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風見她如此畏懼風寒,知道她身子尚未複原,忙說道:“慕師叔,有話不妨移步到房間内說吧,如今秋涼露寒,你還是需小心傷勢。
”
慕凝之搖搖頭,說道:“不,梁博這宅邸之中耳目衆多,你們能全然放心麼?
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這裡空曠,一覽無遺,說話可以放心些。
話說你們這幾日在京城打探消息,可有何發現?
”
張笑風和李元康對視一眼,随後張笑風開口說道:“這幾日京城中依然戒備森嚴,店鋪大多關張歇業不敢開門,實在是打聽不到關于五毒禅師和常百草的消息。
”
慕凝之點點頭,李元康又說道:“不過倒是聽了許多别的真真假假的傳言,有說鏡衛司和監國府已經分别找出替罪羊承擔了所有罪責,将自己拉的屎撇的一幹二淨,兩邊管事的太監僅僅是被降職罰俸而已,這不是不打自招麼。
還有,這幾天還有一班大臣都在皇宮外頭的朝天門跪着,借着這件事情,要太後還政于皇帝,嚴懲閹黨,整肅吏治,平定叛亂,真是夠熱鬧的,聽說已經被打殺了不少,皇宮門前一片鮮皿淋漓,但是還有許多人在那堅持,真是硬漢子啊!
”
慕凝之搖搖頭,說道:“這些事,卻與我們有何關系?
打探又有何用。
”
她輕輕咳嗽幾聲,說道:“其實今日請你們來此,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我打算離開京城了。
”
二人一聽,俱是一愣,李元康不解地問道:“離開京城?
你要去哪?
”
“自然是回溪雲山丹霞峰。
”慕凝之淡淡說道。
張笑風開口道:“但是我們什麼也沒查到,怎能就此回去?
便是回去,卻該如何向掌門複命?
”
“所以,隻有我回去,你們二人繼續查找吧。
”慕凝之說道,“我知道你們要問我為何做此決定,其實也很簡單。
下山這段日子以來,我發覺塵世浮華隻會亂我心性,讓我不能專心修道。
我不想眼看自己多年辛苦便如此白白荒廢,還有,眼下我的傷勢還未痊愈,也需要回山上調息靜養,這裡太吵,我不喜歡。
”
張笑風沉默片刻,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隻是師叔你回去後,怎麼過掌門那一關呢?
”
“我有傷在身,想來掌門也不會為難與我。
待我走之後,你們二人務必多加小心,凡事一定要三思而行。
”慕凝之慢慢說道。
張笑風喉頭一動,正想說話,旁邊李元康忽然哈哈一笑,說道:“冰霜美人,你不會是想念了周師弟,打算偷偷跑去雪域高原找他吧?
”
他正兀自笑着,旁邊的張笑風忽然沉聲道:“李師弟,你玩笑話說的過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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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甚是冰冷,李元康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瞅瞅張笑風面色,嘿嘿笑道:“哈哈,我這人向來口無遮攔,勿怪勿怪!
”
張笑風面部抽動幾下,渾身才松弛了下來,開口道:“既然師叔主意已定,我們便不再多言。
隻是如今你傷勢未愈,如何受得了那行路之苦?
不如待傷勢複原再回山上?
”
慕凝之搖搖頭,說道:“如今在山下一日,我的心便一日不得清靜,卻是無法再等了。
明日一早,我便要啟程回山,你們要好自為之。
”
三人說完話,便各自回房。
慕凝之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是睜着雙眼,睡意全無。
這段日子以來,慕凝之發覺自己的心始終不得安甯清靜,究其原因,便是因為周少白。
一想起周少白與秦紫苓、玉绮羅,還有柳如煙在一起時的情形,慕凝之便覺得心中涼寒如冰,但是想起二人在蟲穴之下那些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心中堅冰卻又慢慢融化。
如此反複,心中冷暖交加,如此煎熬,讓她苦不堪言。
她不知道所謂的愛慕究竟是怎樣的感覺,也不知自己對周少白所産生的那種迥異常人的感受究竟是不是所謂的愛慕,但是她已經不想再弄明白了。
她累了。
秋風吹拂幾片落葉,繞過了窗子,輕輕落在慕凝之枕邊,她終于睡着了。
一夜無事。
東方既白,雄雞報曉。
慕凝之醒來,穿好衣裳,打算前去找梁博告别。
才出了廂房,沿着回廊沒走幾步,前面卻急匆匆走來幾人,慕凝之定睛一看,卻正是梁博和他的随從。
慕凝之見他走來,點頭說道:“梁公子早。
”
梁博卻急急走過來,面帶焦慮之色說道:“慕姑娘,我方才聽張少俠說你要走?
”
慕凝之心道,你的消息到底夠快。
她點點頭:“不錯,所以特來向你辭行,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府上,多有打擾了。
”
梁博急道:“可你的傷還未好,這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對了,你們不是還要找常百草嗎,我也在派人幫忙打聽,你再等等可好?
”
慕凝之搖搖頭,說道:“多謝梁公子,若是有消息,請隻管告訴張笑風和李元康便是,我卻是一定要走的。
這幾日我傷勢已經恢複不少,多謝你的照料。
”
梁博見她去意已決,隻得苦歎一聲。
此時已是秋意漸濃,早上寒意尤甚。
一陣秋風掠過,慕凝之咳嗽起來,梁博瞧在眼中,想伸手為她撫背,但猶豫再三,還是不敢唐突,終于掏出一瓶銀花玉露,雙手奉于慕凝之身前說道:“慕姑娘,這是我托人從海外異島帶回的靈藥,服之必有奇效。
”
慕凝之瞧了一眼,見那銀花玉露竟以上好羊脂玉瓶裝存,搖搖頭說道:“無功不受祿,何況我已經在府上打攪這麼久,怎麼好意思再收梁公子的東西?
”
梁博一怔,也隻得收起銀花玉露,說道:“卻不知道此次一别,慕姑娘再來京城,又是何年何月。
”
慕凝之搖搖頭說道:“我不會再來了,不對,應當說我不會再下山了。
”
她說出這句話時甚是輕松,仿佛就像在說一件毫不在意的事情。
而梁博心中仿佛貓抓一般,他開口道:“慕姑娘玉容仙姿,芳華正茂,難道真要就此青燈長劍,餐風飲露度此一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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