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穆國興心裡想的是,如果信豐公司走私油品的事實成立,這個案子勢必要牽扯到安江海關,而安江海關又是國家直管單位,又能牽扯到那些人,穆國興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信豐油品公司在安江經營了這麼多年,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安江的各個職能部門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嗎?
信豐油品公司沒有保護傘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在這個案子當中,安江又會有多少的官員會被卷進去呢?
這件案子如果查清楚了,倒下去的官員将不在少數,這樣以來,省委會怎麼看安江市委啊?
中央要是追究起來,他這個市委書記是不是也要負擔一些責任啊?
安江前期做出的一切成績,也将化為烏有,到了這時穆國興也感到有些棘手了。
“青山啊,這件事情先放一放,這已經牽扯到海關那一方面了,畢竟緝私是他們的工作,我會與海關方面進行一下溝通,然後咱們再做決定。
”
李青山也看出了穆國興的為難,心領神會的回到了局裡,剛成立不久的專案組被解散了,所有的資料都被封存了起來。
他們現在隻能是做好一切準備,等穆國興與海關方面溝通好之後,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随時行動了。
省高院院長賀之章給穆國興打來了電話:“穆書記,你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最高院對安江與飛達地産案子的終審判決已經下來了。
最高院駁回了飛達地産的上訴,維持順海省高院的判決,哈哈,這個還消息不錯!
”
穆國興心中一喜又是一憂,喜的是最高院終于按約定的時間把這個案子判了下來。
翻了翻日曆看了看,這個案子從省高院判決之日到現在剛好三個月,這就說明中央認為對粵海集團下手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憂的是,飛達地産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準備,資産還不知道轉移出去了多少,能不能要回錢來,現在依然是個未知數。
他也很清楚國家對粵海集團早已采取了監視行動,但那也隻是限制了他們把資産轉移到國外去。
現在國内的企業當中又是剝離不良資産,又是資産重組的,這些眼花缭亂的商業運作,恐怕中央也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的。
“哈哈,賀院長,從理論上講這确實是一個好消息,可是,我現在擔心的就是赢了官司要不回錢來啊。
”
電話裡過了一會才傳來了賀之章的聲音:“穆理的,這也确實是個實際情況,赢了官司要不回錢來,在我們國家也不是個少數了。
這個案子如果進入了執行階段恐怕就要勞動你的大駕了。
畢竟我們省高院的權限還是有限的。
”
穆國興也清楚賀之章說的省高院權限有限是什麼意思,現在各個省市的地方保護主義非常嚴重,而法院又由于法律的局限性,在執行起來也是困難重重。
雖然粵海省現在有高旭正在那裡坐鎮,可是一旦牽扯到法律的問題,如果粵海集團和飛達地産真的把财産都轉移了出去,想必他在這方面能幫上的忙也沒有多少啊。
電話裡又傳來了賀之章的聲音:“穆書記,盡管這個案子執行起來難度很大,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安江市要盡快的提起執行的申請,有棗沒棗先打他三竿子再說。
”
穆國興知道現在也隻能這樣了,既然粵海集團和飛達地産的資産沒有被非法轉移出國外,那就好辦了,讓他們先去執行看看再說!
結束了與賀之章的通話,穆國興打通了孫書庭的電話:“書庭啊,剛才省高院的賀之章院長給我打來電話,咱們訴飛達地産那件案子的終審判決已經下來了,最高院維持了省高院的判決。
”
電話裡傳出孫書庭興奮的聲音:“太好了,穆咱們在這個案子上一定會勝訴的。
”
“呵呵,是啊,法律是公正的嘛。
現在有一個問題,案子雖然赢了,但是能不能要回錢來,恐怕還是一個未知數啊。
剛才我與賀之章院長已經商量過了,你們盡快向省高院提出執行申請,看看情況再說。
”
孫書庭聽得出來,穆國興并沒有很高興的意思,他也知道這裡面的原因是什麼。
穆國興曾經幾次講過,最擔心的就是打赢了官司要不回錢來。
這還是一個副部級市政府打的官司,要是普通老百姓那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哪。
事情的展和穆國興所預料的一樣,順海省高院去執行飛達地産财産的法官,一到粵海就遇到了重重困難,先是粵海省高院在這個案子上并不十分的配合。
事實也就是這樣嘛,外省來人到自己的地盤上來執行本省企業的财産,讓誰的心裡也不會太舒服了。
盡管法律有規定,但這個年頭,又有幾個人真的把法律當做一回事的,更何況他們執行的還是本省一個有着深厚背景的明星企業哪。
好不容易通過最高院的協調,得到了粵海省高院的配合,法官們來到飛達地産的總部,卻被告知公司高層都已經出國度假了,至于什麼時候回來,工作人員是一問三不答,沒有一個人能說的清楚或者是肯講清楚的。
法官按照飛達地産财務人員及事先掌握的銀行賬号,來到了他們開戶的銀行,卻被銀行的人告知,飛達地産現在銀行的戶頭上隻有不到一千萬元了。
而就是這麼一點錢,也已經被其他地方的法院給查封了,銀行的工作人員也出示了有關的法律文書。
既然财産已經被查封過了,斷然沒有再重複查封的道理。
順海省的法官們郁悶了,這麼大的一個從事房地産開的大公司,賬戶上竟然隻有區區的一千萬元,這讓誰看着都透着一種詭秘。
法律是講事實和證據的,雖然心裡有懷疑,但是懷疑不是事實,就是這些平日裡自認為在案件執行中很有經驗的法官們此時也為了難。
晚上在吃飯的時候,法官們又想出了一個辦法,執行飛達地産的不動産。
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所謂的執行不動産就是将輸了官司一方的财産凍結,不讓他再出售或者轉讓。
頗有一點拿錢才能贖回去的意思,這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令所有法官大吃一驚的是,他們所能查到的飛達地産的不動産,全部都有産權歸屬不請的糾紛。
而飛達地産的法律顧問,也出示了相應的法律文書。
這倒是讓法官們沒有想到的的。
産權歸屬不清正處于法院審理階段,自然也是不能查封的。
粵海省高院的法官第一次執行的結果就是兩手空空的回來了,賀之章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又一次打通了穆國興的電話。
“穆書記,很不好意思,真是被你說中了,我們高院去粵海執行的法官昨天兩手空空的回來了,”
這個結果是穆國興早就預料到的,聽了賀之章那沮喪的聲音,笑着說道:“賀院長,這件事情是很正常的嘛。
這樣,咱們先等一等,再給他們一個機會,我估計像這麼大的一個公司,不可能把全部的财産都轉移的一幹二淨的,他們的賬戶上怎麼也得有流動款項,等下一次我親自去粵海,你們做好配合就行了。
”
賀之章将信将疑的放下了電話,心想,我們執行庭的法官都空跑一趟,你去又有什麼用啊,這年頭不怕要賬的英雄,就怕欠賬的精窮。
他沒有錢,就是你們家老頭子親自去,又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