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欲身上穿着能夠調節溫度的納米服裝,這地下基地的溫度卻早已突破納米機械能夠掌控的範圍,感覺到自己腳趾開始僵硬,她罵了一句該死,又狠狠的用眼神剮了一下灰。
要不是這個“機器人”,她現在早就被一群美青年圍繞,喝着紅酒,享受最高級的招待了。
欲再次搜索了一遍整個密室,依然沒有現任何機關,空對着一密室的高級能量塊,卻絲毫不感到高興。
轉頭,她瞧見一動不動的灰,不由的瞪起了眼睛。
“蠢貨,你不知道活動麼?
”
灰臉上衣服上已經有了一層薄冰,裸露在外的手指更是泛上了一層青色。
“啧啧,老天爺真會開玩笑,竟然會讓我碰上你?
”
欲搖着腦袋,眼中閃過莫名情緒,頭疼的抓了抓自己頭。
“還呆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
”
語氣是充滿怒意,可欲手中的動作卻十分輕柔,她握住灰的雙手,幫她活動僵硬的手指,拉着她活動身子,道,“我可不在乎你死活。
”
“像你這樣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女人,早該死死掉了。
”
和言語相對的,是她越小心的動作,已經攬住灰身子的懷抱。
那一次的任務,她們兩人堅持了兩天,最後是教官派人找到了她們,救了她們出去。
欲的堅持,沒有讓她們皮下植入的信機罷工,這才讓教官找到了她們的所在。
現在灰想起來,當時欲眼中閃過的莫名情緒,應該被稱之為無奈吧。
雖然欲總是愛諷刺她,從來沒有對她正眼瞧過,可其實,她心裡還是承認她的,是麼?
隻是…為什麼她以前沒有現?
先前大衛那沒有絲毫遮攔的擔心,直直擊中了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慢慢滲透進了她的全身四肢百骸。
在這個背井離鄉的地方,在這個沒人有認得她的所在,她的身上已經生了微妙的變化。
與曾經不同的心境來再次看待過往,才會讓她覺欲眼神中蘊含的複雜。
粉晶晶聽了灰的描述,氣呼呼道,“她那是恨鐵不成鋼!
”
若不是她纏着灰非要她說出在回憶的内容,她還不知道灰曾經差點被凍成冰棍呢!
實在太可怕了,粉晶晶拍拍小兇脯,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那個叫欲的女性所想,實在恨鐵不成鋼啊。
就和她希望灰能成長為一名淑女一般,灰實在太沒有女性的自覺,根本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或者說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名美麗的女性吧。
粉晶晶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不由得歎了口氣。
諾西西則雙眸充滿複雜的情感,這是灰第一次和他們講述她的過去,實在讓他感動不已。
可那其中的内容,卻非常讓他心驚肉跳。
灰以前究竟是做什麼的?
怎麼會被關在密室,還差點死掉?
太恐怖了。
諾西西隻要一想到灰以後不在了,就覺得心口疼的厲害。
要不是這裡有外人,他真想撲在灰的懷裡,牢牢抓住她,感受她的溫暖。
不過不要緊,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有他。
他會跟在灰的身邊,守護她,照看她,以後再也不然她遇到危險!
小小的精靈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保護欲,他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這心情是從何而來,可朦胧之中,他覺得自己是越來越離不開灰了。
感受到兩個小精靈那濃濃的關心和擔憂,灰全身暖呼呼的。
在遠遠瞧見黛芙妮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那麼一絲熟悉,現在離得近了,才越肯定那熟悉的感覺。
黛芙妮很像欲,并不是說相貌,而是那種氣質。
都是高高在上,眼光向下瞧人的姿态。
她單純的認為,是因為在遠鄉中瞧見相似之人,才會引起她的回憶,才會讓她恍惚的說出了對欲的回憶和疑問。
對小精靈,她沒有絲毫防備,隻是單純的訴說,沒有想過會得到回答。
然而粉晶晶的那一句“恨鐵不成鋼”卻讓她恍然了。
是的,大概,不,應該就是那樣吧。
那個女權主義的欲總是看不慣自己的原因,那個表現得非常厭惡她的欲,卻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原因。
那個她來到這裡,之所以總是會記起欲的原因。
隻因為欲對她是恨鐵不成鋼,更因為欲其實是真心關心她的!
