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世頓時大怒,他好歹也是堂堂朝廷三品,說起來徐子桢這個什麼天下兵馬總監察隻是個空頭銜,無品無階又無兵,自己算是給他面子了,他竟然這麼不知好歹。
徐子桢嘴角慢慢揚起,斜眼看着他:“老子有聖旨,老子就放肆了,怎麼着?
”他忽然将手中刀扔給蘇三,喝道,“宰了!
”
蘇三接過刀縱身躍出,手中寒光一閃,那個副将的腦袋已經搬了家,一腔熱滾滾的皿噴得老高,而周圍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
徐子桢背起雙手,冷冷地道:“把這狗頭挂營門,從今日起,誰再敢輕犯百姓,斬!
”
劉光世一口牙咬得咯吱作響,徐子桢說動手就動手,一點不給自己面子,這些也就罷了,搶民女的事是自己那部下做得欠妥,可是殺人歸殺人,你要殺了就算了,還要把人頭挂在營門口,這不是在把自己的臉打得啪啪的麼?
“徐先生,此舉是否過了些?
”他頂着最後的忍耐力說道。
刀回到了徐子桢手裡,他也不回鞘,就這麼看着帶皿的刀刃,慢悠悠地說道:“過麼?
既然你劉大人管不好手下的兵,那就由我來管管,我徐子桢是個粗人,不懂什麼套路,就知道殺雞給猴看,這雞都殺了,不挂出來吓唬猴,那不是白殺了?
”
劉光世再也按捺不住了,捏着拳頭低吼道:“徐子桢,你莫要欺人太甚!
”
徐子桢嗤笑一聲:“欺你?
你他媽手下搶人閨女就不算欺了?
還要點逼臉不?
”
“你……!
”
“兩個選擇,要麼乖乖把腦袋挂上,以儆效尤,要麼……你這營也别管了,我來接手,誰敢作妖老子見一個殺一個,殺完了也沒事,老子的神機營正閑着,大大方方的頂上跟金人開幹!
”
劉光世猶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徐子桢說接手他這興元大營是不大可能的,但是他的神機營卻是正兒八經的存在啊,滿朝誰不知道他徐子桢是個不要臉不要命的潑皮無賴,真要豁出去讓神機營把自己這兒一圍,逼着自己滾蛋,自己還能讓手下跟他那些馬賊真的開打不成?
他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可是就這麼認慫也不行,劉光世一百個不甘心,手下一個個都眼睜睜看着他,這個臉他丢不起。
就在這時,忽然後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着一個傳令兵疾馳而來,還沒到跟前就滾鞍下馬,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報!
金人大軍來犯,直逼褒城!
”
劉光世大驚,金人和自己已經對峙了好些日子,怎麼說來就來,而且偏偏選了今天這個倒黴日子。
“可探明金兵幾何?
”
“約有三萬。
”
三萬?
劉光世又是一驚,自己這裡總共就兩萬人,褒城也隻駐了五千人,平時守個關看着門還行,真讓他這些兵去和金兵硬碰,那肯定是碰不起的,他還能不知道自己這些手下的本事?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徐子桢,卻見他似笑非笑地正看着自己,劉光世心頭火起,索性一咬牙橫下了心,道:“傳令屠毅,金兵來勢兇猛,先閉關拒戰,挫其銳氣。
”
傳令兵還沒答話,徐子桢就在旁邊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總共屁多點人馬,還挫個毛銳氣,不敢打就不敢打呗。
”
劉光世隻覺脖子上的青筋一陣陣猛跳,徐子桢這張臭嘴,真想一巴掌打落他幾顆牙齒才好,他一股氣湧了上來,脫口而出道:“誰說本官不敢打?
”
“那你上啊。
”
“上就上!
”
“走,我跟你一起去。
”
“我……”
劉光世連生吃徐子桢的心都有了,被他用這麼低級的激将法一步步逼得自己竟然答應出戰了,這他媽!
話都出了口,隻能出戰,劉光世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再也不看徐子桢一眼,一條條軍令下發,留下五千人守營,餘下一萬五全都往褒城全速開去。
徐子桢轉身來到那老頭身邊,摸出一錠銀子塞了給他,笑道:“老丈,氣我給你出了,你帶着閨女回去吧,金人打不過來,你們好好繼續過日子就行,不必害怕。
”
老頭激動得連連點頭:“不怕不怕,徐大先生你都回來了,咱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
看着老頭對自己一副鐵了心崇拜的樣子,徐子桢心裡又暖又好笑,送走了老頭父女倆,低聲對寶兒吩咐了幾句什麼,然後對蘇三一揮手道:“走,看看劉長腿是怎麼打仗的,咱也學習學習哈。
”
蘇三哈的一笑,上馬跟了過去,寶兒則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褒城位于興元府偏西北方,本來金兵要進犯興元府的話走這裡是繞路,但是褒城外一片農田,地勢平坦,易攻難守,金兵要想攻克興元府自然是首選這裡了。
徐子桢來到褒城關内就皺起了眉頭,遠處金兵還沒逼近,關内的宋軍已經全都如臨大敵似的,一個個緊攥着長槍,神情緊張萬分,徐子桢打了這麼多仗,早就不是昔日的菜鳥,當然知道這種狀态與敵人接陣的話必輸無疑。
劉光世一身戎裝,腰挎鋼刀,身後十幾員武将一字排開,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威風,他瞥了一眼徐子桢,大步朝關上走去,遠遠看向對面金軍陣中。
金兵早已布陣完畢,步兵在前馬軍在後,整齊有序威風十足,劉光世才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心虛了一下。
不說兩方人數問題,光是這氣勢就沒法比啊,他看看對面,又回頭看了看自己手下這幫貨,默默歎了聲。
咚!
咚!
咚!
三聲号炮響,對面金兵突然發起了進攻,步兵方陣緩緩朝着褒城關開來,那一杆杆丈餘長的大槍挺得筆直,槍尖在陽光下閃着白亮亮的光芒。
“不過區區三萬金軍,都給本官挺直腰杆來,準備迎敵!
”也不知是給自己打氣還是給部下打氣,劉光世這一嗓子吼得中氣十足。
金軍在離關口還有幾裡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緊接着一聲鑼響,十幾員金将從後閃出,在陣前分左右排作了個八字型,接着一個金盔金甲的主将款款而來,勒馬停在了居中。
徐子桢眼神一閃,他發現這十幾員将雖然穿的是金軍盔甲,但長相卻不是金人那種常見的大臉寬鼻子,反倒象中原漢人。
就在他疑惑間,那居中的金将已一揮手,從兩邊馳出一騎來,馬上将領對着關上喝道:“關上宋将聽着,誰敢出關一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