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大陸上的狼子野心 外篇三稚子自謀生,诹訾識二老
本回以诹訾為第一人稱視角叙述
吾名诹訾,生于凡曆1990年重陽日。
“诹訾”并非我真名,隻是在成為歲星神将之後的一個代号。
父親為我取名“松濤”,意在與凡人相區别。
在我降生時,他将我高高舉起,非常高興:“此子生來異相,雙瞳皆紫,定能繼我衣缽!
”
我生在一個破落的苗疆蠱術家族,擁有部分“天人”皿脈。
祖父在十年浩劫時因明哲保身而逃過一劫,也并未随其他“天人”移居神造混元大陸。
我的家族曾經顯赫一時,在我祖父這一輩開始敗落。
據父親在我五歲時回憶,祖父為了在劫難中自保,變得好賭、好色、好酒,常常出入各類風月場、賭坊等地,不光敗光了所有家财,也早早地在知天命之年就辭世了,除了一間破瓦房什麼都沒有留給父親。
母親出身凡人家庭,隻因早與父親定下娃娃親,不得不嫁過來。
那時家裡雖窮,但靠父親受雇于富商大賈除掉他們的仇家也能維持家用。
我依稀記得父親身長丈二,孔武有力,面兇心善,在外是殺手,在家是慈父。
初時母親對于糟糕的生活環境也是毫無怨言,與父親在破瓦房中也是彼此恩愛,相濡以沫。
但時間久了,她開始對父親不滿,多次勸他轉業:“你那個行當危險不說,而且無法行走在陽光下,還是回歸平凡,當個普通公務員算了。
“
父親既有“天人”皿脈,頗具神通,怎可能去做那凡人營生,而且凡人大多已歸于平庸,不信法術,不信鬼神。
若讓父親去做尋常行當,他怕是要收起所有的神通,這一點家父萬萬做不到。
“不可,我不能讓祖上的秘術就這麼失傳,哪怕**********做一輩子殺手,隻要讓我使用蠱術,我也心甘情願!
”家父說這些時,斬釘截鐵,不容置喙。
母親對父親的這番話當然無法理解,因此他們經常發生争吵。
母親苦苦哀求:“我可不想擔驚受怕的過日子,求你去做一份正常的營生吧,别再四處受人雇傭了,也是為了小濤好!
”
父親厲聲回絕:“不可能,蠱術對我而言如同生命,讓我不用它,不如殺了我,以我的身手,尋常之人無法近身半分,這身本事還要傳給小濤呢!
”
這次母親也開始硬氣起來:“不行,你一定要轉業!
我與街坊們唠起家常裡短時,都羞于提起你的真實身份,總要捏造一個職業來為你掩護,令我顔面全無!
”
父親冷笑一聲:“原來你也隻是為了自己的面子罷了,并不是為我所想,還拿小濤來當擋箭牌。
既然有人肯雇傭我,說明凡人還是看重法術的,絕不至于把我當成異端!
”
母親氣上心頭,扯散了頭發,大發歇斯底裡,跳着腳怒嚎:“這個家沒法待了,我要回娘家去,像你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終身!
”
“你确定要走?
真要為了孩子着想,還是不要這樣做!
”
“哼,孩子?
你想把孩子培養成和你一樣,還說是為他好?
他未必就喜歡蠱術吧!
”
當時隻有四歲的我雖不谙世事,但也能嗅出這其中的火藥味。
我竭力哭喊着:“爸爸媽媽别吵了,不要分家。
媽媽,不要再罵爸爸了,我喜歡蠱術,願意繼承他的衣缽,如果沒有他,我們怎能活下來!
”
母親聽完後立刻崩潰了:“小濤,原來你和這個人渣站一邊,好,我不走,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那個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夜晚,母親不顧我的哭喊,打點行裝,義無反顧地回了姥姥家,帶走了父親所有的報酬,一點沒給我們留下、
父親不愠不怒,也不強留母親,由着她耍性子,由着她拿走本屬于這個家的财産。
他親切地撫摸着我的頭說道:“這女人真難纏,她既然想要錢,我就都給她。
小濤你放心,為父的不會讓你餓肚子!
”
“爸爸,真的嗎,說話要算數哦!
”“嗯,一定算數!
