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打了個哈欠,羽毛也是抖了一下――
(我管你叫什麼?
總之快點回答人家,你一個人杵在城門口,真的是怎麼看怎麼可疑。
)
“喂,你真的叫傲淩天嗎?
這個小丫頭呢?
叫什麼名字?
”
終于,前面的小邪兒有些等不下去了。
他雙手叉着腰,明明矮上一個腦袋,但卻十分趾高氣昂地伸出手指指着少年,顯得很不爽了。
“我……我……”
總之,不能承認自己叫傲淩天。
然後……然後……名字……名字……一個名字……
焦急之中,少年不由得開始回避小邪兒的視線,低下頭看着懷中的襁褓。
可就在他的雙眼落在這個小女嬰那張虛弱的小臉蛋上後,猛地!
一個名字直接就跳到了他的腦海裡!
“陶寨德!
我……我叫陶寨德!
”
(陶寨德?
?
?
這什麼名字?
)
不光是鴨子問,小邪兒也是愣了一下,随後,他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陶寨德?
聽起來怎麼像是個中年大叔的名字?
那麼小德,你懷中的這個小姑娘呢?
她有名字嗎?
”
少年非常誠懇地點了一下頭,用力說道:“她叫‘欠債’。
”
“欠?債?
?
?
這名字可真的是怪了!
”
這個自稱名叫陶寨德的少年捧起了懷中的小欠債,看着她那張縮着手掌,艱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小臉,笑着,點點頭。
“她就叫‘欠債’。
因為她欠了我很多債,她從我這裡拿走了很多很多非常重要的東西。
所以,她就叫‘欠債’。
”
之後,這個少年再次擡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叫陶寨德。
我是‘讨債的’。
我是讨債,她是欠債。
這樣一來就對了,直到哪一天,欠債能夠把她欠我的東西全都還給我,到那個時候她才可以不叫欠債。
到那個時候,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嗯,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總之在她還清所有的債務之前,我,就叫陶?寨?德!
”
懷中的小女嬰,依舊皺着那稀稀拉拉的眉毛,縮成一團。
她的呼吸輕柔,弱的似乎隻要一個頑童就能夠輕易地将其熄滅。
剛剛出生不過兩天的她是否會有感知呢?
如果說,當她知道即将陪伴自己一段非常漫長時光的名字,竟然是“欠債”這兩個字的話,她究竟會是怎樣的感受呢?
“嗚嗚嗚……”
隻是現在,她也隻有用嘴角吐出來的些許泡沫,來表達自己的存在感了。
……
…………
………………
不留城。
道路兩邊的繁華就如同這七月的驕陽一般,熱火朝天。
沿着街道向前走去,繁華的大城市中随處可見兩邊的商鋪和叫賣聲。
比起城外,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已經是下午,正是頭頂上太陽最猛烈的日子。
不過小邪兒卻是帶着陶寨德東拐西彎,走進一座集市之中。
頭頂的磚瓦連綿不絕,在兩邊的建築物中間形成了一條非常寬廣的走廊。
有了這些天頂,這裡的氣息倒是不覺得有多熱,不過同樣的,這裡的商賈和人流也是顯得更加的擁擠起來。
“哎,小德。
看到那個大官人了沒有?
”
小邪兒彎着腰,指着那邊一個正在挑選紙扇的公子哥。
陶寨德瞄了一眼,點點頭。
“去,向他要吃的去。
”
說完,小邪兒在陶寨德的肩膀上一拍,整個人已經先往旁邊遛了。
陶寨德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太能夠理解。
不過,當他看到那個公子哥已經挑選好紙扇,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他連忙邁開腳步,來到這個公子哥的面前。
“我餓了,你能給我點吃的嗎?
”
陶寨德也沒有說什麼“大爺”之類的尊稱,直接就伸出手,向着對方攤開。
這個公子哥看到眼前突然多了這麼一個頭上頂着鴨子,懷裡抱着嬰兒的少年,也是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擺擺手,十分厭惡地往旁邊走去。
“哎,求求你給我一點吃的好不好?
我是來要吃的的,你不給我,我……”
看到這個公子哥離開,陶寨德連忙追上去想要再次讨要。
不過,他還沒走出兩步,肩膀上已經被人再次拍了一下。
轉過頭,小邪兒已經是笑呵呵地站在後面了。
“對不起……”
陶寨德有些歉意地低下頭,說道――
“我沒讨到吃的。
”
聽到這句話,小邪兒忽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而那隻鴨子也是低下頭,啄了一下陶寨德的腦門:“傻小子。
人家早就趁着你吸引對方注意力的時候下手了。
還等你來讨?
”
小邪兒笑了一下,從懷裡取出一個刺繡的小口袋,稍稍在手中掂了掂,笑道:“說你傻你還真是傻到頭了呀?
你以為我真的是期待你去讨到吃的呀?
笨瓜。
好了!
加上今天的這一筆,我們今天的收成也算是完了。
走,我帶你去見我們的頭兒吧。
”
說罷,小邪兒轉身就朝着前面走去。
一路上,他也繼續利用陶寨德的傻氣和怪模怪樣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下手偷東西。
說實在的,也實在是陶寨德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怪異,再加上他那傻乎乎的說話,根本就沒有人能夠不被他吸引注意力。
有些人甚至還十分樂意去多嘲笑他兩句,好顯示顯示自己身為一個智商正常人的優越感。
隻不過,這些智商正常的人在嘲笑完陶寨德之後,都會注意到自己的錢包,不知不覺間已經不翼而飛。
一路走,一路偷,很快,三人一鴨就漸漸地離開了這片繁華的集市。
而那一直高高挂在頭頂的太陽,現在也是慢慢下落,紅色的光芒混合着塵土的味道,将天空的那一片色彩染得朦胧,如同挂上了一層紗。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為夏季,不能穿太多厚衣服的話,我明明還可以再偷一點。
”
小邪兒将大多數的錢袋全部扔掉,留下一個,把今天所有的收獲全都放在了裡面。
她稍稍掂了一下,笑道:“不過,也算不錯了。
總共一百二十枚銅錢。
除去交公的一百一十枚銅錢,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
”
陶寨德在後面慢慢地跟着,看着他把十枚銅錢放進口袋裡。
一路上,兩人慢悠悠地向前走着,等到天色差不多全黑了的時候,終于來到了不留城北方的一間破廟前。
地上,堆滿了落葉。
有些甚至已經腐化成了泥土,顯得這裡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打掃了。
在進入這間破廟之後,原本還顯得十分輕松,嘴角上都挂着笑意的小邪兒,現在卻是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肩膀,顯得有些嚴肅起來。
後面的陶寨德見了有些奇怪,他一手抱着一小碗豆汁,正在一點一點地喂着懷中的欠債,同時說道:“怎麼了?
你看起來好緊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