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趴在桌上和任何一個凡人沒什麼區别的地主尚文,王越高笑着說出令尚文難以接受的殘酷現實,将想要借自我欺騙逃避浮出水面的尚文重新按入深淵。
尚文大睜着眼睛,瘋狂的聲音停滞,再次陷入無聲的沉默,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身為地主…尚氏家主,他擁有着大片土地與數以百萬計算的人口的認同,然而和影像中的相比什麼都不是,差距之大就好像原始小部落與他現今擁有之比,簡直是天淵之别,他引以為傲的力量與麾下的武士、武卒,在一個比一個強大的戰争器械面前更是不堪一擊,最後…他存在的本身,在那無盡浩瀚的宇宙中,連一粒沙塵都不是…什麼神…什麼大地之主…什麼牛逼轟轟…多麼無知而可笑。
這次所謂的品鑒,簡直是對他全盤的否定,将他擁有的所有,一切引以為傲的東西都徹底破碎了。
那麼接下來這位地主會怎樣呢?
是甯願沉醉不複醒,咬定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然後活在自我美夢裡的自我封閉?
還是不敢直面現實,徹底垮塌下來的沉淪?
又或是…王越冷眼看着尚文,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片刻後,尚文似乎适應過來,第一次帶着發自内心的敬畏看着王越…這位将他精神世界摧毀的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剛才影像中的一切,絕不是天下任何一位凡人或天神所能知的東西。
”
王越沒有正面回答:“将世間自部落時代導入如今青銅封建奴隸時代的大虞聖皇是什麼人呢?
”
尚文驚訝的看着王越,他是源主、大虞聖皇同時代者,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又沉思片刻,道:“我可獲得什麼?
還有,那等強大的器械,似乎凡人都可擁有摧毀神的力量,他們還會祭祀神嗎?
”
王越笑了起來,看來這位地主已經恢複,笑道:“見過了宇宙的廣闊和知識的偉力,誰還敢稱神?
”
尚文尴尬、慚愧的笑了笑,目光依舊保持着探尋。
王越自懷中拿出一疊彙兌券(紙币),放到尚文身前,道:“這是汲地最新發行的彙兌券,本質與青銅角子無任何差别,都是死物但人心對其認同而有價值。
”
“在剛才你所見的新秩序中,彙兌券以及類似的一切信用價值産物,将于其中貫穿,隻要擁有足夠多的券,在不違背秩序的情況下,理論上而言你可以之換取、獲得、擁有一切。
”
“另一方面,此券為人心信用産物,每一張上面都附有人心對價值認同,尚兄你隻須以此認同鑄就神位,則擁有多少券,就擁有多少神力。
”
尚文微驚道:“這是貨殖行會的财力更高的神力化,未來的秩序中難道竟是商人的天下嗎?
”
王越否定道:“錯,是生産力的天下,所謂生産力,就是指創造新财富的能力,就如一個農夫耕種十畝田每年可得兩千斤麥子,那麼他一整年的生産力以财富、價值換算就是二十個青銅角子左右。
”
尚文道:“礦工挖出礦石,工匠打造器具,以及各種陶器也是?
”
“當然。
”王越點頭道:“一切有價值的創造都是生産,而商人則或許是大規模生産的組織者,又或價值流通中介者,在新秩序裡,在保障秩序中所有人基本利益下,誰的創造能力強,獲得的自然越多,社會地位也自越高,甚至可一同參與部分生産創造秩序的更新制定。
”
“畢竟不同情況下,秩序也不能一塵不變,當與時俱進以更好的發展生産力。
”
“那生産力是如何發展的呢?
”既是準備加入,未來又是生産力的天下,尚文當然須深入了解些。
王越道:“生産力的發展在于各類知識和技術,就好像剛才說過的那位農夫,原本一年的生産力與二十個青銅角子等價,但他發現了一種更有效的種植技術,能夠畝産兩千斤,則一年的生産力就是兩百個青銅角,在此基礎上,他還可以擴大生産,或買、或租,再雇人種植更多的土地,比如說種一百畝,則一年生産力就是抛開雇人費用、租地費用,他個人創造的價值起碼有一千六百個青銅角。
”
“一個農夫一年能得一千六百個青銅角?
”尚文不信道:“這位農夫又不是神,一畝地豈能産兩千斤麥子,再說以租地而論,他須繳納五成收成交由地主啊。
”
王越道:“這就是知識和技術之用了,尚兄剛才所見影像中的一切可都是凡人創造出來的呢,相較于那一座座飛向天外的城市,畝産兩千斤小麥又算什麼呢?
未來某一天上萬斤也是尋常事。
”
“至于後者,天下大部分人種植小麥每年每畝收成不過兩三百斤,租地直接定下契約交個百斤就是了,如果這位農夫不僅有種植技術,再有一定耕種器械的話,一個人就能種百畝地,連雇人的錢都可省卻。
”
尚文終于明白了知識、技術與生産力的關系,不由眼前一亮,然而面對這從未有過的新事物卻有更多的疑問一個接一個的湧現,王越一一解答,告知他在新秩序中該如何行事。
三言兩語間都蘊含着道理,隻叫尚文如獲至寶。
他心知此新秩序,一旦推行開來,當然是對秩序了解越多者占便宜。
随之又問王越,能否在他的生意中入個股。
這顯然是最正确的方法,論及對秩序的了解,天下還有人能比得過他的締造者王越?
王越自無不允之理,提出共同組建一個動力公司,許他三成之利,怕尚文不懂,又解釋了一番動力的奧妙以及于文明中的重要性,尚文聽之大喜,心知有此根基保底,未來已有保障,随着對新秩序之熟悉,手裡有了更多的資本,卻還可以做其他,前途已然是不可限量。
到此時,他對此秩序已再無疑慮,接下來兩人就開始談對尚地如何接收、平穩過渡的諸般事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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