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伯德也沒有想到,在這次的常委會上會有這麼一塊大餡餅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頭上。
對于袁保正在市長分工中從他手中拿走了分管财政局的權力,說實話郝伯德還是非常不滿的。
但是,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市長有權對副市長的工作進行分工,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在這方面也和其他的副市長一樣,并沒有更多的言權!
所以,不滿歸不滿,但他也毫無辦法,隻能承認這個現實。
現在好了,市委常委會決定,把這塊大餡餅硬生生的從袁保正的手裡奪過來,又塞到了郝伯德的手裡,他能不高興嗎?
不僅是重新掌握了财政局這麼簡單,這裡面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任何人也不能忽視的,這就是他郝伯德已經得到了市委常委們的信任,也就是說得到了穆國興的信任,今後有了市委的支持,在加上掌握着财政局的大權,他就是實際意義上的市長了。
與此同時,面如死灰的郝伯德,也坐在那裡心裡在飛快的盤算着,他此刻想到,要把穆國興*縱常委會幹涉市政府工作的問題向邝老彙報,請邝老給省委打電話,制止穆國興這種無法無天的行為。
但是,他又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也很清楚,以邝老的認真勁,聽到他的彙報之後肯定會問,安江市委常委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穆國興一個人對你有看法,這還可以理解,總不能所有的常委都對你有看法!
袁保正也不敢把實話講給邝老聽,如果那樣做的話,不僅得不到邝老的支持,反而還會受到批評。
道理也很簡單,在兩百二十個億的巨資使用問題上,你袁保正為什麼不經過常委會的集體研究就擅自做主啊?
為什麼對市委的決議不認真執行啊?
對于市委的決議,盡管你不贊成或者是反對,但你也隻能保留意見,還是要去認真執行的。
這是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違反的原則。
如果沒有邝老的支持,單單憑他袁保正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扭轉不了目前這種局面的。
袁保正也隻能承認這個現實。
這可不比其他的事情,你不認真執行常委會的決議隻要是沒有人把他拿到桌面上,也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常委會從他袁保正手裡奪走的權力,又交給了同是市委常委的常務副市長郝伯德的手裡。
按照有關規定,常務副市長分管财政局同樣也是正确的。
既然不違反組織原則,袁保正又有什麼理由來向上級領導反映這個問題呢?
袁保正是越想越窩火,自從他踏入仕途以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窩囊氣。
在邝老身邊擔任機要秘書的時候,那個時候去見邝老的各級領導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小日子自然是過的順心舒服。
外放到地方上,從擔任縣委書記開始,一直到市委書記,都是順水順風的,就沒有一個人敢對他有半點的不敬。
現在官是當的大,可是權力卻越來越小了,袁保正此時懷念起他在粵海省當市委書記時的那段日子來。
要早知道有今天,當時還不如不來當這個副部級的市長,就在原地當個正廳級的市委書記有多好啊,黨政大權一手抓,說出來的話一呼百應,有哪一個人敢不聽他的。
袁保正正在這兒琢磨着,就看到常委們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了,這時才意識到穆國興已經宣布散會了。
“保正同志,散會了!
”
袁保正循聲望去,隻見穆國興正在微笑的看着他,也急忙站了起來,從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呵呵,穆書記,您先請!
”
在這些方面穆國興自然是做的恰到好處,在他以為,雖然今天在常委會上批評了袁保正,但那也隻是工作的意見不同,從他手裡奪過了财政局的權力,也是為了今後更好的開展工作,現在袁保正還是市長,就應該受到應有的尊重。
穆國興這樣想,但袁保正卻不是這樣認為的,他認為穆國興此時就是在看他的笑話,穆國興的笑帶着幾分幸災樂禍,也是不懷好意的。
從這兩個人的心思當中就可以現,兩個人的兇襟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其實要是認真的分析起來,也不能全怪袁保正的兇襟太小,穆國興*縱了常委會把袁保正揉過來搓過去的好一陣的收拾,不僅讓他在下一次的常委會上要做出深刻的檢讨,還把他分管财政局的權力硬生生的奪給了别人,放在誰身上心裡也不會好受的。
如果袁保正此時能高興起來的話,他的兇懷就不是一般的寬闊了,甚至可以與古代的聖人相媲美了。
有句古話說的好,宰相肚裡能撐船,如果袁保正現在還能高興起來,就憑着這份兇襟,他也不至于混到五十多歲了,才和穆國興一樣混到一個副部級的位置。
人都是這樣的,說别人的時候總能頭頭是道,可是一旦輪到自己的身上,怎麼樣去做就很難說了。
如果穆國興處在袁保正今天這個位置上,他能不能也笑得起來啊?
袁保正在常委會上挨批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安江市的官場,消息最初是從江東區那邊傳出來的,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了袁市長在常委會上是如何吃的憋,他分管的财政局又是怎樣被穆國興奪過去交給郝伯德的。
說的那個詳細勁啊,就好像這個講述的人親自參加了常委會。
财政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常澤傑,在常委會召開後的當天下午就颠颠的跑到郝伯德的辦公室裡彙報工作去了。
兩個人原來的關系就不錯,這一次郝伯德又重新掌管了财政局,兩個人自然感到雙方的關系又比從前近了一步。
兩個人談了有一個多小時,常澤傑才滿面帶笑的離開了,回到辦公室後,立刻指派人辦理了給山區修建公路的專項撥款,以及建設校舍的專項資金。
這倒讓另一個副局長司馬宏卓有些不明白了,因為他也知道,袁保正曾經講過,這兩筆資金沒有他的同意是不準下撥的。
這個時候常澤傑竟然敢違抗市長的命令下撥這兩筆資金,要是被市長知道了,那還了得啊!
于是司馬宏卓就跑到了常澤傑的辦公室。
“常局長,我聽說你要把修山區公路和建設校舍的那兩筆資金撥下去,這件事情袁市長知道嗎?
你是不是再好好的考慮一下,咱們可不能在這件事上犯錯誤啊!
”
常澤傑笑了:“宏卓同志,你的政治敏感度也太差了一點?
你就不知道今天上午開常委會了嗎?
”
司馬宏卓奇怪的看了看常澤傑:“常局長,市委開常委會和我這個小處級幹部有什麼關系啊?
難道這兩筆撥款的事情還要經過常委會來讨論,要是真這樣的話,常委會管的也是太多了!
”
“你啊,常委會肯定是不會管這種小事了,但是,他可是會管辦這件小事的人。
算了,我也不和你打啞謎了,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财政局又歸郝市長來管了,這下子你總該明白了?
”
司馬宏卓歎了一口氣:“唉,現在的事就是這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要到東風!
這一個槽上拴着兩個叫驢,他能不尥蹶子嗎?
”
“宏卓同志我可告訴你,話可不能亂講啊!
”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就是在咱們倆面前講講,反正我下個月就要退休了,還怕什麼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