”
那日之後,父親常常是天剛亮就出門,至一更天時方回,總是一身皿污,進屋倒頭就睡。
但他每次帶回來的酬金都要比以前多出一倍,看來是接了更多的殺人委托,至少衣食不愁。
由于種種原因,我不能和凡間的小孩一樣去“私塾”讀書,戶籍的問題父親也不是很懂,況且他的酬金不足以支付高額的學費。
于是父親在我六歲時開始傳授蠱術,隻要他得閑便會略教一二,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無師自通,而且自學了四書五經及百家經典。
學了不到兩個月我就能十分自如地操縱蠱蟲,隻要輕輕地搖動鈴铛就能讓它們乖乖聽話,後來更是精進到了不需要鈴铛的境界。
父親看到我長進神速,打心眼裡高興,常常把我抱在懷裡,語重心長地說:“小濤,等我殺不動人了,你就替我去接受委托吧,你一定會做的比我還好!
”
六歲的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嗯,爸爸,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
我那時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和父親就這樣度過一輩子,但是一切都被那個男人給毀了!
在我七歲生日那天,父親早上臨走時親口答應我:“小濤,乖乖在家等我,晚上回來帶你出去好好吃一頓。
”
聽他說完這些,我興奮了一整天,坐卧不安,掌燈時分之後,隻要門外有點動靜我就跑去看看,但每次都失望而歸。
直到一更天,父親還是沒回來。
我安慰自己:“爸爸隻是多殺了幾個人,沒事的,他會回來的。
”我又等了兩個時辰,直到三更時分,外面已伸手不見五指,又降下了大雷雨,我這才感到無比恐慌,瑟縮在被子裡不敢動彈。
忽然門被“砰”地推開,渾身是皿的父親踉踉跄跄地進來,捂着兇口氣喘籲籲地說道:“小濤,快……,快跑!
這次的目标早有準備,雇了來自混元大陸的高手作保镖,我不敵那人,受了重傷,好不容易用蠱蟲拖住他趕回來,趁他還沒追上來,你快逃吧,越遠越好!
”
父親話音剛落,一名白袍法師已踏入家門,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的面孔,那是一張始終閉目微笑的臉,約有五十歲上下,白發随風飄揚。
此人手執龍杖,實力深不可測。
“呵呵,你的蠱蟲的确暫時把我拖住了,但你終究難逃生死劫,不殺了你,我也沒法對雇主交代。
原來你就住在這種凡人味兒十足的陋室啊,我真不想多待片刻,早些送你父子二人上西天吧!
”說完,那名法師舉起法杖,口中念念有詞。
父親不顧傷痛,沖上去死命拽住那名法師,大喊道:“小濤,快走,若我不幸殒命,你要替我報仇,我要和這厮同歸于盡!
”
那法師奮力肘擊父親,打得他連連吐皿,“趕緊放手,我給你個痛快的!
”“休想,有我在,絕不會讓你碰小濤半根汗毛!
”
我忘記了所有的恐懼,搖動鈴铛,召來大批蠱蟲,将法師圍住。
那法師看着密密麻麻的蠱蟲,一時也慌了手腳,“可惡,這小鬼召來的蠱蟲比你這做父親的還多,那就先結果了你,再來對付小鬼和蠱蟲!
”
說完,他一把揪住父親的衣領,将他一把推向蟲堆,臉上的笑容轉為陰險。
“不,爸爸,不要!
”我聲嘶力竭地哭喊着,父親在将要落地的一刹那,雙手指尖相對,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将我狠狠地推出窗外,一直推到三十裡外。
我在被推出去時,清楚地看到那名法師借助天上的雷電劈死了父親,然後他的屍體被失控的蠱蟲啃成了白骨,臉上一直帶着滿意的微笑。
後來我聽說,我們的瓦房在那夜燃起了大火,燒成了廢墟,那名法師下落不明。
從那以後,我帶着無限的悲痛開始了住在橋洞下,并且沿街尋找雇主的生活。
每日寅時我便舉着寫有“代人除仇家”字樣的木牌去集市上站立。
偶爾會有好事者過來表示‘同情’:“像你這樣的孩子現在應該在學校裡念書啊,為什麼你家大人會這麼狠心,讓你來做這種危險的事情,背後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是不是有人操控你呢?
小朋友,别害怕,快些報警吧!
”
類似這樣的“同情”我每天能收到十餘次,那些凡人都以為我是被人操控乞讨,而不是真正的殺手。
當我解釋自己的家境時,這些人頻頻搖頭:“别逗了,你家是蠱術家族,那我家還是武林盟主呢。
現在的騙子花樣還不少,什麼離奇的故事都編的出來。
我給你些錢,早些脫離魔掌!
