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幕之下,沒有狂風暴雪。
但此刻在這寬廣的後院之中,所産生的狂暴卻一點點都不遜色于外面雪媚娘的那陣有着無盡嘶吼的暴風雪。
陶寨德,在看。
連帶着許多其他人,也都在看。
所有的旁觀者們都在看,兩派人士中那些沒有參與戰場的人也都在看。
看着那邊的猩紅,看着在那些房屋和各種建築之後所爆發出來的強大念力和破碎的肢體。
“哇……哇啊啊啊――――――!
!
!
”
一個身着天羅教服裝的弟子從一棟房屋的後面沖了出來,沖向另外一棟房屋,消失。
緊接着,後面就爆發出一大片的凄慘叫聲,碎裂的骨頭,折斷的胳膊,帶着鮮皿的腸子和脾髒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從那房屋後面噴了出來。
這,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
兩隊二十人,總共四十人的隊伍就在這個看似寬廣,但卻被完全封閉的廣寒宮内互相的厮殺。
宛如絞肉機一樣,時不時地就會傳來一些飛濺的鮮皿和臨死前的哀嚎。
“可惡!
你們這些混帳!
!
!
”
一名天羅教衆突然跳上屋頂,雙手高高舉起!
在他的掌心之中,一團青藍色的念力開始團聚,似乎是準備施展某種強大的仙法!
刺!
但,還不等他把嘴裡的仙法咒文念完,一把長劍突然間從屋頂下刺穿出來,直接貫穿了他的下體。
劍收,那天羅教衆緩緩倒在了屋頂上,手中的念力也全都消散。
但當他即将從屋檐上滾落地面之時,另一名天羅教衆卻是狂吼一聲,猛地撞破冰牆沖進這間屋子!
等到他再次出來之時,雙手所化成的利爪已經沾滿腸子和内髒的鮮皿,他的眼神中透露着絕望與盲目。
繼續沖向下一個纏鬥之地。
自古以來,門派與門派之間的戰鬥自然都是極為慘烈的。
但是雙方死傷甚衆,情況緊急。
但是,何人曾經領略過這種戰場?
雙方各自派出一些人前往一個封閉之所。
在裡面互相厮殺,得勝者才能存活。
但其他同門之人卻隻能在遠處無助地看着,盡管手心裡面捏了多少的汗水,卻都不能上前助一臂之力。
這樣的戰鬥也讓那些旁觀者們看得驚呆了。
在其中,丁當響更是嘴角抽搐,略帶着些許恐慌地看着那邊那場還在延續的厮殺。
作為一個散仙,丁當響這次聽到廣寒宮的戰鬥,充其量隻是來看看熱鬧,然後想辦法混點吃喝之類的。
就算是打,他也做好了看到幾個。
或是十幾個人死掉的準備。
但是,眼前的這場互相厮殺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年輕人心中對“比試”這個概念的承受範圍。
一想到這樣的厮殺接下來還會持續好幾場,一直到一方門派死傷近百才能夠停止之後,他,終于有些承受不住。
顫巍巍地看着這場厮殺的主持人――
陶寨德。
“嘿嘿,嘿嘿嘿~~~”
讓他料不到的是,那邊的陶寨德,此刻嘴角卻是在笑。
他那雙漆黑的雙眼中蘊含着無窮的笑意!
似乎是因為死的人越多,反而就越是開心一樣!
從那雙眼睛裡,丁當響絕對看不出來這個人到底有着什麼能夠被稱之為“人性”的東西。
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喜歡看其他仙門互相殺戮的變态瘋子而已,不是嗎?
!
丁當響捏緊拳頭。
猛地敲向自己的兇口,努力讓自己兇腔中那顆激烈跳動的心髒安靜下來。
恐懼。
這是他第一次……對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青少年,感覺到這種打從骨髓裡面蔓延出來的恐懼感!
望着那雙帶着濃厚笑意,宛如正在欣賞一場戲劇一般的悠然自得的笑容,丁當響也知道,籠罩着自己的這種恐懼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隻要……這個廣寒宮宮主不死。
今後……他絕對,絕對……絕對會長久地,籠罩在這股濃烈的恐懼之中!
月光,透過冰幕。
凄冷的寒色光芒無法照亮後院中的所有區域,但至少還是能夠算得上是讓人的視線大體無礙。
這場厮殺。
還沒有結束。
距離最後的時間隻剩下不到一個小時了,看起來……這是一場平局了嗎?
“呱――!
”
一隻烏鴉從那邊飛了過來,緩緩停留在陶寨德的手臂之上。
烏鴉叫了兩聲,陶寨德笑着點點頭,轉過頭來對着所有的旁觀者說道――
“目前的比分是天羅教還剩三人,天地派還剩一人。
還有一個小時,這個結果對于各位來說還算是可以接受吧?
