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人做事也是單純的。
他是來找伏羲的,聽說他經常在黃河一帶出沒,可他并不知道黃河有多長,隻是向南走,過了黃河來到豫州地界,為了養活自己,做了一名卸貨工。
這裡有很多工作可以做,但他以為應該離黃河近些,沒有比碼頭更近的了。
第一次卸貨時,工頭一聲喊,他跟着大家跑來,領了工牌,登上一艘甲闆上到處是捆豬的船,别人都是四人一組,用兩根木棍擔着肥豬下船,而他一隻手提着捆着肥豬四蹄的麻繩,輕松的跳下船。
是的,他站在船頭,的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這一跳可了不得了,所有卸貨工包括幾個工頭看怪物一樣看着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齊将他圍住,遊說其加入自己的隊伍。
蘇沐一一回絕。
那天,船上一半的豬是他一個人卸下來的。
根據勞作量,他的酬勞應是大家一半的傭錢,但工頭隻給了他實際所得一半也不到的工錢,蘇沐并不知道這個。
沉甸甸的一堆銅錢握在手裡,他第一個念頭竟想起了小女孩,如果她在,他要分她一半。
她那麼愛錢,那天将幾塊碎銀子送給她的時候,她開心的快瘋了。
而這還隻是個開頭,一個上午的時間他獨自卸下的貨足有三艘大船。
幾個工頭放佛看見了一個賺錢機器,兩眼賊兮兮的盯着他不放,隻要将他納入手下,還要這麼多工人幹嗎?
一年下來光傭金就能省下一個可觀數目。
他們各自開出了優厚的雇傭條件,有個獨眼的光頭工頭甚至說要将他常年安排在黃河樓裡。
黃河樓可是這一帶最豪華的酒樓。
蘇沐正愁晚上住在哪裡,一聽這話立刻決定住在黃河樓。
隻是他選擇自己付賬。
見他沒有拒絕,獨眼光頭裂開嘴,得意的對其他工頭示威似的揮揮拳。
蒲扇大的巴掌不住的撫摸着腦袋,一手拍在蘇沐肩膀。
道:“小夥子,這就對了,保管你天天吃香喝辣,隔三差五再帶你逛逛樓子,嘿嘿嘿,還沒碰過女人吧?
”
蘇沐道:“恩,還沒碰見想碰的。
”
光頭的獨眼亮了起來,欣賞的道:“我就喜歡有眼光的。
包在我身上,憑我的眼光準給你挑個中意的。
”
蘇沐無暇質疑他那僅剩一個眼光的鑒賞能力,道:“工頭,跟你打聽個事吧,你知道伏羲嗎?
”
光頭一副你太小看我的臉,指着渾濁的黃河,道:“伏羲聖老爺天底下誰人不知?
要不是他繪制了河圖,河神大禹治水還要晚上十幾年呢,黃河也不能這麼太平,咱們也不能端着這麼好的飯碗。
”
蘇沐心中頓時生出希望。
道:“那他現在在哪裡?
”
光頭一怔,道:“你說伏羲啊?
”
“恩。
”
“那我哪知道,我要知道他老人家在哪我不也成神仙了。
”
“那麼他經常在黃河一帶出沒嗎?
”
光頭道:“那倒是。
去年來過一次,不過咱們平頭老百姓見不着,整個豫州他隻見一個人。
”
蘇沐忙道:“誰?
”
光頭道:“觀音,在豫州可是響當當的人物。
”
蘇沐單刀直入:“我要怎麼找到她?
”
光頭一驚,道:“你這又是伏羲又是觀音的,你跟他們有關系嗎?
”
蘇沐搖頭,隻拿眼看着他,還在等他回答。
光頭撇嘴,邊說邊豎起大拇指。
道:“沒關系你找個屁啊!
觀音是你能見的人嗎,那是咱豫州的驕傲。
已經被西方佛如來收為座下弟子,多少人排着隊要見她。
都沒戲。
”
蘇沐臉上一黑,沒想到她竟是仇人如來的弟子。
天色也黑了,蘇沐問明了觀音家裡怎麼走,便告辭而去。
光頭立馬叫住他:“你要去哪?
