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頭羊

　　轟隆一聲，朱紅色的大門裡面走出滿身黑甲的護衛。

　　他們身上黑甲光滑無比，無角無棱打磨光滑，幾乎可以做了照人的鏡子。

　　黑甲護衛腳步聲轟鳴，他們背後似有黑龍昂首，短短二十人小隊，分左右站在門前，不發一言。

　　随着這些手持長槍身披黑甲的一等龍形禁衛上前，宣武門前還存在一點喧嚣聲就化為了死寂。

　　直到現在古東平才算有點明白李根所說，皇城氣派是什麼。

　　不是那些奢華到了極點的酒盞、玩物，而是無形卻如有實質的規矩。

　　看着分左右站立的黑甲禁衛，古東平大腦清晰的反饋這些一等禁衛的一舉一動，人與人的間距，兩隊的距離，禁衛姿态，分毫不差！

　　是的，如果忽視那點微不足道的人與人之間身高差異。

　　這些禁衛從眼神到舉槍的角度，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他們站在前面，沒有說什麼話，隻是站着人群就靜了。

　　靜如死寂。

　　“諸位相公可都是天縱奇才，今日觐見，官家在裡面等着，你們這些殺才還不快讓出道路！
”一個細柔如絲的聲音從遠方響起，不一會兒一個人影就站在了兩隊黑甲中間。

　　頃刻間，仿佛黑白畫面變作了彩色，兩隊龍形禁衛各自向左右撤了幾步，讓出了空位。

　　古東平就看到一個臉色白白的少年，身似柳腰一般的無骨扭捏站着，說話輕聲輕語卻清晰無比，隻是一言，左右禁衛沒有人敢直視他。

　　少年腰間挂着一張犀角身牌。

　　按照人皇祖訓，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這些宦官由内務府管轄，走的都是九品十八級的路子。

　　看那少年腰牌年紀輕輕已經是宮中主管了。

　　不過宦官從不看等級，而是看他們的主子，這個少年的主子毫無疑問就是當今皇上。

　　見這個少年發話，那些禮部執事才像是得到了号令，給在前面幾人一個眼色。

　　古東平幾人便開始朝前面走去，今日一切從宣武門前開始早已排練好！

　　幾人走過宣武門，走着白玉鋪成的階梯，左右皆有黑甲禁衛守護，這些都是龍形禁衛，一個個氣勢如龍，夾雜着禁衛裡面的是一個個宮裡宦官，而臉嫩的少年在前面領路，不發一言。

　　“武鬥會天驕諸天驕觐見！
”

　　.......

　　“武鬥會天驕諸天驕觐見！
”

　　.........

　　“武鬥會天驕諸天驕觐見！
”

　　.........

　　從踏入宣武門開始，共計八千九百八十六步，由宦官唱了九遍觐見，轉了一道彎，到了正華門前人才停了下來。

　　少年先停了下來，走來了一個老宦官，臉面無須，卻華發披肩。

　　見了老宦官前來，少年恭敬低頭，道了一聲“大總管！
”

　　如今的内務府大總管不是退下的六部長官，也不是皇室得寵的子弟，而是有名的大宦官趙高。

　　趙高不過一步就從前方森然宮殿，走到了正華門前，古波不定的看了一眼前方各陸天驕，手裡拿着黃色谕旨，平鋪拿出，交給了少年，道了句“唱名吧！
”

　　說完也不見他如何走了，人已經消失不見。

　　趙高除了荒唐不羁的佞臣嘴臉，還有一身深不可測、不知深淺的功行！

　　于是從各大陸底層開始，曆經縣級、郡級、省級、大陸級，無數武者競争的武鬥會就在沒有多少人關注中走入了高潮！

　　由中陸開始，69名武鬥會觐見武者，一直到東陸結束，在天色日頭正東之際，在正華門前，人人身披朝陽，他們的名字響徹在皇宮上空！

　　正華門唱名！

　　“中陸武鬥會冠軍李唐人”

　　........

　　“北陸武鬥會八強時素素”

　　........

　　“東陸武鬥會冠軍古東平”

　　.......

　　“東陸武鬥會八強齊麗”

　　三分整，唱完名。

　　少年才将手中谕旨收起，一揖到地，面朝紅日，高唱“天佑大夏！
”