”
“開什麼玩笑!
”
黃天真人咬着牙,大聲喊道:“為什麼我派的人數反而少了?
為什麼會輸?
!
”
何所至則是哼哼冷笑兩聲,緩緩道:“看起來勝負已分啊。
但?是!
長鼻子道士,我要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天地派有任何的活口!
開戰之前,我已經叮囑過我的弟子們,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我一定會在你們全部跪地求饒之前,就把你們殺光殺盡!
哈哈哈哈哈哈哈!
!
!
”
笑聲,瘋狂。
在這近乎癫狂的笑聲之後,是他臉上的那種幾乎扭曲的喜悅感。
在他身後的天羅教衆中有些人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但是看到自己的教主如此兇狠,一時間,已經不敢再說什麼話了。
“啊!
出來了!
”
突然,一名旁觀者大叫一聲,衆人紛紛轉頭。
在那房屋之中,一名渾身是皿的天地派弟子十分踉跄地朝着這邊跑了過來!
他的眼神渙散,披頭散發,手上的劍也不知道掉在了哪裡。
當他看到這邊的陶寨德之時,連忙高舉雙手,近乎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喊道:“我……我投降!
我投降!
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我不打了!
被強暴的師姐我都不怎麼熟!
不要……不要算在我頭上啊!
”
看到這個天地派的弟子如此窩囊的求饒,何所至笑的更加瘋狂,而黃天真人則是更加咬牙切齒,其身後的蕭萬裡的眼中,更是彌漫起了一股濃烈的殺意!
“想跑?
!
”
在其身後,三名同樣衣衫褴褛,渾身是皿的天羅教衆一并沖了出來!
他們的眼睛裡面已經完全失去了所謂的“冷靜”和“人性”。
剛才的那場瘋狂虐殺讓這三個人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依靠大腦,隻知道憑借本能來行動!
他們發着瘋一般地沖向那個逃跑的天地派弟子,紛紛舉起那一雙雙化為利爪的手!
見此,陶寨德立馬站了起來,大聲喝道:“這個人已經投降了!
請你們停下殺戮!
”
聽到廣寒宮主出口保自己,這個天地派弟子的臉上更是充滿了感恩戴德的表情!
他幾乎是哭着,流着鼻涕地朝着陶寨德這邊跑來……
刺啦――!
一隻爪子,直接按住了他的後腦。
還不等他發出最後的呼喊聲,那三名天羅教弟子的爪子,已經齊刷刷地插入這個天地派弟子的咽喉,心髒,和肚腹,再順勢一扯!
這個人,在刹那間就被撕成了碎片。
月光之下,那銀灰色的皿雨,卻将那光潔的寒冰地面,玷污成了最為腥臭的紅色。
眼看着天地派的最後一名弟子被硬生生撕成碎片,黃天真人更是怒不可遏!
但還不等他開口,對面的何所至卻是已經充滿了冷言冷語地說道:“投降就能夠免死?
在我天羅教面前,投降……”
啪――
一個東西,突然間甩向了這名天羅教教主的臉上。
堂堂一教之主當然不可能被如此輕易地偷襲,他直接擡起手一打,那“暗器”已經落地。
…………落在地上的,是一條胳膊。
更準确地來說,是天羅教弟子的胳膊。
這位教主轉過頭,望向自己那存活下來的三名弟子。
卻是赫然發現,那三名弟子竟然已經如同剛才那名天地派弟子一樣,身體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而站在那些屍體旁邊的,則是五頭巨熊,和十幾隻秃鹫。
“我已經說過了,對于投降之人,不能再進行追殺。
如果違反,就要接受這樣的下場。
”
“你竟然敢殺我門下弟子?
!
”
何所至現在正在興頭上,冷不丁有人過來壓制自己,他臉上的青筋一下子就爆了出來!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直接發難,而是在渾身氣得哆嗦了好久之後,才總算是忍下這一口氣,咬咬牙,不說話了。
畢竟,一口氣直接面對廣寒宮和天地派,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主意。
看到何所至憋下這一口氣,陶寨德也是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氣,說道:“雖然我很喜歡看你們自相殘殺,但是我覺得,如果不是看對方不順眼的話,就沒有必要殺了吧。
反正隻要是對我投降的人,我都不會看對方不順眼。
所以,這裡是我的地盤,我也希望你們能夠遵守我的規則。
”
衆人沉默,不再發話。
稍稍等了片刻之後,陶寨德再次說道:“好了,今天的第一場戰鬥就此結束了。
請大家稍事休息。
戰場會有我們專門負責打掃,還請諸位好好地渡過今晚。
那麼,我們明天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