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搞明白苑今廣這一大筆錢是怎麼弄回來的,何媛媛此時也隻能繼續裝糊塗,可是她的這點小心眼怎麼能瞞得過苑今廣這個官場中的老油條呢?
“總督學,商人都是逐利的,要讓他們把已經吞下去的肉再給吐出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
苑今廣看了一眼何媛媛,道貌岸然的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要讓他們主動的吐出來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是一級政府還有法律在約束着他們的。
我從下面的學校裡帶回來一件校服的樣子,讓質檢和物價有關部門鑒定了一下,結果認定這件校服總的價值也隻有八十元,這就是說有二十元是他們的不當得利。
我們以省教委的名義,給各個市縣的教育部門函,要求他們配合省教委,動員這些廠家把多餘的錢退回來!
”
苑今廣邊說邊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何媛媛,這是一份下面一個縣的物價局和質量技術監督局出具的證明材料。
這份材料并不是正常的鑒定證據,上面也沒有質檢人員的簽名,而是一張普通的公用信箋,蓋的公章也是這兩個局的辦公室章。
且不說這份證明材料的真實性如何,或者這兩個局出具的證明材料,是否具有法律效力,單就看出具這份證明材料的單位,何媛媛也能猜到,以苑今廣的能量,要想找人弄這麼一份證明材料來,那也是很容易辦到的。
看了看日期,也是三天前的,何媛媛笑了,這個苑今廣可真是掩耳盜鈴,自以為做的很高明。
要想在短短的三天時間裡,讓這些生産廠家吐出八百萬的錢來,就是神仙也做不到。
現在還不是揭穿苑今廣的時候,何媛媛做出了很相信苑今廣的樣子,把這張所謂的鑒定的材料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有了這張鑒定證明就好辦多了!
我也可以向基金總會做彙報了。
不過這八百萬塊錢嘛,應該怎麼處理,我還是沒有一個具體的辦法,總督學,您的經驗多,能不能請你幫我拿個主意!
”
本來何媛媛是想引誘苑今廣上套,可苑今廣他是什麼人啊?
眼珠一轉,故作深沉的說道:“何會長,我剛才已經講過了,教育基金會把款轉入了校服制作辦公室的賬号,校服制作辦也給你們出具了收據,從賬面上看,這已經平了帳了。
至于你想怎麼處理這筆錢,那就看你個人的意見了!
”
苑今廣說到個人這兩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他也很清楚,何媛媛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帳都平了再多出來的錢那不是飛來的橫财嗎?
說得好聽一點,何媛媛是教育基金會的副會長,其實也就是給人家打工的,這個年頭又有誰會怕錢多了咬手啊!
何媛媛搖了搖頭,把那張卡推到了苑今廣的面前:“總督學,這筆錢我暫時還不能收。
一個原因是财務人員現在不在辦公室,無法給您出具收據。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雖然是雙龍基金會的副會長,但有些事情還是要經過集體讨論的。
這筆錢既然我們已經捐出去了,是不是要收回來,我個人說了也不算。
”
苑今廣心裡有些着急了,他滿心以為何媛媛會很痛快的收起了這筆錢,要是那樣的話,一切事情就好辦多了。
萬一紀檢部門日後找上門來,也有話和他們講了,因為校服質量不好,廠家已經把錢退了回來,這部分錢我已經還給基金會的何會長了!
在這種情況下,省紀委即便是要找何媛媛了解情況,那很可能就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結果是何媛媛沒有貪污這筆錢,很痛快的承認她收到了,并且代表基金會說他們已經同意了苑今廣對校服質量出現問題的處理辦法,捐贈方都同意了的事情,省紀委還有什麼理由再繼續調查下去呢?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何媛媛貪污了這筆錢,無憑無據的她就會改口說,校服質量的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由于教育基金會的撥付的款項有限,前一批制作的成本太高,到最後資金不夠了,也就隻能用其他的布料來代替了。
如果何媛媛代表基金會這樣講了,省紀委也同樣沒有理由再過問這件事情了。
教育基金會采取的是捐贈手段,人家說沒有問題,省紀委幹嘛還非要揪着不放呢?
即便是校服真的有問題的話,也是因為教育基金會捐助的資金有限才出現了這種情況。
這樣以來,省紀委也就不會再抓住這件事情不放了。
再說了,省紀委的權力再大,也隻能管管本省的幹部,你有什麼權力去管一個民間的慈善機構呢?
苑今廣的算盤确實是打的很精,可他就忽視了一點,何媛媛是否會像他預計的那樣貪污了這筆錢,這才是最關鍵的。
要知道,當年何媛媛在上大學的時候得了白皿病,家中又無錢醫治,眼看着就要回家等死的時刻,正是穆國興的雙龍集團出資成立的教育基金會挽救了她的生命,也可以說沒有雙龍助學基金會也就沒有他何媛媛,何媛媛又怎麼會貪污自己救命恩人的錢呢。
看到何媛媛不肯收這筆錢,苑今廣有些着急了,他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見了錢不眼開的人,這個年頭打工仔黑老闆錢的事情也比比皆是,難道這個何媛媛就是個另類嗎?
苑今廣依然不死心,又說道:“何會長,既然财務人員不在家,你就個人給我出具一個收據也行啊!
這個卡我已經帶來了,你總不能再讓我拿回去!
否則的話這筆錢放在我這裡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搞不好會讓紀委認為我是在利用職權貪污了這筆錢的。
”
何媛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總督學,這種事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是非曲直自有公論,隻要是問心無愧,就不怕紀委查嘛!
”
苑今廣站了起來:“既然何會長不肯收這筆錢,那我隻好暫時替你保管一下了。
也不瞞您說,今天來見你,我也是做了一些準備的。
”
苑今廣說完,從他的内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錄音筆,沖何媛媛晃了晃之後,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收起了那張卡,夾起皮包一步三晃的邁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何媛媛明白了,怪不得苑今廣剛才在談話中一句實話也不肯露,原來他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了。
何媛媛也知道省紀委正在調查這件事情,今天苑今廣找上門來,也是為了及早把他自己給洗幹淨了,看來苑今廣的狡猾還不是一點點呢。
這樣以來,即便是自己沒有給他出具收據,苑今廣完全可以用談話錄音作為證據,對紀委的人講,他曾經和教育基金會對校服的質量問題達成了共識,多收的錢也給他們送去了,由于财務人員不在,所以這筆錢還有他自己暫時保管着。
這是苑今廣使的一招**計,拿出了一小部分錢做擋箭牌,來掩蓋他更大的貪腐行為。
想必是苑今廣已經預料到了,省紀委也不會一家學校一家學校的去查,五百萬套校服有那麼多的生産單位,他們要查到什麼時間啊!
像這種案子就是再查個一年兩年恐怕也不一定能夠查清楚,反正再過幾個月,苑今廣就要退下去了,退下去之後再來個人間蒸,有了錢到哪裡還過不上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