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裡城邑外,溧水埠口。
陳使昭穿連同手下數十人,在二十餘位呂裡武士護衛之下到達埠口。
不遠處,一艘長達十丈可乘七八十人的大船早已停靠在岸。
“昭穿大人,幾日不見,别來無恙忽?
”
才至船邊,昭穿就疑惑的左右看,忽聽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往一旁看去,看見的卻是一位身姿、儀表皆是不凡的中年人按劍于船前。
“昭穿大人,任何疑問,還請大人上船再說。
”中年人微微一個拱手,用熟悉的聲音對他道。
昭穿想了想,再沒說話,謝過準備返回的呂裡護送武士,一行人就上得大船。
上船後,昭穿屏棄左右,問:“蛇餘公子,你緣何作如此打扮?”
中年苦笑道:“非是我想這般,實是不得不如此,今日我不但換了形貌,還以秘法換了個人根本氣息。
”
頓了頓,他解釋道:“前日裡淮伯神廟估計是想給蔡國一個交代,就聚了十乘兵車來攻我溧南莊園,為我所敗而全軍覆沒,卻不想至于最後,淮伯竟是親身降臨,借着一位上曲祭司,與我做了一場。
”
“什麼,竟有此等事,那後來呢?
”昭穿驚呼道。
“我僥幸得勝,将這位上曲祭司斬殺,又放言淮伯若一意與本公子為敵,日後當放下身段,避開淮曲祭司以及淮伯,殺盡淮伯神廟一切武士、祭司,并竭力策動淮上一切反神廟勢力去對付他。
”
“淮伯忌憚之下就作了退讓,與我達成了和解。
”
“此次蔡陳争霸,神廟将不再涉入任何一方。
”
昭穿深深凝視着王越,半晌沒有說話。
以他之智慧。
如何聽不明白王越此行中蘊藏的風險,難怪改頭換面還連自身氣息都換了。
淮伯與王越的和解,隻是忌憚他。
但今日乘船去往上庸。
一路水域卻盡是淮伯神域所在。
也就是說,此行于王越而言。
實是給了淮伯一個不再忌憚他的機會。
然而,王越為了他的安危還是來了。
想着這些,以及王越帶來的消息,最終昭穿隻是鄭重一禮:“公子于陳國、于昭穿之援手,昭穿縱是粉身,也要為公子争取足夠回報。
”
“大人快快請起。
”王越連忙将他扶起,道:“這些話就不消說了,此次我變幻形貌氣息随大人前往上庸。
卻還别有一番好處。
”
“别有好處?
公子請說。
”
王越笑道:“此次上庸之行,我當以陳國昭氏派來協助大人淮上事務的頂級上位武士蓋列之身份出場。
”
“蓋列?
我昭氏似無此武士?
”昭穿疑惑道,随即恍然:“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
“公子冒我昭氏派來淮上之武士,雖隻是一位上位武士,但這卻可叫淮上之人知曉一事,那就是哪怕我陳國内亂,依然關注着淮上局勢。
”
“如是,原本搖擺不定觀望者,必不敢輕易投往蔡國一方。
甚至傾向蔡國者,也須考量過早選擇是否正确,更能增站于我陳國一方者的信心。
”
王越點頭道。
正待繼續說話,卻忽的朝埠口方向看去,眼中瞳孔在法力作用下變幻着形狀,化成一雙鷹眼,射出一道精光,将整個埠口内外及沿河船隻所有盡收入眼中。
“大人,蔡國技擊營的人來了。
”
“蔡國技擊營?
”昭穿疑惑往岸上看去,但見岸上埠口一如往常,似乎并沒有什麼異常。
王越指着一位作魚販打扮着道:“天下間魚販都為國野平民。
雖捕魚卻是拿來賣錢以作生計,平日裡有口飽飯就算不錯。
并不能時常食肉,其必瘦弱且面黃。
能像他這般壯碩且滿面紅光的卻是少見。
”
“再看他站立的姿态,不自然間就顯出一股沉穩,這是習武多年下盤生根之相啊。
”
“竟果是如此。
”陳使昭穿點頭道:“若非公子指出,我卻是無從發現。
”
他看着魚販身上的魚簍道:“若沒意外,他的武器當放在那個大魚簍中吧。
”
“大人所言不錯。
”王越又指着另一位客商打扮者道:“這位客商滿臉殺伐氣息,滿手殺戮與皿腥,扮成個盜更合适,哪像個行商之人?
”
“也就是那幾位遊曆武士,因其本色,反倒破綻不多。
”
“大人,這回技擊營對大人可真是重視,僅僅現在出場能數的出來者,就有十二人,其中兩位武士,都是身手不凡之輩,自氣息來辨認當是上位武士。
”
王越與昭穿一番指點之下,原本作各種打扮潛于埠口的技擊營武士一個個面色大變。
他們都是武士中的好手,身手差些的,按各國不同标準都可列入中位、中段。
從事的又是間作事,經常出入危險中,是以對危險以及外人看過的目光敏感之極,王越的指點和目光又未刻意隐藏,是以驟一看過來,他們就已驚覺。
起初,他們還不以為意,等到發現王越所指對象,盡是技擊營同營武士時,那就是驚駭異常了。
“大人,我們被發現了,昭穿身旁有一位中年武士,竟将我們所有人全都指了才出來,現在我們怎麼辦?
要轉為強攻嗎?
”石元滿目驚駭道。
東門廷面色凝重,道:“本大人道昭穿緣何竟此時方出發前往庸國,原來是在等這樣一位好手。
”
他想了想:“其既是有了準備,護衛昭穿過來的呂裡武士也未走遠,強攻無益。
”
“我們暫且退下,呂裡到上庸,一路足足有數日水路,我們隻管跟在其後,找個夜裡尋機偷襲就是,甚至每至一城邑,還可自其中補充更多的人手。
”
“如此人員更足,又是偷襲,哪怕他有位高手在側,也當将其一并襲殺。
”
“諾。
”石元随即領命而去。
東門廷命令一達,埠口各處作各種打扮彙集而來的技擊營武士就待退去。
但這時,王越站在船頭卻高聲喝道,豬龍氣音波震動四方:“蔡國技擊營來此埠口欲襲殺我大陳昭穿大人,緣何來而複返?
難道是見到我蓋列怕了麼?
”
王越此言一出,埠口處無論是往來客商,又或舟船主人,以及遊曆武士,無不被驚動,将目光看向他所在的船頭,又放眼四下打量,想看看所謂蔡國技擊營的人在哪?
“大人。
”石元低聲對東門廷探尋的喊了聲。
“無事,繼續退去,我技擊營中人,又不需要什麼好大的名聲。
”東門廷毫不猶豫回道。
“可是這傳出去豈不是叫淮上之人道我蔡國怕了陳國?
”
東門廷冷笑道:“我們又未現身,陳國人在這裡瞎嚷嚷給誰聽呢?
”
“大人,陳國那位武士往岸上殺過來了。
”石元忽的驚呼道:“他的身手,有些像北風大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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