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橡大街三十八号的後巷内,林齊咬牙切齒的拔出了袖子裡的鋼斧,就要沖進宅院将阿爾達一斧頭劈死。
這個該死的家夥,他這樣玩,讓以後林齊還怎麼頂着龍山伯爵的頭銜見人?
哔哩哔哩拼命的眨巴着眼睛,幸災樂禍的看着近乎暴走的林齊。
阿爾達倒黴?
那真的是太好了!
讓偉大而恐怖的林齊将阿爾達拆成碎片吧,林齊身邊有一個皿統純正的小惡魔哔哩哔哩就足夠了,阿爾達這樣的混皿惡魔,還是早點死了的好。
就在林齊快要翻過圍牆去教訓阿爾達,順便給綠芬夫人一點顔色看看的時候,一條扭曲的黑影從附近的陰影中滑了出來。
黑影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向林齊行了一個大禮,無比恭敬的低聲道:“神王,您讓我們盯着的那個葛朗姆,他離開了這座宅院!
”
林齊的身體突然一僵,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銀橡大街三十八号深邃的院落,從牆頭上輕輕的跳了下來。
他向哔哩哔哩和那黑影做了一個手勢,那黑影立刻遁入了黑暗中,帶着林齊迅速向前方大街走去。
哔哩哔哩跟在了林齊的身後,賊頭賊腦的東張西望,打量着沿途的動靜。
林齊帶來的那些戰士,則是留在了後巷中。
如果阿爾達那兒有什麼事情,隻要一聲招呼,這些暴徒就會毫不猶豫的沖進院子,将院子裡的一切砸成粉碎――這種事情他們在黑淵神獄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最是熟門熟路的了。
飄忽的黑影在前方引路,行走時沒有絲毫的聲音和響動。
林齊暗自點頭,不由得為極樂天麾下的那支死士軍團又高看了幾分。
近萬人的死士軍團,守護神宮對三位護佑天女的培養的确是不遺餘力。
這些死士個個都有着極其詭異的能力,眼前這帶路的黑影,分明就是一個半隻腳踏入了聖士境界的刺客。
隻是這些死士所用的訓練方法極其的殘酷、嚴苛,他們的實力雖然提升得極快,非人的快捷,但是他們的壽命也受到了極大的戕害。
前面這黑影,他剩下的壽命絕對不會超過一百年,和正常的聖士近萬年的壽命相比,這實在是一個可憐的數字。
林齊看着那黑影的背影,暗自盤算着要從哪裡弄一些補充生命精元,延長壽命的藥物給這些可憐的死士。
這些人忠心不二,實力極強,如果短短百年就因為壽命耗盡而死,實在是太可惜了。
桂花樹的聲音突兀的在林齊的靈海中響起,感受到了林齊的念頭,桂花樹迅速提出了三十二條可行的建議――其中最簡單的一個辦法,都能讓這些死士剩下的壽命翻番,也就是讓他們多活百年左右。
而最困難的那個法子,則是能讓這些死士恢複到原本他們應有的壽命。
可是哪怕是最簡單的辦法,都需要大量的母胎原液。
這種太古遺迹中才能找到的玩意,林齊上哪裡去弄?
林齊搖了搖頭,将桂花樹的建議丢去了腦後。
繼續向前行走了一陣子,桂花樹突然猶猶豫豫的開口了:“其實,所謂的母胎原液,我是能夠制造的。
在我的記憶中,母胎原液隻是在七百九十五中生命源液中排名第三十九位,比它效用更強的生命源液,還有三十八種。
”
林齊的眸子驟然一亮,向前疾走的步伐都稍微散亂了一下。
“但是,能量和材料!
”桂花樹低沉的說道:“極其龐大的能量,極其多的材料,我才能制造出足夠的母胎原液或者其他的生命源液。
”
極其龐大的能量?
林齊仔細的向桂花樹詢問了這個所謂的極其龐大的能量的意義,當林齊聽得這相當于三十名中階半神體内所有的半神之力的總和時,林齊明智的讓桂花樹閉上了嘴,他不想再一次受到打擊了。
在東方大陸,借助虎族本家的力量,還有可能獵殺三十名半神,但是在西方大陸?
哈,你開玩笑吧?
