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咽炎最怕嗓子幹,他這一咳,肺都要躍喉而出了。
蕭睿急的眼睛冒火,一把提起周太醫的衣領,“不許咳,快說!
”
周太醫……
世子爺,我這……我也不想咳啊,誰咳誰難受,憋不住啊……
“水……水……”抖着幹裂的嘴皮,周太醫被蕭睿提着衣領,仰頭雙目充滿祈求的看向他,“給我一口水……”
蕭睿……“廢物!
”
一把松了周太醫,轉頭向一側随從微微颔首,随從立刻轉身,從最近的屋子裡,端出一盞茶來,交給弓腰駝背咳的滿面通紅嘴唇發烏眼睛流淚的周太醫。
一盞冰涼的茶入喉,雖然肚子立刻不舒服,可是嗓子卻是不再癢,終是止住了咳嗽。
周太醫滿目歉然看向蕭睿,清了清嗓子,道:“今兒一早,王太醫忽然不見了。
”
王太醫一直在照顧蕭煜,他們有關蕭煜的所有消息,都是從王太醫那裡得來的。
就是王太醫告訴他們,蕭煜現在,根本還卧床不起,有此,他們判斷,這幾日,日日跪靈的蕭煜,是個冒牌假貨。
而真的蕭煜,還躺在宮裡某一處,被王太醫悉心照料呢!
今日進宮,他們就是要在這加冕大典上,當衆揭穿假蕭煜的真面目,好以此徹底斷了蕭煜的帝王路。
僞作皇子行加冕大典,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所有參與人員,皆是一死。
此事若是順利得手,他們後面的事,便水到渠成,毫不費一絲半點力氣。
可現在……王太醫不在了……
蕭睿頓時渾身一緊,“你慢慢說,王太醫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
周太醫便大喘一口氣,道:“因為今日是加冕大典,按着王爺的吩咐,微臣今日的任務便是纏住王太醫,替王爺盯住卧榻不起的四殿下,等着王爺在前面揭穿了假的四殿下,再率衆人去看真的四殿下,以防他們得了消息逃匿。
”
“可今兒一早,微臣進宮,卻是哪哪都尋不到王太醫,不僅王太醫不在了,就連王太醫跟前的兩個藥童也不見了,微臣特意去王太醫的府邸去問了,他府上的人說,王太醫已經一連兩日沒有回府了。
”
蕭睿聽着,一顆心突突直跳,卻是無法從周太醫的言語裡,理出一點頭緒。
王太醫突然消失,無非就是被人藏匿了。
可是……藏匿他做什麼?
難道僅僅隻是為了遮掩蕭煜卧床不起的事實?
就算藏匿了王太醫,遮掩了這事實,可加冕大典上,一旦他們讓假的蕭煜露出真面目,一切還是會暴露,藏匿王太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反而會引起别人疑心。
慧貴妃雖然是個婦人,不及男子見識謀略深遠,可這樣費力不得好的蠢事,她卻是做不出來的。
到底是誰藏匿了王太醫。
電光火石間,蕭睿再次想起方才在赤南侯府,内侍總管突然過去的一幕以及内侍總管說的那句話。
變天了……
蕭睿頓時眼皮一跳。
難道,消失的人,不止有王太醫,還有蕭煜?
有人将王太醫和蕭煜一起挾持綁架了?
思緒及此,再聯系方才内侍總管和顧玉青的面上的慌張,蕭睿越發覺得,他的猜測,就是事實。
難道……當真是,除了他們,還有另外一夥人在下手!
到底是誰,居然有這樣大的本事,事事都做在他們前面……疑慮徒生,蕭睿想到了顧玉青說的那些話。
在赤南侯府的時候,顧玉青的那些話,他一個字也不信,斷然以為,那是顧玉青又一次使出的離間計,為的就是破壞他和父王的關系,好有機可乘。
可現在……蕭睿心頭的堅定,卻是動搖了。
那夥人,事事隻比他們所做,快一步,提前那麼一小點……當真是這樣巧合?
還是說,根本就是有人在同他做一場戲!
眼底波光,徒然一冷,蕭睿轉頭,直朝南安王的書房而去。
周太醫當即提腳,緊跟上去。
才走不過兩步,之前打算回禀蕭睿南安王進宮一事的小厮,眼見蕭睿和周太醫已經不在說話,便又上前,道:“殿下,王爺已經進宮了,讓殿下一回府,立刻進宮。
”
蕭睿才擡起的腳,登時僵在半空,錯愕的轉頭,看向那小厮,“你說什麼?
”
那小厮被蕭睿滿面充滿殺氣的驚愕吓得一哆嗦,道:“一炷香前,王爺就進宮了,王爺幾次尋世子爺都尋不到,才提前走的。
”
蕭睿冷笑,尋不到?
這京城,他除了替父王辦事之外,能去的,唯有赤南侯府,父王會尋不到?
是尋不到呢,還是根本就沒有尋,壓根就是刻意隐瞞。
下垂的拳頭狠狠一捏,蕭睿冷聲道:“王爺和誰一起進宮的?
”
那小厮便回禀,“王爺帶了風雷閃電四大暗衛。
”
蕭睿……
風雷閃電,所有暗衛中,最為出類拔萃的。
“怎麼就突然提前了?
”蕭睿不動聲色,又問。
低垂的羽睫,遮住了滿眼翻滾的陰雲。
這小厮,也算得上是南安王的近身伺候小厮,是南安王特意吩咐了他在二門處候着蕭睿,蕭睿一回府,就即刻讓他進宮,故而對南安王之事,這小厮,也略知一二。
聞言,立刻道:“今兒一早,府裡突然來了個人,那人前腳一走,王爺即刻就動身進宮了。
”
蕭睿蹙眉,“何人?
”
小厮搖頭,“那人穿着鬥篷,遮住了臉,奴才沒見到,是管家引他到王爺書房的……”語落一緩,那小厮又補充道:“王爺跟前侍奉茶水的随從,也該是知道那人身份,那人和王爺談話的時候,他一直在跟前伺候。
”
“去把他們叫來。
”蕭睿沉聲吩咐。
小厮得令,當即轉身執行。
才走不過須臾,便一路小跑,跌跌撞撞返回,觑着他蒼白無皿的臉色,蕭睿心下越發泛上寒意,不及那小厮回禀,蕭睿便道:“知道那人身份的管家和茶水随從,死了?
”
那小厮抖着無皿色的嘴皮,眼底驚駭恐懼尚未散去,驚愕道:“世子爺知道了?
”
蕭睿……
父王……您還真是孩兒的好父王呢!
靜安胡同的暗衛布防,是他親手安排的,若非他點頭,連隻活蒼蠅都飛不進來,有誰能有這樣大的本事,殺了府中的管事和父王身邊的随從呢!
更何況,那二人,本就武功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