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圍着着石台繞了數圈,恨不得也跟了去,直至怒火漸息,不甘心的看了飛升台一眼,才奮不顧身的往舞央宮飛去。
此時的聖殿聯軍都在等待殘劍回來,他們還是相信蘇沐戰勝不了殘劍。
然而當殘劍飛升的時候,聖殿的幾位長老就已經從大殿中的通靈石上發覺了,通靈石中有殘劍種下的靈識,此時已然熄滅了。
一名長老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舞央宮。
蘇沐體力虛疲,速度大減,兩人幾乎同時出發,同時到達了憑瀾山。
“殘劍大人飛升了!
”
……
聖殿長老隔空大喊,一連三聲,聯軍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随後蘇沐從遠空飛來,竟是二話不說沖向了聖騎士。
聽到殘劍飛升的消息之後,軍心立刻便渙散甚至崩潰,斬神劍依然在他手中,毫無疑問殘劍是被他逼着飛升的,聖騎士均是吓破了膽,溜得比兔子還快。
蘇沐心不在這裡,聖騎士一逃便不去追了。
萬花谷自不用說,早在殘劍被蘇沐追得滿天跑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有人開始撤離了,此時早已不見蹤迹。
“殘劍看似有野心,其實是個庸才,這趟渾水把咱們也濺了一身污,不消說樹下了一個強敵。
”
“那小子确實不好對付,小姐,咱們需得提前回去了。
”
魔宗這次本想跟着聖殿撿肉吃,非但沒吃到肉,骨頭都沒撿到,那輛馬車在幾位老者護送下當先離開了。
霎時間偌大的天空,連綿不盡的聯軍大營已經空無一人,盡皆逃走。
執事殿前院廣場上,道柔等一幹長老,湘霆與諸多坤門弟子以及千黛幽籬都在。
薛冰琴的身體靜靜的躺在一塊冰玉上,她臉色微微泛紅。
似乎隻是累了沉沉睡去。
蘇沐心急,嘭地一聲飛墜而下,地上巨大的玉石被踩出無數裂紋。
一落地,他便難以抑制的紅了眼睛。
怔怔的站在那裡看着冰玉上無暇如雪的薛冰琴。
“蘇沐,殘劍當真飛升了嗎?
”
道柔眼睛紅腫,輕聲問道。
蘇沐看她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道柔緊抿着嘴唇,半晌才道:“我竟不知你和琴兒情義這麼深,你們不是鮮少交流嗎?
她為什麼這麼做?
”
她語氣中有無奈,有悔意,更多的卻是惱恨……
蘇沐自始至終都沒有低頭,面對道柔隐忍不發的質問,他不知該說什麼。
莫說她疑問,他也想問問她為什麼這麼做。
他來到空明大師面前,躬身一禮,凄切的道:“大師,佛宗秘法高深。
可有讓人起死回生之術?
”
空明沉思片刻,說道:“薛賢侄現在可以說死了,也可以說還活着。
”
蘇沐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問道:“我要如何救她?
”
空明唱一個佛偈,道:“恕老衲直言,她被噬魂劍法穿心而過,三魂七魄隻剩一魂一魄。
世界之大,亦無辦法。
我已将她那一縷魂魄封禁在體内,暫時不會脫體而去,也就是說她暫時不會死,但也活不過來。
除非……”
他面有難色,似是也不太确定。
“大師請講。
”
蘇沐眉頭輕皺。
緊張又催促的道。
“早年聞聽蠻荒大陸有個巫誅古族,擁有一種神奇的巫術,可以在一魂一魄的基礎上構築出完整的靈魂,起死回生。
隻是他們家族傳承方式太過閉塞,族人相繼飛升離去。
卻沒有後人為繼。
”
“他們都在二層世界?
”
“據說是這樣。
”
空明無奈的歎道。
“不是這樣的!
巫誅古族還有人在蠻荒大陸。
”
蠻香走出,信誓旦旦的道:“大師,我可以肯定,巫誅古族有一族分支常年生活在蠻荒大陸西部,我爹爹曾經和他們做過交易呢。
”
“小施主是哪裡人?
你爹爹怎會接觸到巫族?
”
“我就是蠻荒大陸的人,巫誅古族是巫族中皇族一般的地位,但是他們太過神秘,世人鮮少遇到,大師說的也對,他們的确飛升得所剩無幾了,不過我相信西部還有餘族,因為我爹爹見到他們也不過是兩年前的事。
”
蘇沐聽了,急忙問道:“大師,這個暫時有多久?
”
“多至三年,少則三月。
”
“差距這麼大?
”
蘇沐又是一驚,不過聽空明大師所言,似是有維持下來的方法。
空明道:“需要養魂心法每月為她誦經,否則活不過三月。
以後老衲便留在舞央宮,用養魂心法為她護住心脈。
”
“多謝大師慈悲,我會盡快前往蠻荒,将巫誅族人帶來!
”
空明掐指一算,道:“可是山海界與蠻荒界的界門才剛剛關閉,你有何辦法過去?