跟我走啊。
”
蘇沐道:“我不入你的幫派,我喜歡單幹。
”
光頭以為這是早已說定的事,卻不想他臨時變卦,枉費了半天唇舌,怎能不怒,道:“你耍老子?
力氣大怎麼了,以為老子怕你啊?
這碼頭上有我百十号人,老子一聲喊就廢了你!
”
碼頭離觀音家有三十餘裡,蘇沐怕去的晚她已經睡了,不想再與工頭糾纏,對他的叫嚣置若罔聞。
光頭平時爺當慣了,除了碼頭大總管,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裡,幾時受過這般怠慢,登時怒不可遏,一開嘴就罵上了瘾,将蘇沐祖宗十八代都拐了進去。
蘇沐聽着他一遍遍問候着自己的母親,低頭沉默了一下,臉色冷峻的走過去,猛地一拳揮出打在光頭嘴巴上。
光頭一嘴的牙齒吐得一個不剩,慘叫了幾聲,慌張的跪在地上滿地找牙。
蘇沐看他撿的認真,一手又要捂着嘴止皿,看着實在吃力,一腳将幾顆牙齒踢飛。
想着離别時女巫的教導,惡人還嫌做得不夠,照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光頭二百斤的體格直接飛射空中投入黃河的懷抱。
光頭在碼頭上做了十來年的監工,水性自然娴熟,湍急的河水奈何不了他,隻被沖走了百餘米便上了岸,捂着屁股沖着遠遠離去的蘇沐跳腳大罵。
蘇沐在馬場裡挑了匹馬,套好鞍之後,馬不停蹄的駛過燈火通明的商業街。
酒樓小二去街對過倒泔水時差點被他沖倒;賭坊門口的打手看着馬蹄下的塵煙四起狠狠瞪他一眼;妓院二樓憑欄的姑娘,招着花手絹對他妩媚的笑。
出了黃河商業圈,接下來是長達數十裡地的暗路,但這絲毫沒有讓他慢下手中揮舞的馬鞭,一路飛奔。
豫州城是座開放的城池,開放到半夜了城門還四敞着,他由北門入城,瞅準街道,策馬如意湖。
觀音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她家的資産是這麼個概念,騎着馬從如意湖向東撒歡的跑,跑上一個時辰。
這片地都是她家的。
她爹是個全能商人,什麼都幹。
什麼都幹的出色,财源滾滾。
他們家搬來如意湖以前豫州是沒有東城的,她爹興田購地,與豫州城接壤之後,于是才有了東城。
他娶了十二房,二十年來一共生了一個孩子,當時意興闌珊,取名觀音。
父親龐大的家業渴望有人繼承下去。
他用十二個女人的常年實踐才終于承認自己沒有了生育能力,更多的關注便落在觀音身上。
觀音在這個家裡受到至高無上的寵愛,很神奇的是,她竟沒有被寵愛成乖戾的性子,所有接觸過她的人都愛上了她,她善良的連魔鬼也要為之動容。
她長大的過程,就是豫州城充滿愛的過程,大至修路、學堂,小到乞丐、流民,都是她經常接濟的對象。
為他們家種地的佃戶要比别人少繳一半的租糧。
她是天使的化身,她是慈悲的普渡。
如意湖是個蝌蚪形狀的湖泊,蝌蚪尾部的湖面上有片連綿曲折的大宅院。
就是觀音的家。
是她自己的家。
她爹和十二個媽住在另一處更豪奢的宅院。
觀音家門前坐着兩頭巨大的石犼,乃是龍之九子其一的朝天吼,犼有守望習慣,故而多被民間的鄉紳大戶當作護宅之用。
正門氣派威嚴,三丈高低的大紅門上鑲滿了大銅釘,望之莊重。
此時月挂中天,已近三更,蘇沐直接将馬騎到門口,跳下馬背兩步躍上石階。
他有些焦急。
門環扣的急促響亮。
門房孤身一人,夜來無事。
正在房中小酌,聽到外面打雷似的敲門聲頓時不悅。
此乃觀音居所,知府來了也不敢如此嚣張,這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膽?
