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邪道士
靈正不讓我為他許願,說會不靈驗,這靈根是我的,這個願望隻能許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實在想不通,我還需要什麼。
要說需要,那就隻有一樣,希望靈正不受刑罰,沒有痛苦,身體健健康康的。
上方界對于靈正的刑罰并沒有減去,而是餘坤帶着餘家走陰堂口的老仙家去“救”他,他就順便回來了。
餘坤現在都魂飛魄散了,我們也沒辦法了。
靈正當初的意思是,與其在上方界受罰,以後再也見不到我和靈小滿,不如下到人間來,痛痛快快相處一些日子。
這一些日子,到底是哪些日子,誰也說不清楚,指不定哪天上方界派了個神明來,找到了我們。
再者說,靈正現在每夜還得受十八層地獄之刑,可是我又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靜靜看着靈正畫符,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為他鋪上一層金色的邊,宛如天神。
是啊,宛如天神。
他現在已經不是神了,不是城隍爺了。
诶!
等等!
我突然想到可以許什麼願望了。
我丢下墨瓶,迅速跑進了廁所,将十一枚銅錢全部拿了出來,輕輕在上面撫摸,“哎……好不容易集齊,又要散去了,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我笑了笑,親了下銅錢,小聲道,“不過呢,用你們來換回我家靈正的城隍印,一點也不委屈呢。
”
城隍印如果能重塑,那麼四周的陰關口就能重新閉合,那些從城隍印裡跑出來的兇靈魂魄又會被重新封印,用十一枚銅錢,換得四方平安,陰陽兩界平穩,挺好的。
靈正身為執掌陰陽兩界的城隍爺,陰陽兩界的安危,是他的首要責任。
我做為靈正的妻子,理應替他分擔一些事情的。
――雖然,是前城隍爺,跟前城隍夫人。
嗯!
就這麼決定了……
我雙手捧着銅錢,閉上眼睛,把銅錢抵到眉心處,默默許了一個願望:靈根,我是雪樹靈,我有一個心願,請你重塑金龍杵吧。
一陣熱熱的暖流從銅錢裡散發出來,我沒有睜開眼睛,能明顯感覺到銅錢的悲鳴和凄哀。
――是啊!
它是我的靈根,它最大的願望是回到我的身體裡,成為我的一部分,而我,此刻的願望,卻是命令它重塑城隍印,而願望達成的那一刻,它将會消失,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它怎能不悲鳴?
怎能不凄哀?
不過……靈根,你既然是我的靈根,那麼你應當為能給靈正做一點事而開心的。
不是嗎?
起碼,我是開心的,由衷的開心。
城隍印重塑這件事情,的确可以說是與我有關啊,因為是我的原因才導緻金龍杵被毀啊,金龍杵毀,城隍印不存在了,裡面的陰王還曾想占了我的肉身。
所以算起來,我與城隍印之間的“緣分”,也不淺呢。
重塑城隍印……
銅錢在我的手裡慢慢消失了,我能感覺到一陣陣暖流從我的掌心裡離開。
過了一會兒,我睜開眼睛,手裡空空如也,沒有銅錢,也沒有……金龍杵。
這是怎麼回事?
!
!
我急了,四處亂找,什麼也沒有。
可不能金龍杵沒回來,銅錢也失去了啊!
!
正當我急得不行的時候,突然聽到靈正喊我,我連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要是靈正問我銅錢在哪裡,我怎麼解釋啊?
就算我解釋了,靈正相信了,淩王墓呢?
沈妍和金世遺呢?
大家那麼辛苦才集齊的十一枚銅錢啊,就這麼被我整沒了?
“初一?
初一……”
靈正還在喊我,我雙手合十,悄無聲息地看向天上,默默祈求老天爺,趕緊讓銅錢回來,至少,讓他們這幾天千萬不要問我銅錢去了哪裡。
我轉身跑進屋裡,靈正站在書桌前,向我走來:“初一,銅錢呢?
”
我:“……”
媽蛋!
老天爺太不靠譜了!
哦對了,老天爺本來就不靠譜,它是上方界,上方界住着的衆多神明現在還想要靈正的命呢,怎麼可能會幫我呢。
我苦笑:“那個……銅錢啊,好像在、在、在……在媽媽那裡。
”
“哦?
”
“嘿嘿……你知道的,我容易丢三落四,咱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銅錢,被我弄丢了可怎麼辦呀?
是不是?
放媽媽那裡最保險了,嘿嘿嘿嘿……”
靈正雙眼微眯,眉毛輕輕挑了一下:“銅錢在媽媽那裡,那桌上是什麼?
”
“額?
”我頓時語結。
繞開靈正,小跑到桌邊,哪裡有銅錢的影子啊?
“好啊靈正,你套我!
”我轉身就往靈正懷裡撲,靈正一把将我摟住,原地打了幾個轉,這才放下我,将我抵到牆邊,俯身看着我,眼裡一片柔和。
我心跳加速:“幹、幹嘛?