前方的雙輪馬車在十幾個護衛的簇擁下拐進了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又繼續向前行走了一陣子,雙輪馬車行進了一條極其偏僻,而且建築物也很破舊的巷子。
一如陽光下總有陰影存在,維亞斯港城這天下首富之地也有貧民聚居區。
葛朗姆的雙輪馬車,就悍然行進了維亞斯港城規模最大的一個貧民區,在一棟異常老舊,起碼有四百年曆史的古老院落前停了下來。
這院子。
。
。
林齊甚至覺得,這院子應該是亡靈出沒之地。
殘破的圍牆到處都是窟窿,鐵制的大門上纏繞着半死不活的藤蔓,看上去就好像無數條毒蛇。
亂糟糟帶着臭味的淤泥在地上鋪了一尺多深,淤泥中的水汽被蒸發出來,在院子裡形成了一層貼着地三尺厚的白色霧氣。
院落内原本有前後兩棟三層小樓,但是前面這棟三層小樓已經坍塌了一大半,隻有後面那層小樓依舊完好。
但是饒是這座完好的小樓,它樓頂上的塔樓和雕飾等也已經崩塌粉碎,變成了亂七八糟的一團垃圾堆在了樓頂。
葛朗姆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幾個護衛皺着眉頭,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了一些稻草和木闆鋪在了地上。
葛朗姆叽叽咕咕的詛咒着某人,狼狽的踏着稻草和木闆在淤泥上行走着。
他已經竭盡全力避免自己踏上淤泥,但是這院子裡的淤泥實在是太厚太多,他肥胖的身體又沉重,免不得木闆下陷,讓他華貴的靴子沾上一些黑漆漆臭烘烘的泥漿。
“哦,神啊,讓那老家夥早點回去你的懷抱吧!
”葛朗姆氣惱的咕哝道:“不管是哪位神靈收割了他的靈魂,我都很樂意為您的神殿捐獻一個金币!
”
林齊瞥了葛朗姆一眼,他用手勢喝令哔哩哔哩和那死士守在院子外面,緊緊盯着葛朗姆,然後自己迅速的繞到了院子的後牆處,雙手一按牆壁,輕巧的越過了牆頭,幾步就來到了後面的那棟小樓下面。
葛朗姆還在前院艱難的一步步前行,林齊則已經是握着鋼斧,小心翼翼的踏着殘破不堪的石台階,慢吞吞的走上了小樓,來到了二樓唯一一間亮着燈火的房間内。
這是一個餐廳,一個面積很大,足以容納近百人宴會的餐廳。
偌大的餐廳,隻點了一盞油燈,昏暗的燈火讓所有人都宛如鬼影子一樣陰森。
光溜溜的長條老木桌邊,宛如僵屍一樣站着三十幾個男女。
是的,所有人都圍在餐桌前站着,因為他們屁股下的椅子全部朽壞了,根本沒辦法坐人,所有人就隻能坐着。
一點兒漆水都沒有,到處是窟窿的餐桌頭上,一個面黃肌瘦,看上去也就是五十歲出頭的男子坐在僅有的一張三條腿的椅子上,正慢條斯理的用餐刀切割着一塊長條面包。
原本這條面包應該是一條鮮美的混了奶油的白面包,但是在林齊看來,這條面包應該是過期後,被面包房處理掉的垃圾。
原本松軟鮮美的面包,如今用餐刀一切,堅硬的面包皮‘飒飒’的灑了下來。
中年男子一邊切面包,一邊用手指将桌子上的面包皮碎屑撚起來,不斷的丢進嘴裡。
“太可惜了,太浪費了,多好的一條奶油白面包啊!
真是太浪費了!
”中年男子皺着眉頭咕哝道:“真是的,這樣的白面包,平日裡可是吃不到的,如果不是我的生日,你們可沒有這麼好的口福!
”
桌邊站着的三十九名男女面孔僵硬的看着中年男子,沒一個人吭聲的。
用餐刀切下了四十塊大概能有半個手掌厚的面包片,中年男子将剩下的半條白面包放進了身邊的一個黑漆漆的甚至有點發黴的藤條筐裡,然後從藤條筐裡無比肉痛的抓住了大概嬰孩拳頭大的一塊兒火腿肉。
淡青色,顯然經過黴變,喂狗都沒有狗願意吃的火腿肉!
中年男子臉蛋抽搐着,小心翼翼的切下了大概比知了的翅膀略微厚一點的四十片肉片,然後小心翼翼的将這些肉片放在了面包片上,無比慎重的一塊一塊的遞給了餐桌邊的男女們。
“為我歡慶吧,我的親人!
我,葛朗塔,今天五十歲了!
”瘦得脫了形的葛朗塔長歎道:“在我五十年的生命中,我為家族的興旺發達,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都為我歡呼吧!
”
男男女女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拿起面包艱難的塞進了嘴裡。
葛朗塔無比享受的将面包片和那薄薄的火腿片塞進嘴裡,慢慢的咀嚼了起來。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低沉的歎息道:“多好的面包,多好的火腿啊,這可真是一種享受。
我上一次吃到白面包,還是十五年前你們祖父死掉的時候。
那個該死的老守财奴,他摟着三萬金币,卻活活餓死在庫房内,真是。
。
。
活該啊!
”
林齊的身體晃了晃,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葛朗姆出身商人家族,而且是一個專門經營高盧帝國和維亞斯聯邦的貨物進出口貿易的家族,為什麼會在伯萊利窮成那個樣子!
這是他們家族的傳統!
實在是再美好不過的傳統了!
那麼,這麼一個守财奴家族,用什麼辦法才能更好的打擊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