他仰脖飲盡杯中酒,從床底下抄出一把鐵鞭,怒氣騰騰的要去教訓一下那厮。
三年前他還不是門房的時候,曾是綠林中臭名昭著的盜賊,劫道、搶錢、偷女人都幹過,自謂獨行大盜。
但是如同老鼠般躲藏的日子實在孤苦,他決定幹一票大買賣便收手,于是他來到豫州,盯上了觀音。
事實上,不管這一票有沒有得手,他的确收手了。
觀音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他痛改前非,從此洗心革面,誓死效忠觀音,主動提出為她看門護院。
盡管是個看門的軟性工作,他終究是綠林出身,骨子裡是硬性的,加上觀音小小年紀便德高望重,來拜訪的都是規規矩矩知書達理,生怕喘口大氣都吓着觀音的那種人,從來沒遇過這種動靜,三更半夜還把門敲得震天響,他是不想活了!
他将一扇門拉開,瞪着銅鈴般炯炯有神的大眼,上上下下不客氣的藐視他一番,喝罵道:“瞧你這一身髒不拉幾的,哪裡來的野貨?
趁爺爺火氣還沒上來,有多遠滾多遠,否則别怪爺爺手中鐵鞭不長眼!
”
一開門就被罵了一頓,蘇沐有些怔愣,緩緩神道:“這位大哥,在下遠道而來,特意求見觀音小姐。
”
“不見!
”
門房粗野的吼道,跟他是觀音似的。
蘇沐道:“在下着實着急見她,可能門敲得過于孟浪,這樣吧大哥,我從新敲一遍,您将門關上,我輕輕地敲。
”
見他服了軟,門房氣消了一些,重重的将門關上,叉着腰等在門後,心裡打定主意,非等他敲夠一百下才開門,殺一殺他的急性。
他附耳靜待,準備細細評估外面敲門的力道,若有一下敲得重了,就别想讓他開門。
就在他聚精會神玩味等待時,突然哐一聲巨響!
外面的蘇沐一腳将門踹飛!
門房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與門同飛,一直飛到影背牆上,巨大的門闆将他壓得嚴嚴實實,生死不明。
他自然無心欣賞觀音家的優美,甚至覺得多餘,明明一條直路能通過去,非要曲裡拐彎的在湖上弄出這些回廊。
走出有數裡路,看到一個寬敞的涼亭,垂着輕舞的紗幔,裡面坐着一個手持書卷的姑娘。
更近一些,看到她撅着嘴,嘬着一顆飽滿的紫葡萄。
吃相毫無美感,卻是很享受。
她裝束華貴,蘇沐第一感覺以為她是觀音。
立在紗幔外,道:“打擾姑娘看書了。
在下蘇鳳凰,深夜來此,有要事相問。
”
“呀!
”
姑娘吓了一跳,雙手握着書卷捧在兇前,轉過身來打量他,見他相貌端正,沉凝的站在那裡,雖說衣服皺巴巴髒兮兮的。
但是并不像壞人。
“你是誰呀?
是來找我們家小姐的嗎?
怎麼沒見門房通報啊?
”
蘇沐一聽原來隻是個丫鬟,道:“麻煩你帶我去見你家小姐。
”
“我家小姐不在家,今晚住在黃河樓,明早要和豫州一幹青年才俊騎馬論詩呢。
”
蘇沐正要道謝回去,忽然眉頭一皺,道:“你不是為了打發我走騙我吧?
或者你就是觀音?
