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這短短的幾句話,說的台下這些幹部們心裡熱乎乎的,這也是個實際情況,有那個人幹工作不希望得到領導的表揚啊?
這也正是穆國興在用人方面的高明之處,對觸犯了黨紀國法的人他是毫不留情的給與懲治,但對一些能辛勤工作的好幹部,他也是不吝表揚和提拔的。
所以,穆國興來到安江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已經使安江所有的幹部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是不貪不占,一心一意的幹好工作,穆書記是絕不會看不到的,要想進步就必須在工作上作出成績來!
在這次調研中,穆國興還現了一個問題,國際機場在征地的過程中,奉山市委、市政府配合的很不利。
突出的表現就是在國際機場被批準立項之後,這裡的一部分群衆在即将被征用的土地上大規模突擊“種樹”。
所謂的“種樹”,就是當地老百姓從樹上砍下一些樹枝來,成行成壟的插在他們的土地裡,其目的就是想以此為依據,和工程指揮部的征地辦讨價還價,提高土地的補償金。
而奉山市市委和市政府,并沒有采取有效的措施來制止這種行為,在接到工程建設指揮部的通知之後,依然我行我素,不見有任何的動作。
工程指揮部的成員奉山市副市長沈洪凱,也對這件事情采取了敷衍的态度,與工程建設指揮部打起了太極拳。
聽到這種情況,穆國興當即對孫:“孫秘書長,這件事情你負責跟進一下,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市委督察室出面進行督察,看看奉山市委和市政府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對市裡的重點項目采取如此不負責的态度。
你也可以向他們傳達我的話,不配合機場建設指揮部的工作,就是不聽從市委的統一指揮!
”
其實,穆國興這些話就是故意說給奉山市副市長沈洪凱聽的。
因為他也估計到了,這是地方利益所緻。
如果沒有奉山市委書記班傑友和市長祁晨宏的點頭,沈洪凱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
穆國興的話音剛落,沈洪凱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穆國興竟然把這件事情上升到聽從不聽從市委統一指揮的高度上了。
他也非常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不聽從市委的統一指揮,那麼就是失職,就是沒有和市委保持一緻,往嚴重裡說就是對抗市委的領導。
這樣一來,估計市委早晚會對奉山市的領導班子進行調整的。
孫,穆國興這句話中恐吓的意思占了大多數,他也絕不會在目前剛剛安定下來的形勢下,再對一個市委班子進行調整了。
“穆書記,我下午就找傑友同志談談,有什麼情況我向你及時彙報!
”
穆國興點了點頭:“傑友同志的思想覺悟還是挺高的,這次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
兩人一拉一唱的演了一出戲給這些官員們看,這也就是穆國興和孫書庭長期在一起工作形成的默契,要是換成其他的人就未必能做到這樣了。
這些情況被沈洪凱馬上用電話彙報給了班傑友。
班傑友聽了是大吃一驚,他也沒想到,穆書記會這樣評價老百姓突擊“種樹”的事情。
竟然把他提高到是不是聽從市委統一指揮的高度上了。
說實話,班傑友還是一個不錯的幹部,不貪不占任勞任怨,但是他唯一的弱點就是膽小怕事,最害怕的就是在他的轄區内生惡性群體事件。
上一次穆國興到奉山市調研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那起群衆自焚事件,把班傑友給吓了個半死。
要不是穆國興看在他一貫表現還不錯,自焚事件又是事出有因,班傑友就有可能被市委給調整了工作。
這一次老百姓聽說市裡要在他們的土地上建設國際機場,有一些“聰明”的人,就在自己的土地上突擊“種樹”,這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争相效仿,幾乎在一夜之間,規劃的機場建設用地上就密密麻麻的插上了樹枝。
班傑友在接到下面鎮裡幹部的彙報後,一開始也并沒有當做一回事,認為建設一個機場要用兩百多個億,老百姓提前栽幾棵樹,多賺點錢也沒有什麼。
隻要老百姓富裕了,市裡的日子不也就好過了嗎,機場賠老百姓那點錢,還不是從牛身上拔下一根毛。
後來,機場建設指揮部向奉山市通報了這方面的情況,才讓班傑友感到這已經不是一件小事了,當他帶領市裡有關部門的領導來到現場實地查看時,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呆了。
機場建設第一期需要征用的兩千多畝土地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樹枝,就像北方地區栽種的玉米一樣,非常的整齊和壯觀。
而路邊的樹卻光秃秃的,樹上的枝枝叉叉全部被砍光了,就像被拔了毛的雞似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手下的人到田裡簡單的數了數,一畝土地上竟然插上了兩千多棵樹枝。
看到這裡班傑友才知道,正是由于他最初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才讓這件事情越鬧越大,現在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機場建設指揮部當然不會把這些臨時插上的樹枝列入補償範圍了,而老百姓又堅持他們的“樹”不補償,就絕不同意征地。
這樣以來,雙方就形成了一個僵持的局面。
常務副市長兼工程指揮部總指揮郝伯德,也多次打電話給班傑友和祁晨宏,讓他們配合征地工作,并告訴他們,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
他就要向市委、向穆書記彙報!
在郝伯德的壓力之下,班傑友召開了一個常委會,經過激烈的争論,終于達成了一個協議,把市裡的和區裡、鎮裡的幹部組織起來,成立了若幹個工作組,深入到村組,挨家挨戶的去做工作。
村民們的态度倒也很簡單,想讓我們同意征地就拿錢來。
那些“樹”的補償價格,也從最初的二十塊錢一棵,漲到了五十塊錢一棵,并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
這還不算完,漸漸的栽樹風潮又向機場二、三期工程需要征用的土地上蔓延開來。
因為誰都會算這一筆賬,隻要是在一畝土地上種上了樹,不算土地補償金,就單單是這些樹枝也能值十萬塊。
有這樣的好事,誰不想去做啊?
誰又不會去做啊?
班傑友此時感到,上邊有市委在壓他,下面又有老百姓在頂着,他就像三明治當中的一塊夾餡一樣,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被人吃掉的命運了。
既然上邊在壓他,班傑友也隻好再去壓下面的幹部了,接到沈洪凱的電話之後,他就馬上讓市委辦公室給各個工作組下達了一份文件,限他們三天之内必須要解決群衆栽樹的問題,否則的話将會受到市委的嚴厲處分。
下面工作組的幹部們,這一段時間在農村裡早就受夠了老百姓白眼和冷嘲熱諷,心裡也窩着一肚子火,這時又見到了市委的文件,更讓他們火上澆油。
幾個小組的人員串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幹脆都跑回城裡去了,美其名曰是要等候市委的處分,因為這些人也吃準了一點,法不責衆。
市委要是把他們這些人都處理了,下面的工作誰來幹啊?
班傑友現在是欲哭無淚,與市長祁晨宏商量了半天,也沒有商量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最後,班傑友說:“老祁啊,看來我今年是流年不順啊,估計我這個官這次是當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