現在想來,她定是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接受了欲,否則不會把她如此記憶深刻。
如果不是一早在心裡給欲留了位置,她也不會在任務中和她那麼配合默契。
可能…她們…早就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朋友了…
輕微的翻動聲讓灰從回憶中醒來。
透過微弱的光線,她看見黛芙妮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從一旁的包裹中取了一條毯子,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黑暗中,灰笑了,唇角彎起了從未有過的弧度,慢慢的,靜靜的,帶着那一絲笑容,進入了夢想。
夢中,她仿佛見到了欲的笑臉。
又過了十多天,傭兵們已經接近了阿爾匹斯山脈山腳,令格美瑞感到訝異的是,黛芙妮對待灰的态度,似乎從那一夜起,生了改變。
她注意上了灰,總是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搜尋灰的身影。
“你很在意那個人?
”
“你别問了,我也不知道。
”黛芙妮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幹什麼那麼注意灰的一舉一動呢?
明明不認識她,見到她卻覺得有親切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呵呵,真是奇怪。
“啊啊,不想了,對了,瑟琳娜她們回來了嗎?
”
“應該差不多了。
”格美瑞瞧了瞧天色,道。
阿爾匹斯山脈,據說在幾萬年前,這裡還是一片凹地,在火神的幫助下,這裡的地面隆起,最終形成了這連綿幾千公裡的山脈,山巒。
它從希羅國西邊一直向東北延伸,途經三四個小國,又跨國幾座大湖,直達坦泰尼國邊界。
如果能從上空望去,便可以看到從山脈山腳向内延伸的一片郁郁蔥蔥。
越是朝山脈中心,山的走勢越是陡峭,最高的部分直直穿入雲層,被白雪所覆蓋。
奇斯拉群栖息的所在,便是在山腳往内的山脈的一塊凹地中。
這裡曾經是一片大型湖泊,經年累月後,反而化作了一大片高聳的山丘。
有的山丘如同尖銳的刀片一般,有的山丘又平滑的如同長方形,有的山丘又奇形怪狀,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山丘都過了百米,上面樹木稀疏林立,而奇斯拉就栖息在這些高聳樹木的樹冠之上。
瑟琳娜帶着探路小隊在第一時間裡回饋了情報,然而當衆人來到此地,親眼看到那奇斯拉遍地飛翔的景象,還是不由得震撼了一把。
隻有一條崎岖小道可以爬上山丘,而山丘另一邊是下是絕壁,奇斯拉們扇動着自己它們那宛如蝙蝠肉翅一般的翅膀,穿梭在山丘于山丘之間。
高聳樹冠上,遠遠可以看到高疊的奇斯拉魔獸們的蛋,一個個白花花的,正被雌性奇斯拉小心的按在腹下。
雄性奇斯拉則穿梭不停,不斷獵食着新鮮肉食,丢進孵蛋的雌性奇斯拉面前。
天空是異樣的藍,偶爾飛過衆人頭上的,是成群奇斯拉飛舞的身影。
“四十、五十,六十、七十。
”
團裡的盜賊測量着奇斯拉數量,越是數數,越是覺得心驚。
平常幾十隻一群的奇斯拉就已經讓人膽寒,而這裡,卻足足有着上百隻之多!
時至奇斯拉繁育時期,也難怪連火玫瑰都需要請外援。
盜賊把這個數字報了上去,黛芙妮聽了卻直搖頭,她看了看高聳的樹冠,又看了看山丘的另一邊,道。
“隻怕并不隻這個數。
”
自诩身手最為敏捷的一名盜賊,貼着地面快的爬向了峭壁附近,向下俯視,頓時一臉蒼白。
原來不僅僅是那些樹冠,許多奇斯拉竟然還把窩駐在了峭壁的懸崖上!
懸崖呈現九十度垂直于地面,而底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深山谷。
偶爾有彎曲的可供攀岩的凸起凹地,奇斯拉便把窩建在那裡。
隻一眼掃過去,那盜賊就覺得頭皮麻。
“難怪這次任務的報酬如此豐富。
”黛芙妮喃喃自語。
“也難怪他們沒有找狂鷹,也不敢去麻煩青龍。
”瑟琳娜哼道,“畢竟對青龍他們來說,這個任務太過兒戲,而狂鷹又沒有剿滅它們的實力,所以才會找上我們吧。
”
青龍傭兵團,可是被譽為大6最強的傭兵團,不因其他,隻因他們有一名亞龍騎士!