”
婢女淡淡一笑,背着手道:“你是沒見過我家小姐,把我當成她實在擡舉我了。
我句句實言,信不信由你。
”
蘇沐點點頭,道:“多謝。
告辭。
”
婢女卻笑了笑,道:“我倒好奇,找我家小姐的都是富貴公子。
來到這園子均是衣衫整潔一塵不染,幾年來無不如此,公子你卻是個奇葩,瞧你這一身汗烘烘的魚腥味,好似剛從碼頭卸完貨趕來的。
”
蘇沐道:“我就是個卸貨工,下午卸了一船海帶,所以沾了一身腥味。
”
婢女歉然一笑:“我可否知道你找我家小姐何意?
若是追求,未免唐突了些。
”
蘇沐一路上見人就問伏羲的下落,也不怕告訴她。
道:“聽說觀音認識伏羲,所以想問問她伏羲下落。
”
婢女道:“那你算找對人了。
整個豫州城除了我家小姐再無人知道伏羲在哪裡。
”
蘇沐還要連夜奔馬,不願久待。
道:“多謝姑娘了,不過我要是在黃河樓見不到觀音,一定将你賣到妓院。
”
婢女又是吓了一跳,想不到這一臉斯文的少年竟能微笑着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枉費她以禮相待,氣的将書一摔,嬌哼一聲走了。
蘇沐披星戴月的返回黃河灘,一路驚塵擾夢。
下馬走去黃河樓,他有些疲倦,從他五歲學會巫術那一天起,就再也沒有單純用體力勞作過,今天卸了那許多貨物,晚上再兩通颠簸,臉色累的有些蒼白。
他問前台夥計觀音是否下榻于此,這個問題今晚夥計已經回答了上百遍,翻了翻白眼,不勝其煩的道:“是住在這裡。
”
蘇沐從腰袋裡取出一小把銅币塞給他,道:“我要見她。
”
夥計将銅币推回,道:“小哥,觀音小姐房間的燈已經滅了,不管是誰,今晚一律不見。
”
蘇沐無奈,遂表示今晚宿眠黃河樓。
夥計連困意都消了,詫異的道:“你?
要住這裡?
”
蘇沐拿出一袋銅币,道:“我有錢。
”
夥計也不是個刻薄人,同情的看着他,道:“小兄弟,不是咱埋汰你,這兒不是你住的地兒,朝九晚五的掙幾個銅镚兒不容易,還是别揮霍了,回家去吧。
”
蘇沐道:“我就要住。
”
夥計砸了一下嘴:“你這小哥,還挺執拗。
實話告訴你,觀音一來,招來了滿城富家子弟,早早的就客滿了,隻剩一間天字号,一宿百兩,你住嗎?
”
蘇沐将兩個錢袋都拿出來,道:“夠嗎?
”
夥計一掂量,道:“換成銀子也才五十兩。
”
蘇沐道:“她明天還住這裡嗎?
”
夥計道:“喲,這咱可說不準,沒準兒就走了。
”
蘇沐絲毫沒有出現失落的情緒,将錢袋别在腰間,打算就近找一家客棧住下。
黃河邊上大小有五家客棧,因為觀音的到來全部滿員,蘇沐竟沒有卧榻之地。
他蹲在一株花樹下面,打算在此度夜。
想想他還是沒有做到師父所囑咐的做個惡人,惡人豈能看着别人住客棧,自己晾在野外?
他權衡了很久,要不要去黃河樓,随便闖進一間房,霸占下來,或者直接将觀音揪出來,問她伏羲在哪!
