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
為首的人做了個手勢,率先追上去,衆人不遠不近的跟着他,小心翼翼地掩飾身形。
…………
大街上,有名面目普通的男修擡起頭,喃喃道:“還有别人。
”
“無妨,雜魚而已。
”,他的同伴停在一個攤位前,随意撿起一物,與攤主讨價還價,片刻後,他付了錢,帶着男修繼續往前走去。
…………
“有意思。
”,俊俏男子趴在雕花的窗棂上,嘴唇微微翕動,有人走來施了一禮,身形模糊起來,轉眼不知所蹤。
鄷城主道上,一人身着黑袍,周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不疾不徐地向城外走去,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硬生生因為他而多了一種格格不入的距離感。
背後有什麼,他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自始至終,不曾回頭。
眼見着,就要出城了。
……走快點。
尾随者的心緒,傳遞不到他心中。
一步、兩步……他走出城門,慢慢走入黑暗,腳步依然沒有半分變化,尾随者卻驚愕的發現,這人一步踏出,身影卻出現在一丈之外,轉眼便融入了遠方的山林。
[該死的,追!
]
為首之人怒氣沖沖地一揮手,幾道影子随即竄出,淡的好似能融入夜幕。
他們走後,又有幾人出現在此地,略一停頓,便也朝着山林而去。
鹿死誰手?
又有誰知?
…………
“咕咕——”,夏夜,總會有草蟲不知疲憊的鳴叫,突然,草地上多了幾條人影,他們動作很輕,甚至沒有驚動草蟲。
[人在哪?
]
見其他幾人紛紛搖頭,他慢慢捏緊拳頭,該死的,跟丢了。
突然察覺有幾分不對勁,他猛然擡起頭,[快戒備!
]
草蟲的叫聲,在不知不覺中停了。
為首之人雙手一拉,幾根細絲出現在他指間,還沒來得及将其抛出,他眼中突然出現一抹雪亮的光。
長劍斜斜一劃,便不知所蹤,他下意識地摸向脖子,滿手粘稠。
這是什……麼……
“咚!
”,草地夠厚實,哪怕重物落地,也沒發出多大的聲音。
寬大的黑袍在空中一閃而過,地上的屍體不知所蹤。
…………
“不對勁,”,男修猛然停了下來,也不理同伴,自顧自說道:“周圍太安靜了。
”,靜的像是沒有絲毫生氣。
不好!
他猛地掏出一把符箓,向身後扔去,細長的荊棘在空中胡亂抽打,大大小小的火球照亮了黑夜,幾隻金箭急射而出,紮進遠處。
“叮叮——”,一柄劍從火球後穿出來,利落地将金箭一一斬落。
男修臉色大變,“别留手!
”,邊說邊掏出一張網,他的同伴也反應過來,縱身一躍,一道黃光擊向那柄劍。
“呵,”,似乎有人輕輕笑了聲,不知何時,身旁多了條人影。
男修面露駭然,側身運足靈力,狠狠一掌拍出,掌影落下處,正是黑衣人的兇口。
快成了……他目眦欲裂,嘴角似要扯出一絲笑,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
黑衣人将劍慢慢從屍體上抽出來,甩去上面沾到的皿,蹲下身,像是在摩挲什麼。
黃光失了力般的掉下來,滾了幾圈才躺倒在地,是一隻圓環。
也許是安全了,他才敢肆無忌憚的顯露身形,寬大的袖口殘缺不全,像是被什麼東西燒焦了。
“你們不該來的。
”,他突然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暗處本已有點放松的人一下子覺得毛骨悚然,兇口一涼,他慢慢低下頭,不知何時心髒處破了一個大洞,洞旁還有細小的雷電滋滋作響。
我或許,真的不該來……
…………
月亮早已爬到了頭頂,黑衣人處理好屍體,收起劍,一把扯下黑袍和面具,手心紫光一閃,雷火出現,将它們燒灼幹淨。
月光灑在她臉上,顯得有些蒼白。
丹田中一片空虛,顧惜湛有些不适的皺了皺眉頭,方才那幾人她殺的并不容易,尤其是那名金丹後期,靈力雄厚,擋下那一掌她也費了不少力氣。
不過,好歹都結束了。
今天的這一切,除了她與姚漳外,不能讓第三人知道他倆見過面。
誰都不能。
所以那些起了好奇心的人,她必須斬草除根,不論是誰。
顧惜湛休息了一會,靈光一閃,很快消失不見。
…………
今晚的空氣中,混着些許浮躁。
謝柯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透過窗口看着明月,半晌無語。
許久,他站起來,向外走去。
既然沉不下心,那便出去轉轉。
今夜的月格外的亮,院中的磚石都反着月輝,樹木的影子砸下來,如同一大塊一大塊暈開的墨迹。
夜很靜,讓他的心也慢慢靜下來。
沒走幾步,突然聽到一聲脆響,像是指甲敲在瓦片上的聲音。
謝柯猛然擡起頭,見屋頂上坐了一人,抱着酒壇,背着月輝,對他道:“可願陪我喝一杯?
”
是……顧師叔?
他也沒說話,腳尖一點,輕輕落在屋頂上,剛剛坐下,懷中就被塞了一隻酒壇子。
顧惜湛側過臉,看着他,“剛剛釀好的香泉。
”
點點頭,拍開酒壇,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味甘醇,入口生香,他回首道:“好酒。
”
顧惜湛喜酒,也擅釀酒,這是他在山谷中就知道的。
隻不過自從那次醉酒突破,他便不再沾酒,每次面對肥遺和謝凝歌的疑惑,顧惜湛還會幫他打圓場。
最開始的時候,他有時也會想,面對自己這樣一個極品爐鼎,她不心動麼?
況且,她還掌握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畢竟,哪怕是親人,都沒幾個将他當人看的。
爐鼎,隻不過是個物件罷了。
需要時就拿來用用,不需要時,随便丢在哪裡都可以。
又何須挂懷?
相處久了,他才明白,她不心動,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畢竟,她是顧惜湛。
不能喝她釀的酒,說心中不遺憾,那都是騙人的,而現在他廢功重修,終于可以了了這遺憾。
謝柯勾了勾唇,又喝了一大口。
果然好酒。
聽到他的認可,顧惜湛目光柔和了點,能得到他人的喜愛,對于釀酒者而言,可謂是最大的榮譽。
兩人都不再說話,看着月亮,一壇接着一壇地喝。
茶宜細品,酒宜豪飲。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多時房頂上便多了不少空壇子。
又喝完一壇酒,顧惜湛突然笑起來,她仰起頭,喃喃低語,“亂局将起啊。
”
亂局?
謝柯剛想細問,卻見她随手将酒壇放在一邊,站起來,目光慢慢沉寂下來。
“拔劍。
”
喝酒、拔劍,謝柯一愣,好似又回到了那些被困的日子,這些天來無形中産生的隔閡感在這聲“拔劍”中煙消雲散。
他勾了唇,同樣将酒壇放下,也站起來。
“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