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腐爛造物的浩瀚宇宙,數不清的腐爛生命在跳躍歌唱。
異常刺耳難聽,讓聆聽者靈魂都要融化的歌聲,讓這随着父神一同呈現出“惰性”狀态的宇宙漸漸活躍起來。
那一顆顆如同群星連接着的腐爛頭顱,有人類的,有異域種族,有各種野獸,超凡生命,以及神靈。
它們張開腐爛惡臭的嘴,露出黑黃爛牙,黑漆漆的喉嚨,噴薄着同樣的歌詞:
“海拉海拉,你是死亡中孕育的少女,黑紗下的神秘女孩……我們将你獻給偉大父神,你将揚升……海拉海拉,腐爛的新娘,父神的新娘……”
這歌詞,簡單粗暴。
讓腐爛生命們激動不已,讓被捆縛在床上的死亡少女怒火洶湧。
如果祂可以說話,現在該是大罵這些腐爛惡臭的卑劣生命。
但祂不能,祂的一切都被束縛着,包括了靈魂。
祂擁有着“普通神靈”的位格,萬靈群體内也算是一位強者,加上死神陣營的威懾力,祂幾乎從未有過不好的遭遇。
直到不久前,祂遭遇腐爛諸神。
無垠神秘中不畏懼“死神陣營”的神系并不多,腐爛神系恰巧就是其中一個。
為了讓自家主宰脫離惰性,這群荒誕、無畏的腐爛神靈什麼事都可以做。
綁架死亡少女,輕而易舉。
它們完全沒有考慮過,綁架一位“死神”,還要獻祭給腐爛父神當新娘,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那腐爛巨床向着腐爛宇宙深處蠕動,前方赫然出現一個巨大到無法看見邊界的肉膜。
它的構成極為複雜,以腐爛皿肉為主體,還有充滿神性力量的粘稠液體,足以讓強力神靈也陷入幻覺的各種氣體,數不清的碎骨、皿管等物事,還有無窮無盡的未知物質,以及附着在上面的無數種族。
這緩緩鼓動着的肉膜,赫然便是一個完整的,不可名狀的世界。
那些形态詭異,讓人無法直視的“種族”,它們誕生于腐爛,以腐爛為食,再歸于腐爛。
唐奇注視着肉膜,很快明悟這是什麼東西。
自起源紀末期開始,腐爛父神便不再移動,祂的本體就在這浩瀚宇宙深處腐爛着。
祂所呼出的氣息,祂的意志,自祂軀體上剝離的碎屑,祂的進食,祂的排洩……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包裹着祂自己的肉膜。
包括腐爛諸神在内,任何靠近者,都必須經受判定,無法通過将被迫與肉膜融合。
“所以,祂們要怎麼把新娘送進去?
”
這疑惑剛生出,卻見那些執着神性鎖鍊神靈中的一部分,紛紛将手中鎖鍊交給替代者。
而後,有着各種腐爛形态的十幾位神靈同時飛向肉膜。
那是足以将某些浩瀚龐大“單體宇宙”直接包裹起來的巨物,且它是無孔的。
轟隆!
開始了,震撼且讓唐奇感覺惡心的畫面。
那些腐爛神靈竟然開始“鑽孔”,祂們不顧一切釋放自我,無比專注堅韌的撕開可怕肉膜。
那些動作,嚴格意義上算是亵渎自家主宰。
但祂們選擇犧牲自我,這就變成了另一種獻祭。
十幾位腐爛神靈,一尊一尊,開始接連不斷的隕落。
祂們軀體徹底腐爛,并融入肉膜。
漸漸的,祂們有了成果。
那不知道包裹着怎樣恐怖,無法想象,不可直視與思索存在的巨膜,漸漸出現了一道縫隙。
“轟”
一股氣體,蓦地自那膜内噴發了。
驟然沐浴其中的腐爛造物們,它們仿佛迎來了真正的慶典。
那幻彩般的氣體内,有着無比濃郁的滋味。
所有腐爛生命這一刻都有了升華,它們歡呼雀躍,盡情腐爛,形成異常龐大,色彩豐富的“彩虹星雲”,它們與無數附着在氣體内幽靈般的種族,或是各類像極蟲族般的生命共同狂歡。
“腐爛腐爛,我們腐爛。
”
“萬物皆腐,直至永恒。
”
“衆神之父,偉大吾主。
”
……
就在這蹩腳晦澀又刺耳的腐爛之歌響徹時,它們也開始推動着巨床,沿着那縫隙進入。
也就是在此時,唐奇窺視到的那些“未來景象”,所有的畫面都在這一刻開始坍縮為現實。
“來了”
唐奇心底生出意念,原本響徹宇宙的腐爛之歌立刻戛然而止。
那肉膜處,時空凝固。
那些異常活躍的腐爛生命,那些幻彩氣體,都開始失去色彩,朝着變得灰白。
一塊又一塊的“黑斑”無聲湧出,它們似是與腐爛宇宙本身發生劇烈沖突。
不斷變換,難以想象的神性風暴無聲湧出。
那些黑斑内,一道道死神身影漸漸浮現。
祂們沒有吝啬神力,共同凝聚成足以摧毀一切的死亡潮水,硬生生撕裂堅固又充斥污染的腐爛壁障。
其中的部分死神傷痕累累,似剛剛才從其他戰争内脫身。
數不清的死神身影中,唐奇看到了一些熟悉身影,沙皮狗索普,已揚升為神的烏爾卡,還有諾亞那愛吃棉花糖的女友。
如所見未來中呈現的那樣,祂們帶着憤怒與戰意而來。
祂們自無垠神秘各宇宙維度而來,祂們歸屬于同一個陣營,在這之前或許都未曾見過面。
祂們有的是弱神位格,有普通死神,也有強力死神。
祂們有些初登神,有些則存活了漫長歲月。
祂們有的是鹹魚死神,奇葩死神,有的則是盡責死神,被衆生畏懼的冰冷死神。
此刻,祂們共同發出冰冷嘶吼:
“死神,不可欺辱。
”
“轟隆”
死神陣營,此刻集體降臨。
因神性沖突誕生的旋渦風暴,眨眼間席卷整個腐爛宇宙。
那種可怕的,無所不在的死亡與腐爛波動,甚至于幹涉到了唐奇那一截處于虛幻世界的夢幻觸手。
也便是這一刻,唐奇再次洞悉“未來”,充滿命運婊味道的未來。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震撼畫面,是又一位主宰級萬靈脫困的畫面。
腐爛父神!
