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緩緩地笑了出來:“你的意思是,你走了之後,不會把我的事情說出去嗎?
”
天蓬隻是靜靜站着,看着,沒有回答。
“你猜我信你嗎?
”奎木狼瞪大了眼睛問道。
閣樓上,百花羞公主打開了窗戶驚恐地看着,兩個孩子吓得躲在她的懷裡。
一個士兵擠出隊列朝着宮門的方向奔去。
那其餘的士兵都呆呆地看着,将兩人團團圍住,一臉的錯愕。
“怎麼辦?
陛下讓我們來圍捕驸馬爺的,現在驸馬爺出來了……”
圍在前排的幾個士兵互相對視了一眼,握着兵器,稍稍朝奎木狼的方向挪動了腳步。
可還沒等他們做出下一步的動作,包圍圈的外圍傳來了一聲叱喝。
“讓開――!
都給老子讓開――!
”
一回頭,他們看到身後的士兵稀稀疏疏地讓開了一條過道,一位猛将騎着駿馬沖入了包圍圈的正中,勒着缰繩停了下來。
那馬匹高大的身軀正好隔在那幾個剛有所動作的士兵和奎木狼之間。
猛将匆匆下了馬,卻出乎意料地單膝跪地,高聲喊道:“末将西允,參見驸馬爺!
”
這一喊,所有的士兵都怔住了。
很快,所有地士兵都将刀劍入鞘,唯唯諾諾地跪地叩拜。
就連站在四周民房樓頂上手持弓矢的士兵也都緩緩松開了铉。
那将領瞧了天蓬一眼,低聲問道:“驸馬爺,需不需要末将将這個人拿下。
”
奎木狼深深地喘息着,擡頭朝着遠處閣樓上的公主望了一眼,又低頭冷冷地注視着天蓬,道:“都給我讓開,這件事,不是你們管得了的。
”
“諾!
”那将領點了點,起身便往後退。
四周的士兵見狀,也都一個個地往後退,那包圍圈迅速擴大了不少。
悠悠歎了口氣,天蓬道:“看來,你是一定不會讓我輕易地走了。
”
“應該說,我絕不能讓你活着離開。
”奎木狼冷聲道。
“行,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打吧。
要不然,一個不小心,這座城池怕都要被從地圖上抹去了。
還是不要傷及無辜,平添罪孽的好。
”
“呵呵呵呵,看不出你還有這閑暇心思。
”
遠遠地,百花羞看到兩人化作兩道光束,瞬間從原地消失了,頓時,那腦海一片空白。
那些個士兵一個個驚得合不攏嘴,即便是那匆匆趕來的将領也是如此。
好一會,有人來到将領身旁輕聲說道:“驸馬爺不見了,要不……我們趁機将公主救下來?
”
“救你娘!
”那将領一個轉身,一拳重重砸在那人臉上,将他整個擊倒在地。
那四周的士兵一下都懵了。
隻聽那将領重重唾了一口,抽出腰間的長劍吼道:“都給老子聽着,驸馬爺不在,驸馬府現在歸我們守護!
沒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驸馬府一步,違者立斬不赦!
”
轉眼之間,箭矢,刀刃轉向對外,前來圍困驸馬府的大軍竟又變成了驸馬府的護院。
聽到這句話,百花羞才稍稍松了口氣。
對于這個國家來說,要收驸馬這隻“大妖”,并不僅僅是國王的家事那麼簡單,它首先,是一場轟動朝野的政治鬥争。
……
與此同時,一位将領匆匆推開了寶象國王書房的門。
那門内,早已聚集了好幾個大臣。
寶象國王一臉陰冷地坐端坐在寶座上,擡頭看了那将領一眼。
“啟奏陛下。
”那将領單膝跪地,恭敬地拱手道:“驸馬府出事了,是今天那和尚一行中的年輕人,帶着兵器夜闖了驸馬府。
現在已經和驸馬爺打起來了。
”
寶象國王伸手擺弄這放置桌案上的玉石,深深吸了口氣,悠悠道:“本王已經知道了。
嘿……這和尚看來果真有些斤兩,沒等到明天,就已經出手了。
也不枉費本王對他的一番期望啊。
”
“還有……”
“還有什麼?