　　說完之後，他穩穩讓出了正華門道路。

　　從正華門過垂雲門，一道百丈階梯長長傾倒下來，上面是一整塊星雲鋪就的大道――青雲路。

　　星雲路也叫青雲路，有極境強者手摘星鐵倒灌而成！

　　星雲路長六百六十六米，共有三百三十三個台階，走在上面還會有星痕倒挂，世間百态，生死離别三景在其中顯現。

　　從星雲路走過好多武者已經失态。

　　星雲路三景可不是說說而已。

　　意志不堅定的陷入其中也無不可，來之前各個禮部主事應該都有提醒過，樂智對他們說的是屏蔽五感，一路走過來就是。

　　古東平對星痕倒挂已經免疫，世間百态也化不盡他的鐵石心腸，倒是生死離别讓他多有感觸。

　　這星雲路還在平時狀态，要是神都大陣開啟，這三景可困踏淵！

　　雖然主事有提醒，但是和古東平一樣的巨多，沒有多少人會在意，隻看有些人呆滞的眼神就知道了。

　　還好能夠走到這一步的武者，即使失态心中還是有一根弦，左右夾持，倒沒出大問題。

　　過了星雲路，禁衛就開始增多了，到了三步一崗的地步，一個個龍形禁衛中間還夾雜這身穿黃衣的皇宮供奉――俗稱小黃人。

　　他們不過三兩人，但是每一個實力都在無極巅峰，秘術爆發下，這些人是可以拖住踏淵武者。

　　走過星雲路，映入眼簾就是比之百丈星雲路更為壯闊的一座宮殿，上書太極殿，左右還有兩處偏殿。

　　太極殿比之星雲路是要低上不少，但是青光籠罩之下，一層層神秘符文在太極殿中包裹，最重要的是上面還有若隐若現的漩渦出現。

　　一座殿，一把劍，鎮壓了整個天下。

　　殿叫太極殿，劍叫人皇劍。

　　到了這時候這次觐見任務已經完成一半，但是不少武者已經全身濕透！

　　太極殿高的不是物體高度，而是權勢，而是武道，而是如墜深淵，如履薄冰的森森巍峨。

　　到了這時古東平手腳也有些發麻。

　　一路走來他看的更加細膩，那些身體晃動都要精确到一厘不差的禁衛，要不是這裡有幾個小黃人，有一閃而逝的宦官，他真以為這些禁衛不是人！

　　這皇宮看起來比鬼蜮的可怕也不差。

　　古東平看着似要飛走，似在沉浮的太極殿腦海裡閃過古怪的想法。

　　有殿前太監從太極殿中走了下來，看了一眼額頭見汗的幾人，道了一句“諸位相公跟上！
”

　　太極殿是百官早朝議事的地方，也是皇城乃至大夏的中心。

　　太極殿長有二百二十二丈，也就是六百多米的空間。

　　這是古東平從一本書，名叫《古今建築集合》，裡面很多數據精确到了毫厘，古東平一直對這書抱着懷疑态度。

　　不過自從他親自丈量完從北宣武門，轉彎到東正華門，那八千九百八十六步；青雲路六百六十六米，三百三十三個台階；到了太極殿二百二十二丈，他發現這本書可能是真的。

　　六百多米的宮殿已經不小，但是要盛下所有衙門還有一點困難，這也是往日早朝人都要排到外面的原因。

　　所幸今日，在場除了69名武鬥會武者外，不過隻有比較重要的一些成員。

　　例如已經越制了的内務府大總管趙高，不似宦官，不似重臣的坐在皇帝趙青的身邊；在皇帝左手邊第二位是經常彈劾趙高的羊鼻公魏征，羊鼻公這個罵名還是趙高起的。

　　不過私下裡聽說趙高對魏征敬佩有加，這是奇怪的組合。

　　皇帝左手邊第一位的是神都府尹蕭子雲，他之後又是六部部長副部長，有欽天監、器物院、帝國中央銀行的負責人，有三四十人。

　　在趙青右手邊有幾個帝國軍裝打扮的人，衣着統一和左手邊想成了鮮明對比。

　　帝國五位元帥今天隻到了溧泱泱和鴻途，三位不見蹤影。
軍團六大暴雪，赤日，虎牙，蒼雷，太易，金剛，隻有金剛和蒼雷這兩位軍團長來了。

　　除此之外就是挂着上将中将銜的軍部将軍，還有軍功授爵位的幾位王侯，王侯今日無人到場。

　　除了左右兩邊軍部和朝臣。

　　在趙青下面，比趙高坐的略高一點，有十二座比龍椅低了幾個位次的座位，這代表的是如今帝國極境強者，現在坐在上面的隻有安樂王李四時其他人都不在，值得一提的是，劉子春的位置還留着。

　　這就是極境強者的威嚴，不拜帝王，不低己身！

　　至于為什麼說這武鬥會隻算走完一半？

　　因為兩位極境在前，數十位踏淵當面，雖然一些極境強者，踏淵武者因為帝國戰事個人私事沒有全到，而且大多數人氣勢已經收斂了一二。

　　但是即使如此，這些人不經意間形成的空間漩渦，還有流露出來的滔天氣勢。

　　第一次見到這些場面的年輕人，臉上不可抑制的有了一絲絲空白！

　　“見過皇上！
”

　　不過即使頭腦空白，當這69人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按照原先的練習，随着走在前面的人開始躬身行禮，所有人也随之如此。

　　這就是著名的頭羊理論，隻要征服了頭羊，也就征服了羊群。

　　這種理論大範圍用在對付異族作戰中，隻要讓異族王臣服，就代表這一個族群臣服。

　　不過走在中間的李唐人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本來該他做頭羊的偏偏被穿着花裡胡哨的東陸泥腿子搶了先，雖然不過是一刹那，但是卻有質的區别。

　　他眼睛一瞥，見那個全身金燦燦的泥腿子旁若無事，差一點氣斜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