祂将很快脫困,脫離那惰性狀态。
但原因,不是新娘。
“所謂的‘死亡新娘’,隻是一個借口,一個導火索。
”
“真正讓腐爛父神脫離惰性的,是死神們。
”
“死神陣營,集體入侵腐爛宇宙,這才是真正讓父神脫困的方法。
”
“而導緻腐爛父神漫長歲月都處于惰性中的原因,不是起源紀那場戰争本身,而是戰争結束之後,腐爛父神與遠古死神們簽訂的契約。
”
伴随着這些震撼意念,唐奇看到了一份遠古契約殘餘的關鍵性内容。
“遠古死神們付出一部分權柄,換取腐爛父神的承諾。
”
“父神承諾:祂不會再擴張,祂不會主動讓萬物衆生腐爛,祂将進入懶惰狀态。
”
“這份契約束縛了父神,但也導緻衆多遠古死神随着歲月而破碎消亡。
”
“沒有一份契約是永恒的,它總會失效。
”
“最後條款顯示,如出現‘死神陣營集體入侵腐爛宇宙’此類現象,那麼契約将宣告失效。
”
“遠古死神們所付出的權柄,将不會回歸死神陣營,腐爛父神也将從惰性狀态中蘇醒。
”
“轟隆”
此時此刻,唐奇心靈深處仿佛掀起海嘯風暴。
洞悉這些奧秘的瞬間,唐奇再次感受到了“命運”的力量,讓人立刻就産生無力感的可怕力量。
命運或許暫時還不屬于那個婊子,但毫無疑問祂可以通過撬動河潮來利用。
唐奇眼眸内,出現了很多被愚弄者。
那些愚蠢荒誕的腐爛諸神,以及死神陣營。
後者之所以會上當,偏偏又源于那契約。
它跨越的時間太過于漫長,自起源紀開始,之後又是一整個蒙昧紀,之後還有黑暗紀,直至現在。
簽訂契約的遠古死神們,祂們會一尊尊破碎死亡。
祂們或許也曾留下過“傳承”,警告後輩們不要集體降臨腐爛宇宙。
但那對于主宰來說也是極度漫長的歲月,足以将這些傳承警告留下的痕迹都消弭幹淨。
再加上命運的研磨,最終促成契約的失效。
知曉了這些的唐奇下意識就想要做些什麼,他知道無法阻止那契約失效。
不論如何,命運婊也必須讓“腐爛父神”脫困,這是祂陰謀的最後一環,祂必須讓命運烙印進入腐爛父神的軀體之中。
唐奇甚至能感覺出來,此刻盯着那戰場的,絕對不止是祂。
那個婊子,那頭讓唐奇無比厭惡的“牝鹿”,祂正在命運河潮深處,在迷霧籠罩中,注視着戰場,也注視着唐奇。
冥冥之中傳來警告,唐奇若有異動,将面對真正的大恐怖。
夢幻國度高處,懷抱着黛博拉鎮的唐奇,祂對着虛無處露出一道充滿嘲諷挑釁的笑容。
祂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型棋盤。
浩瀚偉大的無垠神秘,正在被棋盤囊括,被覆蓋。
“最後一環了麼?
”
心底生出意念,唐奇沒有去看熱皿又冰冷的死神陣營全員,祂以“萬物通曉”再次窺視死亡少女海拉。
少女的未來,并不是完整的死亡,祂也沒有成為父神的新娘,那是個惡劣的玩笑。
一尊“腐爛”的父神,顯然不會像撒羅這種主宰一樣,迎娶新娘,祂甚至沒有這個功能。
不過海拉的結局,依舊荒誕。
唐奇默默收回目光,并對着虛無處道:
“我不會幹預這場戰争!