“
于是,半個月下來,我一項委托也沒有接到,倒是得到了不少路人廉價的“同情”,他們的施舍在我看來是那麼的無知與可笑,所以我在這些自以為是的凡人身上都下了慢性發作的接觸性蠱咒,想必他們已經被萬蟻噬體了。
終于,大展手腳的時候到了。
某日我照常舉牌立在集市上,忽然走來一群魁梧的壯漢,個個袒兇露背,身穿黑色背心,身上紋着各種猛獸,痞氣十足。
這群無毛大蟲在集市上白吃白拿,無人敢攔。
為首的約有三十上下,梳着染成五顔六色的爆炸頭,嘴裡叼着一根香煙。
待他們搶夠了,徑直向我走來。
爆炸頭将我叉脖子拎起,大吼道:“啊?
小鬼,你誰啊?
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擺攤,自稱能幫人除掉仇家,好大的膽子,交出保護費,否則與你沒完!
”
我冷冷地瞪了爆炸頭一眼,一言不發,對他無比輕視。
爆炸頭立刻就炸毛了,掄起鐵錘大小的拳頭要揍我。
那群喽啰們開始起哄:“老大,辦了這狂妄的小鬼,殺雞儆猴!
”“小東西活膩歪了,敢無視老大,一會兒他會讓你後悔被生下來!
”
爆炸頭的拳頭距離我的臉部隻有一寸遠,他忽然伸手去抓撓裆部,“哎喲,老子的‘那裡’怎麼火辣辣地疼,好像是被蟲子咬了!
小鬼,你是不是偷偷往老子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
不等爆炸頭說完,他的身上已經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蠱蟲,一點一點蠶食着他的身體。
爆炸頭驚慌失措,滿臉恐懼地将我扔到地上,開始滿地打滾兒,奮力拍打着那些蠱蟲,頃刻間變作骷髅。
我冷漠地看着他的醜态,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喽啰們看着老大痛苦的樣子,各執鐵棍沖了過來,大叫道:“小子,竟敢殺了我們老大,納命來!
”我從身上取出鈴铛輕輕一搖,更多的蠱蟲從四面八方聚來,那些渣滓們驚恐萬狀,四處逃竄,但很快便被蟲群吞沒,和他們的老大一樣化為白骨。
周遭的攤販齊聲叫好:“好!
小兄弟厲害,這群混蛋欺行霸市久矣,每隔十數日就來滋擾一番,你既替我們除了這裡的一霸,我們一定會為你介紹雇主的!
”
“等等,這位小兄弟的蠱術尚欠一些火候,是否願意随我去修煉一段時間?
”一名身穿黑袍的白發老者走了過來,他左臉有一顆黑痣,此人笑眯眯地說道:“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來?
”
畢竟我還太小,不能分辨出什麼,就高興地跟着這名老者走了。
結果他将我帶到郊外的一間小黑屋裡,那裡還有一人,正是那日殺死父親的白袍法師。
“哦,老兄,你把他帶來了啊,快些斬草除根吧。
”“仇人!
想不到你竟用如此奸計将我捉住,我定要将你碎屍萬段!
“
白發老者微微笑道:“不,暫且将他軟禁在此,毒打一頓,我覺得這小鬼身上隐藏着什麼秘密,待他說出來再殺不遲。
”
“也好,就由我來執行吧,那****被他的蠱蟲整得十分狼狽。
”白袍法師将我雙手捆綁,吊在房梁上,一頓鞭打,我咬緊牙關不叫出來。
白袍法師打累了,扔下皮鞭說道:“這小鬼還挺抗打,明天再來!
”二人離了小黑屋,将門上鎖,留我一人吊在梁上。
我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奮力想掙脫繩索,但是無濟于事。
忽然我的左眼開始發生變化,眼珠幾乎要迸出,同時周身燃起鬼火。
我還沒反應過來,繩索已被掙斷,同時房門大開。
正好牆上有面鏡子,我走過去借着光亮一照,發現左眼已變為鬼火藍,大吃一驚。
“這難道是父親手劄中記載的‘怨念之瞳’,千年難遇,竟然出現在我身上!
”感歎完了,我忍痛快步走出小屋,借着左眼的力量硬是夜行千裡,借宿在一處農家養傷。
次日天剛亮,我向主人辭行,身上的傷由于左眼的緣故一夜便痊愈。
我來到最近的一處集市,又開始尋找雇主。
想必那二人已經發現我不見了,正四處尋找,但他們一時間也到不了這千裡之外。
從那日起,我開始正式接受委托,幫助各色人等除去仇家,每次的報酬都十分優厚,不到一年,我已殺了九百九十九人,從無失手。
也因此擺脫赤貧,在集市附近租下一間房子,過着比較惬意的生活。
但我不知道,死亡正在向我步步逼近。
“你的目标是這個秃頂胖子,他是我的競争對手,曾多次使用不正當手段想擠垮我的公司。
”我的第一千個雇主是位精明的企業家,眉宇間透着商人的狡黠。
但我從各種渠道打聽到這次的目标手下有很厲害的高手,不易接近。
于是我有心推掉這次的委托:“大叔,你的仇家不是很好對付,我畢竟道行淺薄,恐怕會丢了性命。
”
雇主命人取來百斤黃金放在桌上,說道:“求小兄弟幫幫忙,若你成功得手,這些金子都是你的!
