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小白啟程去正陽宗之後的一個月。
元鵬國,某客棧。
一位相貌普通的修士敲敲了客房門,裡面便有一男聲回道。
“進來便是。
”
那修士推開門後,隻見一位長相文雅的男子坐在對面,神情認真地翻閱着手中的書籍。
男子連眼也沒有擡,便問:“怎麼樣了?
”
“探聽不到消息,東堂将消息把的很嚴。
”修士恭敬回答。
若有旁人仔細觀察,就會發覺此人眼神發直,乃中了幻術的幾個特征之一。
“果然啊……”男子有些頭疼。
這位男子自然就是替狐殺出來探聽崇小白下落的狐玉書。
他已經用幻術控制了數人去打聽,從平民到修士,但無一人能帶回來有用的消息。
半響,狐玉書才再次開口,還将一枚信物扔給了被控制的修士。
“這樣吧,你先回月空狐族,戒備的族人看見這個信物就會放你進去。
然後你去找一位叫做狐殺的半妖,并告知他,崇小白無恙,已入東堂修煉,還拜了一位長老為師,叫他不必擔心好生休養,然後再沖擊金丹。
而我,在外逗留幾天便回族内。
”
修士将信物收好,回了聲是,便轉身離開。
狐玉書本意是在狐殺晉升金丹之後,從崇小白身上下手。
但從未想過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
而且眼看東堂招人大選在即,狐玉書又不能将幻種種在參加者的體内,否則在檢測資質的時候很有可能就被探查出。
所以,他隻能将主意打在前來收人和維持秩序的東堂弟子身上。
在那些弟子身上埋下幻種,加以控制。
狐玉書将手裡的書籍合上,打定了主意。
希望這些棋子能夠給他探出有用的信息。
若還是無法得知,便隻能豁出去與父親設計殺那隻半妖了。
狐玉書推門而出,打算去看看情況,沒想到一切就是如此巧合。
“郝師兄,您可否在透露一點當時發生的事情?
”
狐玉書挑眉,從客棧二樓往下探頭,正瞧見幾位身穿東堂道服的弟子圍坐于一起。
依照衣服可辨識,三位外門弟子,一位内門弟子。
狐玉書隻瞧那位被稱為郝師兄的弟子搖搖頭。
“我知道的便隻是這些了。
我們幾人不敵那隻蜥蜴異獸,隻能分頭而逃。
再之後的事情,掌門便下令封口,鄭師兄也不多與我談論,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
狐玉書滿意地點點頭,這幾位正是幻種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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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小白啟程去正陽宗之後的兩個月。
北堂派人來東堂,此乃為擅長的魂術的長老。
但在見過李霜儀等三人的記憶封印後卻是搖搖頭,無能為力,并言道,他從未見過這種封印手法,就算冒着毀掉幾人神智的風險,也不見得會解開封印。
但東堂之人仍不死心,然後派出一部份人繼續搜尋司風篇的下落,并将司風篇的複刻本放于秘籍閣的頂樓之上,暫代原本。
李霜儀因性子較為剛烈,且毅力極強,被東堂一位同是性格較為冷漠的女性金丹長老看中,不顧李霜儀資質下乘而收為徒弟。
唐天耀的資質不錯,性格又好,深得司馬掌門喜愛,收為親傳弟子,與鄭奕軒師兄弟相稱。
小雀兒作為外門弟子,兼為唐天耀侍女,守護在其左右。
而鄭淩……
在此之後,性格大變,變得陰沉,性子比以往更加暴躁,甚至有些暴虐。
甚至鄭淩不顧祖父等人的勸阻,整日呆在東堂秘籍閣,強行以東堂鄭家次子身份要來了獲取自由閱讀書籍的權利。
鄭淩在萬千書海中尋找死者複生之法。
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他必須在十五周歲必死之日到來之前,找到複活她的方法。
隻有偶爾,他會去那個人衣冠冢呆坐一會兒。
那衣冠冢是他親手立的。
因為現在,真正記得她,能為她立下衣冠冢的,隻有自己了……
此後所有東堂弟子都知曉,有一位喜穿豔麗衣服的美貌姑娘,脾氣雖然暴虐,但當她在那座衣冠冢前靜思的時候,則平靜如水,是為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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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小白啟程去正陽宗之後的三個月。
正陽宗,某處小院。
此院不大,院裡并無其他修士般飾以金銀,或飾以花草。
好似凡間農家小院,但卻無雞無鴨,無谷無糧,空餘兩間泥房。
但就是如此簡陋的小院,外面卻以四級陣法相佑,幻陣困陣聚靈陣,不一而足。
是以,一位耄耋老者,身穿一身灰袍,手柱龍頭紫梨杖,模樣是光頭長眉一把白須,半佝偻着來到院前。
老者用杖一點,陣法自開,露出一人通過的路徑。
老者點點頭,便三步一晃地走了進去。
院内正中心,端坐着一位約莫十六的少年,周身靈力遊動,運行功法正在修煉。
而少年身旁有一白鹿窩着,像是在休憩。
白鹿乃成年鹿般大小,頭上有水晶剔透般的一對鹿角,鹿角長于成年鹿的兩倍有餘。
白鹿察覺有人進入陣法,擡眼瞧,一雙海水般通徹的眸子裡有點點星光。
白鹿見是老者,又閉上了眼睛,不聞不問。
“少主。
”老者恭敬地對少年彎身作揖。
“江老,不必如此。
”少年拂袖起身,扶起老者,“不知那件東西的下落,江老可有消息?