”
“但你也當知曉,死亡,比命運更加接近永恒。
”
“嗤”
唐奇的話,收獲了一道滿是挑釁意味的嗤笑回應。
唐奇沒有再做回應,祂繼續釋放着夢幻磷光,照耀着愈加混亂的無垠神秘。
祂真的放棄了?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此刻的唐奇,也不是完整的唐奇。
無垠神秘各處區域,都出現了一尊“觸手怪神靈”,祂們四散前往不同主宰的宇宙神國做客。
其中一尊,正被一截開滿了真理之花的荊棘指引着,進入充滿光輝荊棘的美麗國度。
很快,唐奇看到了一個仿佛隻會存在于幻想當中的完美國度。
這世界有着無垠神秘各宇宙維度,各個文明種族的痕迹影子,它并不夢幻,甚至于無比理性。
但它的确是完美的,這裡被荊棘、真理與光明所籠罩。
沒有任何邪惡、污穢或是混亂,這裡仿佛是由無數真理所化的完美世界。
荊棘神國!
這裡,是拉斐爾的國度。
唐奇曾說過,會前往好友的神國做客。
現在,祂實現了諾言。
無垠神秘大多數神靈都知道,拉斐爾正在與祂的兄長“光明主宰”進行着戰争。
雙方,是為了真理而戰。
不過眼前這完美國度,唐奇看不出絲毫處于戰争中的痕迹。
曾在密凰市短暫窺視過的那個充滿戰争、死亡的荊棘國度完全煥然一新,拉斐爾的好友、夥伴們全都複活了過來,與祂一起建立了區别于光明神國的真理世界。
當唐奇搖晃着夢幻觸手,在荊棘指引下,進入神國深處時,祂看到了一個花園。
像是神話傳說中的“天國樂園”,裡面有着世界上所有的動物與植物。
唐奇還未踏入那花園,忽然他的身側,一截荊棘垂落,波紋蕩漾中,熟悉無比又許久未見的拉斐爾出現了。
“好久不見,我的朋友。
”
拉斐爾保持着人類形态,看了一眼唐奇此刻的狀态,眼鏡背後的眼眸裡面閃過一抹笑意。
祂伸出手指,戳了戳唐奇的一條觸手,而後笑着道:
“好朋友,以大多數萬靈的審美角度來看,你現在的形态對女性神靈的吸引力将異常巨大,需要我為你介紹配偶麼?
”
“你居然學會了開玩笑,恭喜你,我的好朋友。
”
唐奇一邊翻了翻自己的夢幻眼眸道,一邊則跟着重新恢複了人類形态。
之所以恭喜拉斐爾,是因為唐奇看出拉斐爾的神力正在暴漲。
現在的祂,既是一位主宰級神靈,也算是一位人類,是衆生中的一員。
祂将不再像自己的兄長那樣,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視着無盡生靈。
祂認可自己,是它們中的一份子。
這就是拉斐爾的路徑,祂現在是真正的,不斷蛻變升華着的“真理荊棘之主”。
“現在我很确信,你不會需要我們的幫助,你将赢得有關真理的戰争。
”
“當然,這就是真理。
”
對話間,兩人對視一笑。
旋即同時看向花園深處,卻見許多花仙子、精靈之類的生靈正在布置着聚會的場所。
更多波紋湧動起來,除了拉斐爾要介紹給唐奇這位好朋友認識的,祂的衆多夥伴與屬下外,許多唐奇本就熟悉的“舊人”也紛紛開始降臨。
舊人們包括了正義女神伽提斯,已成為“聖徒星”的聖忏悔者馬丁·西姆斯,再次轉世歸來的聖先知皮勒斯。
而更能喚醒唐奇在密凰市時那些記憶的,自然是古堡局的朋友們。
從詹森開始,還有老科爾森、詹妮弗等人,瞬息讓已經成為主宰的唐奇想起了過去他還擔任女巫校長時,所經曆的那些事件。
拉斐爾的聚會,與其他主宰級神靈迥異,沒有震撼驚人的畫面,并不在華麗的神殿中,也沒有群星閃耀作陪。
那花園以及不斷到來的身影,那些笑聲,就像是許多平凡生靈呼朋喚友時會發生的場景。
唐奇,感受到了驚喜。
相比冰冷強大的神性場面,唐奇更喜歡眼前的畫面,更加真實,更加讓人心靈甯靜。
二人笑着走進花園,剛一靠近,便聽到詹森正在與人吵架。
另一方的聲音,也讓唐奇感覺非常熟悉。
“你這個半人半羊的蠢貨,當初如果不是馬丁·西姆斯這個陰險老頭,你怎麼可能是一任光明教宗的對手?
”
“真正起到巨大作用的,是我,偉大的第二腐首,永遠将踐行魔道的賽門·貝克殿下。
”
“賽門老師,其實荊棘之道也非常值得試一試,身體力行一次,或許您會喜歡的。
”
“小路德維希,給我閉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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