”
讨厭,都成夫妻這麼久了,被靈正這樣注視着,還是會臉紅心跳氣踹不勻。
靈正绯紅的唇慢慢靠近我,我心裡又澀又甜蜜,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半晌後,唇上沒有傳來親密的觸感,耳朵有些癢,我閉開眼睛,靈正剛好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初一,謝謝你。
”
我心裡一緊:“好生生的,謝我幹嘛?
”
靈正的唇離開我的耳朵,轉過身,反手牽着我向書桌走去。
到了桌邊,靈正拿起桌上一張泛黃的類似于羊皮的東西,放到我的手裡。
靈正輕輕說道:“這就是你許的願望吧?
重塑金龍杵……”
我怔了下,趕緊去看手裡的東西。
空白一片,什麼也沒有。
“靈正,這是……”我心裡直打鼓,這銅錢許的願望跑偏得也太遠了吧,我是讓它重塑城隍印啊,它給我一張羊皮幹嘛!
靈正淡淡解釋道:“這是百鬼書。
”
“百鬼書?
”百鬼書也不是城隍印啊,我要城隍印!
!
!
“百鬼書是由古往今來數千魑魅魍魉的靈氣聚集所化,上面記載着重塑金龍杵的法子,我感應到了。
”
“啊?
你靈力恢複了?
”
靈正搖頭:“沒有,隻能與它感應到這些。
”
我問:“百鬼書很厲害吧?
”
“通曉天下之事,古今之謎,隻要與之有緣,任何事情都可以知道。
”
我很想問那百鬼書知道怎麼化解靈正身上的刑罰嗎?
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
現在這個點,我還不問的好,等把這什麼百鬼書搞清楚怎麼用了,再說吧。
“靈正,百鬼書上說怎麼重塑城隍印啊?
複不複雜?
”我小聲嘀咕,“這銅錢也太不專業了,還許一個願望呢,我的願望是重塑城隍印啊,可不是問它要重塑城隍印的方法。
”
靈正摸摸我的頭發,淺笑:“城隍印畢竟不是你的法器,靈根隻能許你重塑的方法,不能将之交與你手中。
再說……”靈正頓了頓,又說,“你是不是說重塑金龍杵,而不是城隍印?
”
我:“……”
靈正:“金龍杵是第一代城隍成為神明之前,所使用的器物,後來有了靈性,作為城隍印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
我:“所以……”
“所以你說重塑金龍杵,便出現了百鬼書,書裡記載着第一代城隍如何塑造的金龍杵。
不過,這也算是重塑了城隍印……”靈正把百鬼書收起來,放入一個小包裡,遞到我面前,“當金龍杵重塑的那一刻,也代表了城隍印回歸我手。
”
“……什麼那個什麼?
我怎麼聽不太明白啊?
”
靈正把百鬼書放進我随身所帶的小布包裡:“你隻要明白一點就好了,金龍杵生,城隍印回。
說起來你這個願望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這百鬼書已經消失千年了,如今能再得,實在可賀。
”靈正一把将我抱了起來,大步向屋外走去,“阿墓發來消息,小滿今天留在他那裡不回來了,初一,我們回家吧。
”
“啊?
哦?
”
我緊緊環着靈正的腰,滿腦子都是百鬼書。
但願重塑金龍杵不要太麻煩,我們已經經曆不起那些生離死别的事了,希望隻是找幾樣工具,然後放在一起加加工。
我把臉埋進靈正的懷裡,默默歎了口氣。
突然,靈正的腳步一頓,我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問道:“請問……您是靈三爺嗎?
”靈正嗯了一聲,我趕緊換掉着下地,靈正站在原處沒動,泰然自若,仿佛他剛才抱的隻是一箱貨物似的。
我站穩之後轉過身,看到兩個女孩子,十八九歲的樣子,長相甜美可愛。
其實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子向前一步,說:“是我朋友介紹我們來的,他說你們能治鬼?
”
靈正再次點了下頭。
那女孩子說:“我叫冷畫,這是我同學,叫江詩。
我們今天來是想請靈三爺幫我們捉鬼的。
”
我讓開一條路,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她們進屋說話。
她們進屋之後,我泡了幾杯茶,讓她們别緊張,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會幫她們的,她們怯聲聲地問我們,捉一隻鬼要收多少錢?
我被她們的思想給樂着了,跟她們解釋說,捉鬼不是按隻算價的,你們還是學生吧?
學生有學生的價,價格不貴,放心吧。
她們這才把自己的經曆說出來。
我大概整理了一下事情的發展起因,其實主要發生在冷畫的身上。
冷畫六月份剛剛高考結束,就帶着江詩還要另位一個同學去鄉下的奶奶家玩兒,然後就聽鄰居說起隔壁村子裡有一個道士,會看風水面相,還能看到鬼什麼的……因此她們就非常好奇啊,就傷殘的一起去看看道士是怎麼見鬼的。
到了道士家裡,冷畫非常失望。
在她的認知裡,道士這一類的人都是不煙人間煙火的,一身白袍,衣擺飄飄,像谪仙一樣俯眼看世間……可當時她看那位道長面色蒼白,非常瘦弱,臉上很多皺紋,實際年齡說是40歲,但看起來快60歲了似的,于是我就不太相信了。
但是呢,那道長說能免費幫她們算命,可以算出她們這次能不能考上重點大學,什麼時候交男朋友?