”
這無疑是最殘酷的現實問題,界門十年開啟一次,薛冰琴安能等待十年?
“我有辦法!
不出半年便能去到蠻荒大陸!
”
雖然不知山海界的巨人族生活在哪裡,但是想要找到應該也不難,蘇沐果斷的說道。
“你現在還不能去。
”道柔緩緩說道:“你心切為琴兒求回生之術,我感激不盡,但是一旦你離開驕陽界,聖殿必然再次攻打舞央宮,殘劍不在了,但是聖殿勢力依然強大,包括魔宗萬花谷,他們都未曾損失什麼,隻是懼怕你才拔營撤走,如果你不在了,他們重整旗鼓不過是輕而易舉,到時舞央宮又要陷入絕境。
”
蘇沐臉上陷入無盡的冷漠,這麼大的後顧之憂的确要鏟除幹淨,不然他就算找到巫誅族人,舞央宮卻已淪陷,又有何用?
“我會讓聖殿消失,讓魔宗永遠蟄伏,讓萬花谷不複存在。
”
他眼神癡怔,聲音平靜的說道。
道柔點了點頭,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
“師姐,珊瑚呢?
”
蘇沐看了看。
沒有發現小珊瑚的身影,對湘霆問道。
“她在房中休息呢,傷患已無礙了。
”湘霆臉上仍有淚痕,傷心的說道。
最後。
群人漸漸散了。
蘇沐抱着薛冰琴,随着道柔去了她的宅院。
道柔依然住在當年那座小院中,幽靜的小山谷中隻有這一方院落,庭中整潔幹淨,格調素雅。
那顆小樹已經長大了些,略殺了一些以小襯大的英姿,不過依然有獨秀風采。
小院上方有個禁制結界,可以讓院落不受風吹雨打,必要的話也可遮陽,道柔便将冰玉放在院落。
就打算讓薛冰琴以後躺在這裡。
蘇沐輕輕将她放在寒氣侵人的冰玉上,靜靜的看了她片刻,她的氣色依然好,妝容整齊,秀美的長發有幾縷垂在兇前。
那副動人的樣子哪裡像被人穿了心,好像随時都會醒來一樣。
“蘇沐,以後你仍做我舞央宮弟子如何?
”
道柔一直在看着他,看到他眼中對女兒的纏綿悱恻,情深意長,心中既欣慰又哀傷,又有一些驚訝。
她這個做母親竟沒有發現任何苗頭,這兩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深的感情?
讓女兒可以奮不顧身為他去死……
蘇沐将目光從薛冰琴臉上收回,看着道柔,道:“掌門,即便我不是舞央宮弟子,我也會做到我該做的。
我會讓舞央宮所有的隐患從驕陽界徹底消失。
”
“叫我師叔吧,在你面前我不是掌門,而是一個輕看了你多年,一直阻攔琴兒與你接觸的可恨母親,你一定恨我吧?
”
“我不恨了。
我曾經把對你的恨轉嫁到薛師姐身上,要恨我也該恨自己,錯過與辜負,我甯願辜負,不想錯過,可我還是錯過了。
”
“你可以彌補,聖殿魔宗萬花谷,這些一個都不能放過,不然等你一走,他們重整旗鼓殺回來,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琴兒就真的沒救了。
”
“我知道,我不會放過他們。
”
“你陪着她吧,我出去走走。
”
道柔見他情緒極度低落,說話都在發怔,卻始終看着琴兒,顯然心中堆積了無限哀苦,便緩緩走出了院落。
蘇沐癡癡的看着薛冰琴,輕輕握住她的手,緩緩流下眼淚,卻仍是面無表情。
“我就是走遍三千界,也要将你救回來。
”
他再沒有說什麼,時而看她,時而擡頭看天,時而低頭飲泣,拉着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然而當他走出了小院,神情與心緒立刻就變了,又恢複了那個冷漠如冰的樣子,與當年師父死去的心情一樣,想皿洗了天下,隻是那時沒有能力,現在則是真的能夠皿洗天下!
到了坤門之後,在湘霆的帶領下來到小珊瑚居住的院落,她正躺在床上休息,蘇沐緩緩走過去,她睜開了眼,嘴角牽出一抹微笑,相比于魂魄俱散的薛冰琴,反而她的臉色更難看,有些蒼白,眼神也無精打采,還是在看到他之後有了一絲神采。
她很虛弱,撐了幾下都沒坐起來。
蘇沐連忙過去将她扶起,輕輕抱在懷裡,疼惜的道:“我不相信你沒有事,你告訴我海精之心消失了會有什麼影響?
”
小珊瑚腦袋抵在他兇前,緩緩一笑,道:“沒有影響,你等着吧,我很快就會超過你的,到時候我們一起飛升去一個新的世界。
”
蘇沐眼眶泛紅,道:“隻要你沒事,我就能原諒這世界,不然我真想皿洗天下。
”
“你現在也可以皿洗天下啊,你知道我一直都想過刀口舔皿的日子,天下可恨的家夥這樣多,你就替我多殺幾個吧。
”
看她還是那副小暴力女的摸樣,他緩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