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了,徐子桢不再逗留,剛要轉身時忽然察覺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他扭頭看去,卻見是個中等個頭的軍士,神情剽悍,看不出是什麼品階。
徐子桢隻瞥了他一眼,轉身上了馬車,從那人的眼神可以感覺到他的敵意,可是徐子桢并沒有在意,現在他隻一心想回家,他已經讓梨兒她們等了幾個月,再也不願在外邊逗留哪怕多一分鐘了。
車聲粼粼,朝着徐府而去,徐子桢坐在車轅上揮着鞭,不時回頭看看顔玉淙,眼中滿是心疼,離開應天府衙已有好些距離,他這才開口問道:“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
顔玉淙心頭一暖,搖頭道:“沒什麼委屈,康王隻是見了我兩次,說的也都是些與你之間的舊事,并未問到什麼。
”
徐子桢松了口氣,看樣子趙構終究還是有點顧忌的,這才沒對顔玉淙用什麼過分手段,就連問話也采取了懷柔手段,先叙舊,再慢慢套取,可他不想想,顔玉淙是間諜出身,哪兒那麼容易被套去什麼秘密?
再者說了,自己的秘密隻在自己一個人心裡,别說顔玉淙,就連趙楦都不知道。
不多時回到了家裡,莫梨兒等衆女已早早等在了廳内,才一進門,林芝已撲了過來,拉住顔玉淙叫道:“玉淙嫂子你可回來了,我就知道哥哥出馬肯定沒事的。
”說完拉着顔玉淙進了門。
莫梨兒将懷抱着的嬰孩遞給她,顔玉淙的眼眶瞬間紅了,這是她骨肉相連的女兒,離家的這幾天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現在終于回來了,女兒也回到了她的懷抱,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瞬間充斥于心頭。
顔玉淙抱住女兒,臉頰貼着女兒的小臉蛋,淚水奪眶而出。
徐子桢站在門口卻有些尴尬,因為除了林芝以外其他人全都坐着,包括莫梨兒也是在送還女嬰後坐了回去,一雙雙眼睛都盯着他,卻沒人說話,氣氛變得很古怪,也很壓抑。
莫梨兒,寇巧衣,高璞君,包括剛才沒見到面的卓雅和水琉璃,全都安靜地看着他。
徐子桢撓了撓頭,強笑道:“親愛的們,我……我回來了。
”
高璞君一指下首最後一張椅子道:“坐下。
”
“呃……”徐子桢本還想打打苦情牌,說說自己這幾個月過得有多不容易,可是高璞君一句話就斷了他的念頭,瞧這架勢分明是要對他來個三堂會審啊,可憐莫梨兒和寇巧衣在那裡雖然裝着高冷,可是眼中那抹歉意,明顯是被高璞君逼出來的。
他隻得乖乖坐了下去,眼睛巴巴地看着顔玉淙,隻希望能抱抱自己的女兒,可是剛起了這個念頭就見高璞君冷冷的一眼掃過來,吓得他趕緊閉上了嘴。
可是就這麼幹坐着實在太難受,而高璞君也再沒說話,整個廳裡隻有他那可愛的女兒咿咿呀呀的聲音,徐子桢如坐針氈,一會撓撓頭一會抓抓胳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可又不敢反抗高璞君的冷暴力,因為他自己知道,這次實在是玩得太過火了,消失這麼久,連個口信都不留,換了誰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一廳人就這麼幹坐了小半個時辰,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多久有人推開門,隻見一張滿是激動和緊張的俏麗臉龐出現,卻是溫娴,而在她身邊是古靈精怪的墨綠,正邊扶着她邊急道:“小姐你慢點兒,小心身子。
”
徐子桢嘩的一下站起身,張開雙臂迎了過去,邊走邊激動地叫道:“娴兒!
”
“娴兒,别理他,過來坐。
”
高璞君那冰冷的聲音讓徐子桢一下子僵在那裡,溫娴本已眼眶泛紅珠淚瑩然,被高璞君這麼一叫當即頓了頓,然後微微垂下頭乖乖地走過去坐在她身旁,墨綠則在經過徐子桢身旁時更故意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着對徐子桢的這次失蹤大大的不滿。
徐子桢象被點了穴道似的,手臂張着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激動僵着,嘴也咧着,他看了一眼高璞君,索性走回椅子邊坐了下去,一副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的樣子。
高璞君的嘴角微微抽動,沒想到自己這邊都擺出這架勢了,這臭家夥卻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好,既然這樣,說不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了。
“徐子桢!
”高璞君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緩緩說道,“今日,除了還在太原的卿兒和不知去向的蘇三,還有遠在大夏的李家公主和雲妹妹,其他姐妹已都在這裡了,你就不想和我們說說,你為何不辭而别?
”
她這句話裡滿是濃濃的怨念,提的這些名字也都是和徐子桢牽扯不清的紅顔,話裡話外的意思簡直是在開家庭批鬥大會,批鬥的對象正是徐子桢這個一家之主。
徐子桢已經橫下心了,後媽的拳頭早晚一頓,這批鬥是逃不掉了的,還不如來個幹脆的。
于是他脖子一梗很光棍地道:“沒什麼為什麼,我承認是我不對,沒打招呼就走,你們想怎麼罰就罰吧。
”
“你……!
”高璞君沒想到他一句軟話不說,反而還一副很有理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卻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氣氛在瞬間變得更壓抑了,衆女面面相觑,幾個月沒見,誰都有一肚子話要對徐子桢說,可偏偏高璞君早早說好,這次要給徐子桢一點顔色看看,不然他什麼時候再來次不辭而别,誰也受不了。
“姐姐。
”整個廳裡安靜了好一陣,還是莫梨兒有些看不下去了,輕聲說道,“徐大哥方才回來,這幾月路途遙遠,想必已疲累得很,不如先容他去歇息歇息,改日再說吧。
”
徐子桢耳尖,聽見莫梨兒的話忽然靈機一動,站起身來道:“不管怎麼說我把容惜帶回來了,你們要怎麼罰我都無所謂,我覺得值得了。
”
話剛說完,他忽然身體晃了晃,然後眼睛一翻砰的摔倒在地。
“啊!
”
“徐大哥!
”
“徐郎!
”
衆女瞬間驚慌失措,紛紛沖了過來,唯獨卓雅冷靜之極,淡淡地說道:“讓我來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