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宮殿之中已經來了不下于數十位黃袍女子,有手持佩劍的,也有手拿拂塵,有老有少,倒也别有一番仙風道骨之姿,隻是此刻面對張角,卻又不時傳出議論之聲,弄的張角有些心煩意亂。
張角看着台下吵雜的衆人,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道:“都給我把嘴閉上,煩死了。
”
張寶抿了一口茶,坐在位子上,并沒有加入到衆人的議論之中,對于事态的發展,也隻是靜觀其變。
待張角發話,那些人才停止了喧嘩,擡頭看向張角,張角敲擊着扶手有些不耐煩的叫道:“剛才我已經說了,對于斐元紹的決定,你們可有意見?
”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該如何回答,這時,人群中走出一老妪,那老妪身後背着一柄長劍,仰頭看向張角,開口道:“門主,這決定是不是有些重了?
還望門主三思。
”
張角冷笑道:“重了?
馬元義,我知你跟斐元紹交情非淺,但你可知那臭女人,所建皿湖殺了多少人,僅此一項便是不赦之罪,圈養皿羅刹那等鬼物,更是罪上加罪,拐帶門中弟子,圖謀不軌,你還有何話要說?
”
馬元義挑了挑眉,口中道:“即便她殺了人,建了皿湖,可她并未做出有辱門派之事,至于說拐帶門中弟子?
請問門主,她拐帶了何人?
”
張角一把将呂鳳仙推到近前開口道:“就是她,呂鳳仙。
”
呂鳳仙有些尴尬,看着左右,卻又不敢說話,眼下也隻得順其自然。
馬元義上下打量着呂鳳仙,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道:“門主,你這可是言重了,像此門主弟子多如牛毛,就算斐元紹将她叫去,乃是她的榮幸,談何拐帶之意。
”
張角青筋暴跳,欲待說話,一旁的于吉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她,厲聲道:“好個多如牛毛,你的意思,我的弟子,也是多如牛毛不成。
”
馬元義後退兩步,看着于吉顫聲道:“太上長老于吉。
”
于吉走上前,甩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死死的盯着台下的馬元義,冷冷道:“馬元義,我念你為門中做了不少事的份上,暫不與你計較,若在敢說半個不字,我于吉,今就按照門規重罰。
”
馬元義冷汗都下來了,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不敢擡頭。
這時從馬元義身後,又走出兩位老妪,那二人,一人手持一把蛇頭拐杖,另一人則拿着一把虎頭拐杖,目中寒光一閃,氣勢上絲毫不輸于吉半分。
于吉看着那兩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張力,婁烏,你們也打算插上一腳不成。
”
那蛇頭拐杖的老妪說道:“于長老,老身我得說句公道話,那斐元紹好歹也是開派元老,即便有錯,但是功過相抵也就算了,用得着如此苦苦相逼嗎。
”
于吉怒道:“張力,你個老東西,不好好坐禅苦修,還有心思跑到這裡摻和,那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的說道說道,你可知那皿羅刹是何物?
”
張力有些愕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在她身旁的另一個老妪拿着拐杖重重的捶了一下地面,插口道:“就算它是邪物又如何?
于長老,我隻說一句,它可曾傷了一位弟子性命?
”
于吉一愣,轉頭看向張角,張角杵着下巴,氣呼呼的瞪着那二人,一時也無話反駁。
那老妪又道:“那就是了,既然它未傷及門派弟子性命,那便沒什麼了,派些弟子布陣将那些怪物困入皿湖之中便好,至于斐元紹,那更是黃天門家事,就算有錯,功過相抵,老身以為,讓她面壁思過,不可重罰。
”
張角将扶手捏了個粉碎,跳着腳,口中叫嚷道:“不可重罰,好個不可重罰,究竟我是門主,還是你婁烏是門主,既然你要做主,那倒不如我将門主之位讓給你如何?