”
老者歎氣微微搖頭,“還是那樣,隻知曉那件東西是在天澤大陸的東北方向。
但天澤大陸何其大也,要找那樣東西實則不易。
真不知打老掌門為何給少主安排如此之難的考驗,憑少主在演算一道的天賦,整個天機閣上上下下對少主也是心悅誠服,完全可以免了這多餘的考驗。
”
“我也不明白父親究竟是作何打算,但既然有所考驗,必定是有他的理由。
”少年微微蹙眉,“更何況父親說此行與我至關重要,會遇貴人助我尋此物。
但這個貴人……我卻可能遇得見,也可能遇不見。
”
“老掌門的卦象一向準确,隻是這次的卦象卻如此飄忽不定,此事到底是幸還是難?
隻可惜江老我隻擅長陣法一道,對于演算一道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江老面帶惋惜。
“江老說笑了,您在陣法一道已是赫赫名聲,若讓您也精通了演算一道,豈不是無人能再出其右?
”
“哈哈哈,少主說笑了。
”老者笑着捋了捋白須,眼底卻無不是驕傲之情,“不知少主下一步如何打算?
”
“下一步,隻能是等。
”少爺擡頭,眼神越過老者,看向那重重青山影,“我之前掐算一卦,若不出意外,貴人應當是要到了。
”
老者尋着少爺的視線往東南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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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小白啟程去正陽宗之後的三個月零三天。
快到了正陽宗的地界,虛老魔便将【飛蠻骷】收起,催促着崇小白和自己一起步行入宗門。
崇小白跟在虛老魔身後,小臉蠟黃,小胳膊小細腿走路直打顫,小風一吹小白就是一晃,整個人都快瘦脫了相。
這個三個月來,她都不敢想象自己過的是個什麼日子。
虛老魔!
你這個元嬰老怪!
你她娘的辟谷了,但不代表老娘也辟谷了!
崇小白是上頓辟谷丹,下頓辟谷丹,天天簡直就是靠嗑藥維持生命體征了!
崇小白要自己出去打獵吧,還不讓,說是怕見到熟人暴露了身份……你妹啊,深山老林裡有個毛啊!
她隻是想吃點葷腥有那麼難嗎?
她都沒要求烤乳豬好嘛?
等到了城鎮吧,崇小白是身無分文啊!
隻有一堆狐殺給的靈石。
一開始崇小白豁出去了,拿靈石換肉包,誰成想被店家當成偷靈石的小賊了,最後還是虛老魔出面,否則崇小白還要體驗一下凡人的牢獄生活。
三個月啊!
整整三個月!
包括在百鳥林地下養傷的一段時間!
崇小白是一點葷腥都沒見到……要不是崇小白的恢複力長臉,隻要傷勢一反複,崇小白就能直接下地府見閻王!
跟在虛老魔身後的崇小白眼睛都綠了,直勾勾盯着趴在虛老魔肩上的獵影龍蜥。
一向雙商告危、反應遲鈍的它都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威脅。
“呐,跐溜,師父……跐溜,我想吃肉啊。
”幽幽地聲音夾帶着一股冷風。
堂堂元嬰期的獵影龍蜥竟然開始有些害怕這個練氣期的小鬼了。
“哈哈,語氣有些我魔族的形象了。
不過進了宗門,你要表現的正常一些。
記住我之前跟你囑咐的話,你是我在正陽宗管轄範圍内發現的好苗子,其他的不允許多說!
”虛老魔瞧了一眼身後瘦成幹的崇小白,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别說,他們兩人還真是有師徒相。
“跐溜……師父,不如說是虹啟國附近如何……跐溜。
”崇小白盯着蜥蜴,吸着口水,腦中是各種烹炒煎炸、煮熬溜炖。
給她一點時間,她就能寫出一本《如何烹饪蜥蜴的千百種方法》。
“虹啟國附近?
這個不錯,還是大徒兒想的周到啊。
”虛老魔更是滿意了,然後打掉想要抓自己肩上蜥蜴的賊手,“不過這蜥蜴可不是給你吃的,去吃我給你的辟谷丹。
”
“師父,我想吃肉……”崇小白擦擦口水,眼神幽怨。
“好好好,徒兒你哪點都好,就是怎麼非要吃凡間的食物。
等到入了宗門,為師幫你弄些靈餐來……”
虛老魔話還沒說完,就見面前一道人影閃過,崇小白手腳并用,跟個餓急眼的瘦猴子一般,眨眼就奔出了一裡多地。
虛老魔隻得無奈地搖搖頭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