也許情窦初開吧,對桃花緣還是很渴望的,所以她們就都把出生年月日給那個道長了。
道長先給江詩算的,算得很準。
他說江詩三歲和九歲的時候有大難,至少要住院半個月,而且這次高考考得不是很好,偏文科,理科考得差,隻能上個普通的大學,至于桃花緣的話,已經出現了,三個月之内會交男朋友哦。
他的這些話把冷畫她們幾個都驚呆了。
江詩小時候的确經常生病,九歲的時候差點死掉了,這次中考數學和物理考得很爛,能上三中就偷笑了,至于男朋友,有位男同學在追她,她也很有好感,因為害怕以後會不在一所大普,會沒有安全感,所以一直猶豫不決。
另一個同學叫彭清清,道長一開口就說她隻有媽媽,沒有爸爸。
真是讓人乍舌!
前年年底,彭清清一家出了車禍,她和她媽媽搶救了一天,活過來了,而她爸爸大出皿,去世了。
她們當時就問道長是怎麼知道的?
道長說不用算生辰八字,光看面相也知道。
彭清清的印堂上長了一條豎紋,這豎紋叫做懸針紋。
懸針斬印,這是大兇之相。
所有長懸針紋的人,家裡都有親人離世。
道長捋着胡子,說道:“印堂懸針紋粗顯,刑夫斬子災必見;懸針靠上克父母,懸鎮左斜先送父;懸針右斜早死母,懸針居中克夫妻;懸鎮靠下定克子,男左女右斷無誤。
――你們看她,額頭上長的懸針紋很深很粗,而且靠上,向左傾斜的。
”
冷畫和江詩同時去彭清清,果然看到彭清清的額頭上有懸針紋。
彭清清一直不說話,不太高興。
她們也不好繼續圍繞這個話題說,怕彭清清想起逝去的爸爸而傷心,冷畫就請道長來算她的。
道長口裡念着冷畫的出生年月日,手指不停地點算,算着算着,忽然就變了臉,冷畫吓得手心都冒冷汗了,急忙問他是個什麼情況啊?
我是不是有什麼大災難啊?
那道長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又搖搖頭,無奈地說:“小姑娘,你八字純陰,命格奇特,恐怕活不過十八歲啊。
”
當時可把冷畫給吓死了。
因為他測算同學們都挺準的嘛,所以他說冷畫活不長,冷畫就完全相信了,就問道長那該怎麼辦呢?
我不想死啊!
道長就不說話了,繼續搖頭、歎氣。
最後冷畫幾個都跪下來求道長了,道長這才說救命的方法是有的,不過這方法是道門的秘術,隻能教冷畫一個人。
于是冷畫就傻乎乎地一個人跟着道長進了他的卧室,同學們在外面等着。
進了房間之後,道長就遞給冷畫一個貼了黃色符文的木頭盒子,盒子打開,裡面有一顆金燦燦的小丸子。
道長跟冷畫說道門分為很多個派系,而他主研丹道,這是他煉制的金丹,可以為冷畫改命。
冷畫想也沒想,就把那小金丸子給吃了。
“道長見我吃了之後,就笑了一下。
”冷畫跟我們說,“那笑容怎麼形容呢,很神秘,很詭異,有一種陰謀得逞的快感,但是這都是我後來才想到的,當時我隻想着怎麼保命啊,鬼使神差就聽了道長的話。
”
我急忙問:“然後呢?
”
冷畫臉一紅:“然後……然後就、就……”
江詩勸慰了冷畫好一會兒,冷畫這才把全部的經過,事無巨細地跟我們說了出來。
我自動腦補了一下,很有畫面感。
當時呢,冷畫吃了那顆執子,道長就讓冷畫把頭發繩子解了,頭發梳順,然後躺到床上去,閉上眼睛,十分鐘不能睜開。
冷畫乖乖照做了。
過了大概一分鐘吧,那道長就欺身壓在了冷畫的身上,冷畫頓時又緊張又害怕,她這還是頭一回被男人床咚啊。
可是她又不敢睜眼睛,她怕一睜眼就壞了道長的什麼規矩,于是就把眼睛死死閉着,用手去推他,
冷畫問道長為什麼要壓住她?
道長回說這個續命的秘術隻能在床上、以這種姿勢才能展開,說着,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冷畫的脖子上輕點幾下。
冷畫渾身繃得直直的,問道長那這秘術要弄多久啊?
道長說十分鐘左右吧,千萬不能動,不能睜眼,否則就不靈了。
得!
不就十分鐘嘛,咬咬牙就過去了。
道長就這樣壓了冷畫一兩分鐘的樣子,冷畫感覺渾身熱熱的,大腿根部酥酥麻麻,很癢,像是有幾百隻螞蟻在爬似的。
就在這時候,道長往冷畫的耳根處吹了口氣,冷畫全身的雞皮疙瘩一下都起來了,汗毛直豎,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隻能不安地輕輕扭動着身子。
道長一手點在冷畫的眉心處,另一隻手慢慢順着冷畫的鎖骨向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