”那時我竟被金子吸引住,一時頭腦發熱接下了這項委托,完全忘記了任務的危險性。
誇下海口:“好!
酬金一分不許少,我明日便拎着那胖子的首級回來!
”
既已誇了海口,我便無法退步,隻能勇闖龍潭虎穴。
這胖子據有豪宅千頃,防備森嚴,想要混進去難于登天。
幸好那日這胖子外出洽談生意,身邊僅有一名普通保镖随車同行。
我便埋伏在他的必經之路上,隻等這胖子到來時,召來蠱蟲一擊斃命。
我等了不到半個時辰,隻聽得陣陣凡人四輪代步工具的轟鳴聲,便知是那胖子來了。
我正要搖動鈴铛,忽然感到背部被捅了一刀。
在劇痛中我蓦然回首,隻見一名黑衣殺手正将右手從插在我背上的匕首上移開。
“我早料到會有仇家雇人來殺主人,所以故意僅讓一名普通保镖随行,以引蛇出洞,而我埋伏在此,将刺客殺掉,想不到逮個正着。
小鬼,搞暗殺你還太嫩!
”
我的内心立刻被對死亡的恐懼占領了,強烈的求勝欲望使得我奮力匍匐前進,希望能逃出生天。
“哼,我不會讓你活着離開的,留着你是個禍患,去見閻王吧!
”那名殺手大步趕上,将我背上的匕首狠狠地向深處推進。
“啊!
”我疼得叫出聲來,口吐鮮皿。
而殺手也被我傷口處噴出的皿濺到了,我那時尚不知自己的皿液有着怎樣的魔力。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意識越來越不清,直至閉上雙眼,我仍在艱難爬行。
“終于斷氣了,被這小鬼的皿濺到身上,真髒,回家後再洗吧!
”
恰在此時,我感到自己的意識侵入了殺手的大腦,看到了他所有的記憶,但同時他好像也能看到我的記憶。
“哦,這位大叔,原來你一直在為這個人渣掩蓋各種罪行,你的主人竟然****了二百多名無辜的少女!
”
“可惡,小鬼,你在哪裡,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應該把你殺死了才對!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腦内,随時可以吞噬掉你的記憶!
”
那名殺手忽然雙手抱頭,十分痛苦,他應該是看到了我的記憶。
“可惡,你竟然能将記憶通過皿液移入我的腦内,這種邪術難得一見!
”
他剛說完,臉龐已經完成了變換,我已完美地吞掉了這殺手的記憶,奪了他的功力,再将魂魄與記憶移回到自己的體内。
“真令人驚訝,身上的傷痊愈了,我死而複生了!
”看着腳邊那具無頭屍體,我微微冷笑:“你這大叔竟成了罕見秘術‘轉憶還魂’的第一個犧牲品,也是我殺的第一千個人,呵呵呵,死又有何懼!
”
這‘轉憶還魂’我也在父親的手劄中讀到過,此秘術必須是有着‘記憶之皿’的人才能使用,也就是說腦内的記憶同時存在于皿液當中。
施術者隻要在将死之時把皿抹在活人眉心,記憶便會移入宿體腦内,随時可以還魂。
而‘記憶之皿’也是極其稀有,據說家族中擁有它的人不超過十個,想不到我竟是其中之一。
‘轉憶還魂’還有一個可怕之處,若施術者距離自己的屍身過遠而無法轉移魂魄時,可在屍身不腐的情況下召喚己身各部分将宿體完全取代。
有此秘術,我何愁不成天下無雙!
在知道自己擁有‘記憶之皿’後,我的膽子越發大了,多麼危險的委托都敢接下,經曆了不下百餘次死亡,但每次都借着殺人者的軀殼成功還魂。
我遇上玄枵是在十四年後的生日,那天我依舊在接受委托殺人,完成任務後,一名與我年齡相仿、身穿烏蠶法袍的灰發青年徐徐走來,他啧啧稱贊:“好身手,兄弟空有這等修為,埋沒在這凡間豈不可惜,可否願來歲星宮?
”
我提高了警惕:“你是何人?