“好了,别抱怨了,還是想想該如何完成這個任務吧。
”格美瑞道。
貝拉手指無意識的拉了拉垂下的絲,這是她隻有在緊張擔心的時候才會有的表現,道,“這可麻煩了呢,據盜賊的報告,這附近幾個山丘都有奇斯拉出沒的蹤影,更别說峭壁上也有它們的巢穴,要全剿很困難呢。
”
瑟琳娜扛起大劍,哈哈大笑道,“有什麼困難的,我們各個擊破好了。
”
黛芙妮點頭,道,“不錯,讓盜賊把每個山丘奇斯拉的具體數量測定出來,然後我們各個擊破。
”
“也隻有這個辦法最迅了。
”
奇斯拉可是群居,而且非常有同伴意識,如果衆人隻攻擊一處的奇斯拉,那其他地方的奇斯拉必定會過來援助,到時候他們就不得不面對奇斯拉的包圍,那就顯得被動了。
接到命令,格美瑞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了人員搭配。
作為團内唯一一個貌似攻擊力非常強勁的暗黑魔法學徒…灰被和黛芙妮等少數精英安排在一起,向最大的一個山丘進攻。
大衛因為有做團長的經驗,被和灰分開,和格美瑞一起帶領一支人數較多傭兵小隊,前去剿滅奇斯拉數量第二多的另一個山丘。
至于剩餘傭兵,也分為三隊,由火玫瑰的小隊長負責各隊掃蕩一個山丘。
黛芙妮率領的這支隊伍裡,瑟琳娜和貝拉也在,還有其他中高階傭兵三百人左右,幾乎是總人數的小半。
隻可惜奇斯拉是飛行系的魔獸,盜賊的陷阱都派不上用場,幾個小盜賊隻能盡力貢獻出自己配置的毒藥,幫着大家一起往武器上抹。
黛芙妮是不屑用毒藥的,她的武器是一條火紅的長鞭,現在宛如靈蛇一般乖巧的攀在她的臂彎上。
瑟琳娜和貝拉也沒有用毒藥,一個是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一個是專屬治療的魔法師,自然不需要毒藥。
反倒是灰對這些“同行”調配的毒藥很有興趣,饒有興緻的拿來後研究了一番,結果現都是一些麻痹和促進流皿的毒藥,真正的毒性反而不強。
“瞧這些幹什麼?
”黛芙妮略帶諷刺,道,“這些家夥的毒藥能毒死老鼠就不錯了,而且隻有二流的家夥才會用毒藥。
”
“我看,你還是專心練你的魔法才是正經,早點去通過考核,不要總是頂着個學徒的名号,讓人瞧不起。
”
灰淡淡的點頭,不否認,也不承認,讓黛芙妮一拳打到了空氣中,說不出的無力。
前方報告現奇斯拉的蹤影,瑟琳娜示意大家放輕腳步,從包裹裡取出冰封過的豬猡肉,用力扔了出去。
其他幾名火玫瑰的傭兵見狀,也立刻取出凍肉,依樣畫葫蘆的扔了出去。
在對付這些群居生物上,火玫瑰早有經驗。
她們經常用的方法便是這種,用大量生肉引起它們注意,盡量把他們聚集在一起,再用魔法一網打盡,之後再讓戰士們上前攻擊落單之魔獸。
奇斯拉生性兇殘,食欲龐大,所幸,它們視力極弱,嗅覺也不是特别靈敏,否則之前那些盜賊還真不敢穿過層層奇斯拉的居住所,前往峭壁查看。
凍肉上的冰層在秋季直射的陽光下逐漸溶解,灰能夠從奇斯拉的短促的鳴叫聲中,聽出它們焦躁的情緒。
終于,一隻奇斯拉忍不住了,從高高的樹冠直跳而下,張開蝠翼就向下俯沖。
在衆人緊張的視線中,那隻奇斯拉張着皿盆大口撕咬起還未完全融化的凍肉,眼看一大塊肉就要進了它的喉嚨,其他奇斯拉也忍耐不住,紛紛展開蝠翼向下沖來。
幾十隻奇斯拉争搶着幾塊凍肉,有的動作快的叼在嘴裡飛向空中,然而下一刻卻被另一隻奇斯拉撞開,嘴裡的肉食被搶奪而去。
有的兩隻奇斯拉你一頭我一頭抓着肉食不肯放爪,喉頭裡還出怪聲,像是示威一般。
更有的抱做團在地面上滾來滾去,撕扯起對方。
一隻強壯的奇斯拉一爪踩着另一隻奇斯拉的腦袋,用尖銳的牙齒刺進凍肉,惬意的咀嚼起美味的肉食,而它腳下的奇斯拉,正努力伸長脖子好讓自己勾到那讓它口水四濺的美味。
樹冠下山坡上奇斯拉越聚越多,甚至許多找不到落腳點的奇斯拉,正在上空盤旋,尋找着落腳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