想想還是算了。
再有幾個時辰天就亮,無需弄得雞犬不甯。
入睡時他想着眯一會兒就是了,可是一睜眼已是日曬三竿。
陽光明晃晃的刺眼,本想着早起去買件新衣服。
未來到俗世時候的他可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現在邋遢的自己看了都煩,不過哪裡還來得及,晃了晃腦袋,醒了醒神之後飛一般跑去黃河樓。
與昨晚情形不同,他連門都進不去,幾個大漢蠻橫的圍住他,理由是衣衫不整。
瞧那架勢隻要他再敢往裡走一步,立刻就要揍他。
蘇沐面無表情的對着與他臉對臉的大漢道:“我進去找觀音。
”
大漢兇巴巴的道:“觀音姑娘與幾個秀才河邊騎馬去了。
”
蘇沐二話不說直奔黃河邊。
南岸那條景色優美的馬道禁止對外開放,今日完全屬于富家子弟的遊樂場。
馬道外的樹林裡徘徊着幾個着長衫,戴方巾帽,手持折扇,彰顯着文藝範的青年,他們同蘇沐一樣無法進入馬場。
隻不過蘇沐那身窮酸樣混于他們中間顯得不倫不類,猶如一副簪花小楷上忽然出現一個狂草。
小楷們都與狂草保持着一定距離。
一陣和煦的輕風徐徐吹來,空氣中侵潤着淡淡的花香,就連木讷的蘇沐都覺得浪漫了起來。
他看到了一群黑馬擁簇着一匹白馬。
由馬場彎道處緩緩行來,不用他費心猜測,小楷們已經有所騷動。
脫口道:“那便是觀音姑娘,果真來了。
”
蘇沐費了這諸多周折總算見到了觀音,他堂堂巫族中的佼佼者這些天淪落成惶惶喪家犬之流,還不是因那蹤迹飄渺的可惡的伏羲,對于觀音他倒沒什麼興趣,從她口中得個信而已。
這一刻他已盤算好,觀音願意告訴他就罷了,不願的話立刻将她綁走,慢慢逼問。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當他剛剛擡腳,背後嗖的一聲。
一張大網将他死死包住,瞬間便動彈不得。
對于泰山崩于前尚可面不改色的他來說。
這點小陣仗自然沒有讓他驚慌,尤其是當他看到領頭人的面目時,更加冷靜了。
正是昨晚被他踢入黃河的獨眼工頭來了。
蘇沐沉靜的像秃鷹坐在枯枝上看着将死的獵物。
正是這個藐視的眼神惹得工頭徹底憤怒,他夾着雙腿,内八着走了過來,昨晚那一腳顯然還沒有讓他恢複過來。
他用小刀貼在蘇沐臉上,咬牙切齒的咆哮道:“要不是總管交代留你一條性命,老子一刀刀生剮了你!
先不忙着回去,揍他!
給我揍他!
”
左右宵小一擁而上,将蘇沐狠狠招待了一頓。
他面無表情的忍着,用力掙脫幾下,漁網卻越收越緊。
隻得心中苦笑,觀音已經出現,眼看要得逞,卻攤上這麼個事。
被擡回碼頭時,他身上已是皿迹斑斑。
他耐心等待着,隻要将他松綁,他會讓這些人嘗嘗什麼是真正的拳腳。
漁網松開之後,他動了。
馬上又不能動了。
他又被網住了。
這次他看的清楚,那是一種類似弩弓的大型器械,前端纏着一個網包,一經扣動,可在呼吸之間将他擒住。
“聰明的話就不要心懷不軌。
”
一個面皮白淨,手中轉着兩顆蛋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來。
“大總管。
”
獨眼工頭與一衆工人恭敬的叫道。
大總管負手身後,仍是不停的轉蛋,臉上笑眯眯的道:“蘇沐,以後這四個人會一天到晚的跟着你,你呢,每天至少卸十船貨,少一根毛都不行,否則就将你泡進黃河裡,一會兒下去,一會兒上來,好好讓你品嘗一下黃河水。
”
看着他一臉賤相,蘇沐差點沒忍住要動用巫術将他烤個外焦裡嫩!
他最煩這種不動手專門出壞主意的人。
“我現在将你松綁,貨船馬上就到,你快做出選擇,答應我的話就老老實實卸貨。
”
蘇沐沒有任何猶豫,道:“我卸貨。
”
直到晚上,一共進港六十艘船,他一人獨包六艘,看的其他工人心驚膽戰。
空船都開走了,下一波貨船要三更天才到,工人們漸漸離去,隻剩下幾十個加夜班的。
蘇沐坐在碼頭的橫闆上,看着眼前喧嚣流淌的黃河怔怔出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