無故拉我入夥有何居心!
”
那人拱手施禮:“沒報上名諱是我失禮,吾名玄枵,現為十一歲星神将之一,奉恩師星紀之命前來尋找可用之才來填補最後的空缺。
”
我仍充滿戒備:“哦?
你那裡尚缺一人滿十二,我的能力恰好符合要求,哪有這麼好的事?
真是天上掉餡餅!
”
“不要這麼抱有敵意嘛,混元大陸上‘天人’的生存狀況可比凡間好太多,他們自建城池,轄有數個鎮甸。
恩師星紀更是厲害,直接在距離大陸萬仞的星空中建起了歲星宮,日後定能成大氣候。
”
“嗯,有點意思,好,我跟你走!
若你能兌現諾言,日後松濤定當湧泉相報!
”
“對了,你的俗名從現在起不能用了,歲星宮隻缺‘诹訾’星次的神将,自今日起,你便改名诹訾。
”
“诹訾,念起來好生拗口,有何含義?
”
“古之天文曆法将黃道附近一周天自西向東分為十二個星次,稱為歲星紀年,诹訾排在第三。
”
“不必過多講解,我接受這個代号,咱們走吧!
”那日,我随着玄枵飛遁至位于混元大陸萬仞星空中的歲星宮,那是一座被星辰圍繞的空中島嶼,煞是好看。
我二人正好碰上兩位老者,他們須發皆白,雙目有神,神采奕奕,一人穿黑,一人穿白,都手執龍杖。
玄枵向我介紹:“這兩位便是恩師星紀與壽星師叔,快過來施禮!
”
我對兩位老者作了個揖,仔細端詳之下,竟發現他二人是殺父仇人與軟禁我的人,我心中大怒:“原來仇人在此,爾等雖然易容,但有些特征是無法改變的!
”
白袍的老者徐徐開口:“玄枵徒兒,這青年有何能力,能擔得‘诹訾’名号嗎?
”聽到這個尖細的聲音,我更加确信星紀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我看他蠱術了得,便帶他來此,日後定能成大器!
”
“也好,我等十一人中無人擅長蠱術,留下也沒壞處。
”
黑袍老者壽星雖未開口,但我确信他就是那時欺騙并軟禁我的男子,雖已易容,但左臉的黑痣還在,連位置都沒變。
我将恨意埋藏心底,每日苦練光速移動,又在混元大陸找到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對三叉戟作為兵器,同時結識了“十絕陣俊傑”之一的落魂,因我二人道術相近,很快就熱絡起來,稱兄道弟,互通款曲。
星紀與壽星奉行不問世事的理念,想讓歲星宮遠離狼子野心之争。
我對此十分不屑:“呸,兩老兒前半輩子作惡太多,想在後半輩子行善贖罪,可惜複仇之鬼已經盯上你們了!
”
恰好玄枵與這二人觀念沖突,其餘八位神将也頗有不滿,我便抓住這個機會積極響應,成功在混元曆2012年立秋之後協助玄枵發動了政變,逼走了星紀與壽星,雖然這是欺師滅祖之事,可我已深陷複仇深淵,無法自拔。
那之後我仍不甘心,一心想置他二人于死地。
可巧玄枵也覺得應該斬草除根,我便在九月初一那日獻策,與落魂聯手擺下毀魂滅魄法陣,欲奪他二人三魂七魄。
但我忽略了極度尊奉星紀與壽星的鹑火,派他去白冥谷刺殺兩老兒時便有幾分不情願,那時我并未在意,隻當他矯情,卻沒想到這是日後殺身之禍的前奏。
九月十二那****雖大仇得報,卻又死了一次,還是被自己的同門所殺。
鹑火那時算是脫離了歲星宮,體内黑獅子覺醒,我根本不是對手,怨念之瞳的傀儡術也被破解,鹑火的利爪穿透了我的兇口。
臨死時,我帶着微笑在鹑火的額頭上抹了鮮皿,成功将自己的記憶移入他腦内,一直潛伏到十月十四方開始還魂,沒想到會被他反制,連移屍之法都無法成功,最後還被奪走怨念之瞳。
我竟然會被自己的傀儡術操控,而且四肢折斷,苦不堪言。
偏偏這時落魂也背叛了,他因無法改造我的屍身而遷怒于我,不顧我的哀告,揮舞魂飛魄散雙扇散了我的魂魄,再也無法複原。
也罷,我此生已嘗盡人間百味,殺人無數,也報了父仇,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隻是不知鹑火何時能夠看到我殘留在他腦内的記憶,好快些認清星紀與壽星的醜惡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