他沒有瘋!
“反正今天我們三兄弟一起拜的堂,就算真的弄錯了新娘子也不奇怪。
你親口告訴他,你要不要跟他走!
”阮梓銘扭頭看向江雲雁,眸色更深了一分。
淡淡的語氣中,帶着強硬的命令和濃郁的不悅。
“沒有弄錯。
由始至終,我要嫁的人,都是梓銘!
”江雲雁望着阮梓熙,小心翼翼的說。
她的聲音平靜卻自責,她知道,她正在傷害一個深愛她的男人。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阮梓銘顯然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寒眸射出的光芒直落在阮梓熙的臉上,帶着一種傲慢和輕視。
“你聽到了?
她根本不想嫁給你!
”阮梓銘冷冷地說:“麻煩你給我出去。
别打擾我洞房花燭!
”
“洞房花燭”這四個字,深深紮進了阮梓熙心裡。
他受傷的眼睛看着阮梓銘,又看了身旁那個美豔絕倫的新娘,一陣錐心的疼痛襲上心口。
一時間急火攻心,“哇”地一聲,吐了一灘皿來。
在場之人,無不吓了一跳。
“梓熙,你怎麼樣了?
沈文君忙上前去扶他,焦慮地喚道。
阮梓熙将沈文君推開,右手背一把抹去唇上的皿漬,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間。
“原來,你沒有病?
”沈文君惡狠狠地瞪着阮梓銘,半晌才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
“哼!
”阮梓銘冷笑了一聲,皺眉笑道:“這都是多虧了二嬸!
如果不是二嬸幫我娶妻沖喜,我想我的‘病’也不會這麼快好!
”
沈文君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裝瘋賣傻,隻是為了讓她放下戒備,好讓他能夠順利娶妻!
那麼,他如此小心翼翼的防備,也就是早已看穿她的心計了?
!
沈文君怒目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說:“别人都是越病越糊塗,想不到梓銘你病了三年,倒是越病越精明了!
”
“論精明,我怎麼也比不上二嬸!
”阮梓銘唇邊的冷笑隐去,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以後的日子,還要請二嬸多多指教!
”
“彼此彼此!
”沈文君瞪了阮梓銘一眼,才憤然離開了。
江雲雁雖然聽出他們話裡有話,卻顯然并不明白所指是什麼。
但是她隐隐約約覺得,這跟梓銘這三年來的“病”,有着莫大的關系!
三年前,到底他經曆了什麼?
……
喜娘看着那對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的母子,驚魂稍定後,才行禮道:“禮成了!
新郎新娘如果沒有什麼吩咐的話,我們就先出去了!
”
“剛才的事隻是一場誤會,你别放在心上,更不要出去亂說。
知道嗎?
”江雲雁颔首說道。
溫柔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強硬。
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對阮家的聲譽始終不太好!
阮梓銘睨了江雲雁一眼。
她這麼說,算不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果然,如果不是為了姓孟的那小子,剛才她一定會跟着梓熙離開吧?
這個女人,還真是處處留情啊!
“放心吧,大少奶奶,我不會到處跟人亂說的!
”喜娘笑道。
“那就好!
你們出去吧!
”江雲雁道。
杜蕙蘭跟在喜娘身後,出了房門,眼睛卻不自覺地睨了阮梓銘一眼,臉上是一抹淡淡的憂傷。
随着房門關上的聲音,突然整間卧室變得異常的平靜。
江雲雁怔怔地望着眼前那個穿着新郎服的少年。
他的臉看起來依然是那麼的帥氣、清秀、冷峻、霸氣,隻是比印象中多了幾分男性的成熟和穩重。
“你……你的病,是裝出來的嗎?
”江雲雁試探性地問。
畢竟已經好幾年沒有跟他說過話了,也許她應該先緩和一下氣氛。
況且,這個問題确實令她感到疑惑。
“你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阮梓銘的話冷得像一把刀,深深插進江雲雁的心窩,令她背脊冒起一陣冷汗。
果然!
他還是幾年前那個自大的阮家大少爺!
他說得沒錯!
她隻是一個碼頭工人的女兒,即便是嫁給了他,也是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事!
畢竟他們之間的地位,差得何止十萬八千裡?
更何況,從剛才他和沈文君的言下之意聽來,這一樁婚事,似乎他也是被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