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莫名其妙地就走偏了,沒按着原來的計劃演下去,徐子桢還沒回過神來,那個軍官已經招呼了一聲灰溜溜地走了,沒留一下一片雲彩,狀元閣門前又恢複了正常。
二公子又對徐子桢笑了笑:“徐兄,再陪我喝兩杯如何?
”
徐子桢兀自發着愣:“啊?
真喝?
”
不光是真喝,而且二公子直接将徐子桢帶到了三樓,這裡比起二樓小了不少,但是沒有大堂,全都是一個個精緻典雅的包廂,一行人進了臨街最大的一間,連大野卓雅甚至吳玠都一起請了進來。
才剛落座,秦掌櫃就親自捧着一壇女兒紅上來,拍開泥封給衆人都倒滿,徐子桢一肚子疑惑,但還是率先端起碗來:“二公子,剛才多謝你仗義解圍,在下敬你!
”說完一仰脖喝了個幹淨。
二公子拍手贊道:“徐兄快人,對我胃口,幹!
”說完也幹了酒,還亮出了碗底。
徐子桢見他斯文白淨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喝起酒來卻一點都不輸人,心裡也暗暗贊歎,他想了想還是直言問道:“二公子,今天那小子也算有些來頭,您怎麼會……哦我的意思是您何必為了我這陌生人去得罪那種富二代呢?
”
“富二代?
”二公子被這稱呼弄得一愣,不過倒也明白了過來,輕笑一聲道,“别人怕他們,本……本公子倒還沒放在眼裡,若非我是開門做生意的,怕是早于徐兄之前就揍過他們了。
”
末了他還擠擠眼睛笑道:“今日徐兄做了我早已想做之事,實在痛哉快哉!
”
徐子桢也哈哈大笑,忽然想起:“哎,二公子怎麼知道我姓徐?
難道你認識我?
”
二公子指指吳玠:“今日我是初次見徐兄,聽這位兄台這麼稱呼你,我便跟着叫了。
”
徐子桢頓時肅然起敬,這位二公子一看就是大有來頭的主,卻肯給自己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出面解圍,實在難得,他忍不住又倒滿一碗:“二公子,别的不多說了,你這朋友我徐子桢是交定了,今後若是那小子回來找你麻煩記得跟我說,我來收拾他!
”說完又是一口幹。
“徐兄不已經是我朋友了麼?
至于那小子……不過是王少宰的管家之侄而已,本公子倒還沒看在眼裡,諒他也沒那膽子來找我麻煩。
”二公子哈哈一笑也幹了一碗,白皙的臉上已經紅成了一片,看樣子他的酒量并不好。
徐子桢聽他這話說得豪氣,借着酒勁問道:“二公子,冒昧問一句,你家也是當官的?
而且官職看來還不小吧?
”
二公子一愕,失笑道:“官?
算是吧,不過那也是先皇在世時了,哦,我說的是家父,到如今家父在朝中尚有不少知交好友,所以我這小店倒也開得安穩。
”
徐子桢心中一動:“二公子,有個事想跟你打聽打聽。
”
“哦?
何事?
”
“二公子可知當今聖上的第七子叫什麼名字?
”
二公子眉頭一挑,眼中忽然閃過一道不明意味的光芒:“第七子……那是景王趙杞,怎麼,你要找他?
”
徐子桢心中一沉,趙杞?
自己的希望看來還是落空了,這位七爺自己根本不認識啊。
他心中不免有些郁悶,卻沒注意到二公子神情的變化,似乎他對這位景王頗有不齒,甚至可以說是憎惡。
不過二公子忽然眉頭又是一動,問道:“徐兄是要問聖上的第七子還是如今的七王爺?
”
徐子桢一愣:“什麼意思?
這倆還不一樣?
”
二公子道:“聖上曾有兩位皇子早年夭折了,所以算起來如今的七王爺便是第九子,景王趙杞則算五王爺,徐兄問的卻是哪個?
”
徐子桢撓撓頭:“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不過别人都管他叫七爺。
”
二公子的眉頭又再展開,笑道:“那便是了,七王爺乃是康王,單名一個構字。
”
這句話清清楚楚落在徐子桢耳中,他的腦子在這一瞬間變得空白一片,又瞬間變得混沌不堪。
七爺果然就是康王?
就是趙構?
就是他媽的宋高宗?
二公子剛說完就發現了不對勁,徐子桢臉頰抽搐眼神呆滞,可嘴角卻一抽一抽地象是要笑,就連旁邊坐着的吳玠和大野都驚訝地看着他,卓雅甚至已經伸手搭向他的額頭。
徐子桢忽然跳到二公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道:“你知道七爺在哪兒麼?
我有急事找他,很急很急!
”
二公子愕然半晌,苦笑道:“平時你若問我倒還罷了,可最近……”
徐子桢臉色一變:“怎麼了?
”他心裡大驚,難道趙構已經去了金營當俘虜?
那自己這保駕之功就沒了,以後哪還有這麼好的機會給自己添功績?
“最近聖上似乎對康王頗為不滿,正罰他在府中禁足,誰都無法得見。
”
徐子桢隻覺心頭一塊大石落下,還好,沒到最糟糕的地步,禁足而已,隻要知道他住哪兒半夜摸過去找他就是了。
二公子忽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近來杞王似是招攬了不少江湖人士,據說不乏能高飛低走之輩。
”
徐子桢一愣,不過很快就懂了這話的深層意思,杞王似乎和康王不對路,而他那些所謂的高飛低走之輩顯然正有不少在暗中監視着康王,自己要是輕易摸進去不免被他們發現。
這麼一來他瞬間冷靜了下來,就算是一個普通飯館裡廚子與廚子還免不了鈎心鬥角争個掌勺的地位,更别說皇子與皇子之間了,曆史上被罷黜的太子不知幾何,在新皇即位之前每個皇子都會不遺餘力地争取着,這個什麼杞王自然也不會落于俗套。
要見趙構明的暗的看來都不行,隻能慢慢來,俗話說得好,辦法總比困難多,再琢磨琢磨就是了。
徐子桢滿腹心事,酒也沒興趣再喝了,站起身就要告辭,二公子也沒挽留,笑吟吟地将他送了出來,到了門外吳玠也随即告辭,并約了徐子桢改日再聚,今天這酒喝得有些曲折,難免有些掃興。
天色已晚,一輪明月挂上了枝頭,徐子桢邊走邊沉思着,忽然大野低聲說道:“少爺小心,有埋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