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恐怖的平衡,一般的情況下是很難被打破的,但也不會永遠保持下去,一旦有一方做得太過分了,嚴重威脅到另一方的安全和利益,這個時候被威脅的那一方就會開始反擊,把對方的問題給抖摟出來。
像現在這種情況,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安康市政法委書記鄭友尊,指使公安局長孫懷仁把朱芳給抓起來,進行嚴刑拷打,結果被捅到了網上,鬧得滿城風雨,省委書記都知道這件事情了,現在想捂也捂不住了,此時就威脅到郝為錄的官帽子,這就是對方在主動惹起事端,郝為錄為了推卸責任,把這裡面的内幕向穆國興和盤托出,也就可以理解了。
當然了,郝為錄也是有所保留的,對于鄭友尊和孫懷仁貪腐的問題他就沒有講出來,這就是在進行有限度的反擊,他還要看一看下一步形勢的展。
如果能利用目前這些材料,整倒鄭友尊和孫懷仁,他就不會再把問題向深裡講了,一旦牽扯到貪腐的問題,事情也就嚴重了,鄭友尊同樣也掌握着郝為錄的把柄,到了這一步,雙方就是魚死網破的較量了。
“為錄同志,這件事情的影響很壞,雖然網上的帖子被及時删除,但是影響已經造出去了,現在網絡日益達,又有誰敢保證這個帖子不會重新出現在另一個網站?
所以當務之急要做的就是消除影響。
”
郝為錄明白了,所謂的消除影響,就是要給網民們一個交代,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處理責任人,隻有把他們拿下去了,網民們才會答應,否則這個事件就會愈演愈烈,一不可收拾!
“穆書記,我堅決執行省委和您的指示,回去後就馬上召開常委會,立即雙規孫懷仁!
查清事實真相,給群衆一個交代!
”
穆國興看了看表,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就不需要你辦了,省委調查組恐怕現在已經到了安康市,鄭友尊和孫懷仁現在也應該被控制起來了,你要做的就是盡量處理這件事情的善後,不要再讓事态的影響擴大了。
”
郝為錄看着穆國興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他現在終于明白穆書記為什麼會限時讓他來省委了。
此時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郝為錄感到他的官帽子,最起碼在目前是暫時保住了,以後怎麼樣,那就要看具體的表現了。
事情已經講完了,郝為錄正準備要向穆國興告辭離開,穆國興又說道:“為錄同志,我相信你剛才講的是實話,你并沒有牽扯到這件事情裡來,今後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
穆國興講這句話是有目的的,就在郝為錄來到鄭偉辦公室之前,穆國興接到了武田樂的電話,郝為錄在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通知之後,并沒有聯系鄭友尊,也沒有給孫懷仁做什麼指示,這就說明郝為錄确實是與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系。
郝為錄坐進了車裡,反複琢磨着穆國興最後講的那句話,他感到穆書記的話一定是有所指,看自己的,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穆書記是要讓自己來表衷心?
或者是還有另外的目的?
親自帶領調查組趕往安康市的公安廳廳長霍金,在路上接到了督察總隊長房海有的電話,房海有在電話中詳細的彙報了營救朱芳的經過。
經過法醫的初步鑒定,朱芳被毆打折磨的事實是存在的,傳到網上的圖片也是真實的。
霍金聽到這個消息,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向房海有做了幾條指示:第一,立刻送朱芳去醫院治療,第二,讓法醫搜集整理朱芳被殘害的證據,第三,立即派人保護朱芳,不準任何人與她接觸。
收起電話不多會,車子就開進了安康市委大院,都是三點多鐘了,政法委書記的辦公室裡依然空空如也。
一個工作人員向霍金彙報說,鄭書記下午一般是不來上班的,他們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好容易才打通了鄭友尊的手機,裡面傳出了鄭友尊醉醺醺的聲音。
這個時候,霍金還不能打草驚蛇,隻是告訴鄭友尊,自己是來檢查公安系統的整頓工作,讓他回來彙報工作。
半個小時後,鄭友尊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了霍金的面前:“呵呵,霍廳長來了,市公安局的整頓報告不是已經交上去了嗎?
又找我這個政法委書記談什麼?
我們市的公安隊伍是有戰鬥力的,也用不着翻來覆去的折騰嘛!
如果影響了正常的工作,也不好!
”
“鄭書記,我今天以省委調查組組長的身份來和你談話,這是省委的文件,請你看一看!
”
鄭友尊接過了文件看了一下,斜着眼睛對霍金說道:“哦,霍廳長現在又成了霍組長了,省委派來調查組經過常委會的研究了嗎?
安康市即便是出現了問題你也應該去找郝為錄啊,找我這個小小的政法委書記有什麼用?
”
濃烈的酒氣随着鄭友尊的講話向霍金噴來,看到他語無倫次的樣子,霍金知道這個家夥中午喝了不少的酒。
“鄭書記,你先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然後我們再談!
”
“我又沒喝醉,清醒什麼?
有什麼事情你就說!
”
“那好,省委組成的這個調查組是專門為了調查朱芳這個案子來的,請鄭書記把這件事情先彙報一下。
”
“朱芳?
誰叫朱芳啊?
噢,我想起來了,朱芳不是被你們省廳帶走了嗎?
”
霍金強壓住怒火:“是啊,朱芳是被我們省廳保護起來了,我想了解一下,朱芳是因為什麼被你們抓起來的?
”
“哦,這個朱芳的父母都是上訪專業戶,因為拆遷問題屢次非法去省裡和京城上訪,但都被我們及時抓了回來,這是一家标準的瘋子!
别看朱芳長得漂亮,其實受她父母的遺傳和多次非法上訪的影響,早就精神不正常了,所以才會夥同她的幾個同學帖惡毒攻擊市委和政府,對這樣的瘋子不抓她抓誰?
”
“按照鄭書記的說法,朱芳父母是上訪專業戶,所以就是‘标準的瘋子’,朱芳受父母的遺傳和上訪影響,所以她精神就不正常,對精神不正常的少女,就應該抓!
如此說來,公民是正常還是瘋子,由你鄭友尊一個人說了算嗎,你認為朱芳是瘋子,就應該抓,這是什麼混賬邏輯?
”
看到霍金火了,鄭友尊也吓了一跳,仗着酒勁不管不顧的說道:“霍廳長,你也是一個老警察了,也知道現在一些刁民很難管,不給他們點顔色瞧瞧,還不得翻了天了!
我承認抓朱芳是有點不太合适,但是以前的拆遷是市委做出的決議,我們當然要認真執行了!
這也是為經濟展保駕護航嗎。
朱芳的父母非法上訪,她本人又帖惡毒攻擊市委,我就應該命令警察去抓!
”
“啪”的一聲,霍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誰給你的權力毆打無辜群衆!
誰給你的權力用流氓手段對付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你作為一個政法委書記,是否想過職業道德和法紀法規,是否想過頭頂上的國微和肩上的責任?
是否想過身為人父而應具有的犢子之情?
人與動物的不同是因為人具有理性和人性,如果連身負保一方群衆平安責任的警察也獸性泛濫,而不加以制約,那麼,老百姓除了變成瘋子,上吊,**,還能否有其他活路可走?
”
鄭友尊借着酒勁說道:“霍廳長,你不要火嘛,請注意一下你的身份,你不是代表調查組和我談話嗎?
這可不是談話的方式啊。
你作為一個上級領導,也應該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和素質!
”
霍金怒極而笑:“看來你還知道有上級領導,這就說明至少你現在還沒有變瘋。
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現在我宣布穆書記的命令和省紀委的決定,讓你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你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