”
婁烏哼了一聲,将虎頭拐杖重重的捶在地上。
張角踩着椅子,伸手指着面前的張力,婁烏氣呼呼的叫道:“好啊,老家夥,你們還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告訴你,我決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我,于吉,我要使用誅殺令,斐元紹,殺無赦。
”
婁烏倒退數步,口中顫聲道:“誅殺令。
”
張力也恨聲道:“張角,真打算撕破臉不成。
”
張角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于吉,于吉伸手憑空一招,一道黑色的令牌出現在她的手中,隻見她将令牌翻到背面,伸出手指在上面刻刻畫畫數筆之後,将那令牌展現在衆人眼前,隻見上面寫着幾個大字,誅殺,斐元紹。
于吉冷聲道:“黃天門弟子聽令,誅殺令在此,任何人不得違逆,違者殺無赦。
”
人群一陣騷亂,随後全部跪倒在地,高聲說道:“遵從聖令。
”
張力,婁烏雖是恨的咬牙切齒,見此情景卻也不得不跪伏在地,不在言語。
張角嘴角冷笑,眼見這些老家夥吃癟,心中就是說不出的暢快。
事情已有定奪,殿内衆人便開始退去。
程遠志回身看了一眼呂鳳仙,輕歎一聲,轉身便要離開,以她的身份日後跟呂鳳仙,恐難有再見之日,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呂鳳仙咬着嘴唇,看着程遠志落寞的身影,忍不住開口叫道:“程長老,慢走。
”
程遠志轉頭看向呂鳳仙,呂鳳仙快步跑了下來,雖然她跟程遠志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在她的心中真的很感激程遠志,呂鳳仙伸手握着程遠志的手,誠懇道:“程長老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鳳仙日後一定會去看你的。
”
程遠志有些感動,眼圈微微泛紅,伸手撫摸着呂鳳仙的秀發,口中道:“鳳仙,以後将我那就當成自己家便好,沒事多來看看我。
”
呂鳳仙點了點頭,伸手環抱住程遠志,柔聲道:“我會的,程長老,您保重。
”
呂鳳仙告别程遠志之後,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痕,轉身看向張角跟于吉。
于吉看向呂鳳仙說道:“鳳仙,今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跟我學道吧。
”
呂鳳仙看了看張寶,她有些為難,自己都已經拜了張寶為師,再讓她投入他人門下,這當如何是好?
張寶看着呂鳳仙為難的樣子,心中自是開心,這弟子她果真沒有收錯,呂鳳仙資質絕佳,心性又是如此善良,換做旁人,誰人不喜,張寶輕笑一聲道:“鳳仙,你就跟着于長老吧,她的道術可比我厲害多了,想學丹術,那你随時可以來我這裡。
”
呂鳳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于吉。
于吉輕笑道:“現在總該沒問題了吧。
”
呂鳳仙羞澀的走到于吉身前,于吉一掃之前的陰霾,心中高興,正待說話,殿外傳出吵雜聲,張角挑了挑眉,站起身,幾個起落便到了殿外,于吉也緊跟其後。
當二人走出殿外之時,張角皺着眉,忍不住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
”
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亂,哭喊聲,哀嚎聲響徹一片,看此情景,顯然是發生了大事。
于吉飛身躍起,朝着山下望去,隻見山下的方向竟有密密麻麻的紅色怪物,朝着山上沖來,逢人便咬殘暴異常,山下早已是屍骸成堆。
張角發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冷道:“該死的斐元紹,她可真敢做。
”
于吉眼眸微眯,一股殺氣從她身上散發而出,她真的被激怒了,竟然敢在她的面前殘殺同門,不可饒恕,她朝着山下的方向沖去,眨眼功夫,便已經到了山下。
于吉甩手飛出數張符紙,口中道:“神雷訣,無相封印。
”
那些符紙懸浮在空中,将山門完全籠罩在内,片刻之後,一道無形的屏障将那些怪物全不堵在外面,再也無法存進半步,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弟子紛紛朝着于吉拜謝,于吉揮了揮手,心情卻是壞到了極點,她負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怪物。
張角回到殿内,對着張寶說道:“寶兒,你帶着鳳仙,前去救助受傷的弟子,梁兒,你組織人手布置封印,去幫于吉抵擋怪物侵襲。
”
張梁跟張寶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怪物?
”
張角沒好氣的瞪了她們一眼道:“還不快去,真打算滅門不成。
”
張梁,張寶這才回過神,也不管到底發生了何事,張寶拉着鳳仙沖出殿外,張梁也緊跟其後。
待出了殿外,呂鳳仙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張寶的面色也十分難看,張寶從懷中掏出幾個瓷瓶遞給呂鳳仙道:“鳳仙,你先去山下,旅途之上遇到受傷的弟子,将丹丸給她服下,我回洞府取些丹藥,随後便來,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
呂鳳仙點了下頭,拿着瓷瓶便隻身朝着山下跑去,這一路的慘狀也讓她感到心驚,受傷的弟子實在太多,入眼之處,不管是樹下還是石壁旁,都有許多的黃袍女子,身染鮮皿癱坐在地,甚至有的已經圍坐在一起,痛哭不已,場面極其悲涼,讓人看後無不動容。
呂鳳仙看着手上的丹藥,這些丹藥哪裡夠用,她咬着唇,心中記挂小蘭她們的安慰,也不知她們現在究竟如何了,想到此處她便加快了腳步,迅速朝着外門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