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臨時過夜的地方,但房子還是做得很大,一來要有足夠的空間放上過夜用的柴火,二要留下人和狗活動、睡覺休息的地方,睡覺的時候還不能太靠近牆壁,免得有什麼動物從不結實、四處有洞的牆裡進來發生危險,三要能夠堆放他們的全部東西,這些東西不能放在屋外,在山裡,任何東西都不是多餘的,也不是可以随便丢棄的。
屋子裡面堆滿了孩子們碼放整齊的柴火,母親和滿妹把東西整理得有條不紊,肉湯飯已經能聞見清香了,屋裡地面鋪了一層厚厚的枯草,睡在上面肯定不會受潮着涼。
孩子們問父親母親,“現在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父親說,“大家先别着急,還有好吃的呢。
”
說完,他叫上兩個兒子,帶上兩個狗出發了。
他們沒有往别處走,而是拐了個彎,走到了那棵大樹下。
父親拿起殺刀,就刮從樹上流下來的白漿,邊刮邊說,這是可楓木樹,這是楓糖,很甜的。
兒子聽說是糖,饞得直舔舌頭,用手摳下一塊白漿就往嘴裡送,可剛咬了一口,就張大嘴巴吐了出來,眼睛誇張得要哭似的,“父親,這哪是糖啊,根本不甜,不僅很苦,還麻舌頭呢。
”
父親卻笑着說,“看你們嘴饞的。
我說這是糖,但也沒說現在就能吃啊。
這要用火熬過之後,把糖裡的苦味、澀味去掉才能吃的。
哈哈哈哈。
”
孩子們哭喪着臉,委屈地說,“父親你怎麼不早說啊。
”
随後大家不再說話,都專心緻志地用刀子刮起白漿來。
楓樹漿很多,有些厚的地方,刮了一層又一層,好像永遠刮不完似的,父親幹脆直接用斧頭砍起來,一大塊大塊的白漿随着父親斧砍聲響,跌落在地上,孩子們隻管用手撿。
裝了一大筐後,樹上還有很多白漿沒刮下來,孩子們還想要弄完再走。
父親卻說,“這些夠我們吃了,再說這東西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也不是太好的東西。
大家好久沒吃糖了,今天弄這些隻是讓大家嘗嘗而已。
”
說完,他們提上籃子就回去了。
在快到茅草屋的地方,父親說,這裡還有好吃的。
說罷,他找來一把鋤頭,在草叢裡找到幾棵有點像紅薯的藤狀物,原來這是父親剛來的時候就發現的,獵人走路的時候也不能浪費時間,要随時觀察周圍的危險情況,查看有什麼東西能吃。
父親捋順了紅薯藤,在藤的根部直接挖下去,就挖出了一個細長細長的不像紅薯的東西。
父親說,大家猜對了,這是紅薯,不過是野紅薯,塊莖沒有家裡的紅薯大。
聽完父親的話,大家在附近找起野紅薯來。
一會父親就挖了十幾根,足夠他們吃的了。
一邊挖,父親一邊說,家裡自己種的紅薯,可以吃生的,也可以吃熟的,但野紅薯隻能吃熟的,生的不僅味道苦澀難以下咽,而且有毒,毒性還很大。
大家想不到,這裡還有這麼多好吃的。
挖完野紅薯後,天已經黑下來了,母親和滿妹在茅草棚裡喊大家吃飯了。
可父親卻笑呵呵地說,再等一會開飯啊,還有好吃的呢。
孩子們想着有這麼多吃的,已經不錯了,父親還能變出什麼好吃的啊,何況天已經黑了,到哪裡去找呢。
父親将籃子裡的楓糖漿倒出來,給母親交代了幾句做的方法,就拿着籃子出去了,讓兩個兒子帶着狗在附近看着,讓一個兒子拿一個火把跟着他。
天黑下來後,原本看起來溫馨可人的小山谷變得黑黝黝的,顯得有些莫名的恐懼,兒子跟在父親身後走着,心裡惴惴然敲小鼓。
走了十幾步後,他們來到旁邊不遠的小溪邊,父親挽起褲腿就往水裡走,兒子隻好跟上,水不冰隻是有點涼而已。
父親小聲地說,我把籃子輕輕地放進水裡,你把火把放在籃子上面的水面上。
兒子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麼,但看見父親輕聲細語,知道不能多說多問,就照做了。
火把放了一會後,兒子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兩腿之間穿過去穿過來吓了他一大跳,一路上他已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知道父親這麼安排,肯定有父親的道理,而且不會有危險的。
正琢磨的時候,就看見父親猛地從水裡提起籃子,好些魚從籃子裡彈跳着往水裡撲騰,籃子裡還裝了半籃子魚。
父親說,“夠了。
”說完就大步往岸邊走去。
兒子到此時才知道父親用這個辦法捉魚,這些魚有趨光性,黑夜中看見光就都遊了過來,那剛才在兩腿間亂竄的也肯定是這些魚了。
孩子們根本想不到今晚的晚飯這麼豐盛,而且花樣很多,都高興得合不攏嘴。
滿妹快活地說,“父親真厲害!
”
母親卻說,“你們父親就是個老頑童,一肚子玩和吃的辦法。
”
茅草屋裡充滿了歡笑。
母親說,“你們先吃肉湯和燒熟的野紅薯,我給你們烤魚,楓糖已經做好了,吃完飯再吃。
”
兒子們忙問楓糖是怎麼做的,母親說,“很簡單。
就是把楓糖放在鍋裡用水煮開,糖就溶解到水裡了。
然後用小火慢慢地把水分煮幹。
”
幾個孩子忙争着要先嘗嘗糖的味道,父親卻說,“這種糖不能空肚子吃,空肚子吃了胃要抽筋的,疼起來了不得。
要先吃點東西墊墊才好。
”
随後,父親說,這個地方很安全,沒有大的動物來,有幾個狗在站崗足夠了,大家放心吃飯。
在主人們吃飯的時候,狗狗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地站在主人身邊,原來母親一邊做飯,一邊已經把狗喂飽了。
話雖如此,但吃過飯後,大家仍不敢大意,按照二比二的比例安排了站崗,狗就躺在旁邊,随時待命,幾根鋼釺放在火堆裡燒着,隻要有危險,随時可以拿起來就用。
确如父親所說,這一晚上,平靜得很,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也沒有多餘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