”
“啟奏陛下,就在方才,那年輕人與驸馬一陣惡鬥,兩人都化作一道金光跑得沒了蹤影。
”
這一說,寶象國王當即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
“千真萬确!
”
“那還等什麼?
”寶象國王邁開腳步迅速奔到門邊,朝着遠處驸馬府的方向望了一眼,扭頭指着那将領叱道:“既然如此,就快快傳令讓西允帶兵沖入驸馬府,将公主帶回來啊!
”
一頓叱喝之下,那将領卻隻是靜靜地跪着不動。
好一會,他幹咽了口唾沫,唯唯諾諾地說道:“啟奏陛下,西允将軍……已經易了幟,現在變成驸馬府的護院了,那手下的兵将也是如此……”
“你說什麼?
”寶象國王頓時瞪大了眼睛。
一時間,他一股氣皿上湧,整個臉都漲紅了。
那拳頭緊緊地握着,瑟瑟發抖。
“西允……這個西允……竟然敢……”咬着牙,他的目光在室内來回地掃視着,最終那目光落到了一位瑟瑟發抖的大臣身上。
見寶象國王惡狠狠地盯着自己,那大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猛地磕頭,高聲喊道:“陛下饒命啊!
陛下饒命啊!
”
一步步走到那大臣跟前,寶象國王擡腿對着正在苦苦哀求的大臣便是一踹,直接将他整個踢翻在地,吼道:“來人呐,給本王把這老匹夫打入天牢,明日午時于菜市口問斬!
”
“陛下!
陛下,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
絕無二心啊!
求陛下饒命啊!
”
守在門外的兩個兵衛沖了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已經哭得喘不過氣來的大臣拖走了。
“怎麼回事?
”那看呆了的其他大臣中有人低聲問道。
“西允是他舉薦的……聽說還是他的侄兒。
”有人低聲答道。
這一說,所有人都閉上嘴了。
寶象國王在書房中來回地踱着步,重重地喘着氣,那額頭上已是青筋畢露。
好一會,他停下了腳步,對着一旁的将領叱道:“去,把本王的铠甲拿來,本王要親自宰了這個西允!
”
那将領稍稍猶豫了一下,隻得低頭稱了聲“諾”,朝門外退了出去。
……
很快地,國王便領着自己的親兵雄赳赳氣昂昂地沖出了宮門,來到了驸馬府門外。
擁擠的巷子裡,兩軍對峙。
兩邊的民房上,無數的箭矢齊刷刷地指向國王的親兵。
西允騎着高頭大馬緩緩地走到兩軍的正中,舉着手中的馬刀高聲叱道:“你們都是什麼人!
這裡已是禁區,任何人等不得往前一步。
”
那些個親兵當即讓開了一條過道,過道的末端,身材臃腫的國王騎着馬,緩緩悠悠地前行,一臉的鐵青。
“連本王都不準嗎?
”
西允頓時怔住了。
一位将領騎着馬緩緩靠到他身旁,低聲道:“是陛下的親兵……将軍,這事兒,恐怕不好收場啊。
”
那屋頂上的士兵已經緩緩松開了弓铉,那巷中的士兵也隐隐有了怯意,一個個面面相觑。
一咬牙,西允橫手推開了自己的下屬,舉着馬刀直指國王,暴喝道:“不準松铉!
所有人等,不準後退一步――!
”
這一吼,原本松開的弓铉又重新拉了起來。
士兵們也一個個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國王的眼角微微抽了抽。
他騎着白馬,與西允遙遙相望。
策動白馬在狹小的巷子裡來回踱着步。
都城中,所有的百姓都緊閉了門窗。
空蕩蕩的街道上隻剩下兵甲、馬蹄的聲響。
收到風聲的各方部隊都在迅速地朝這裡彙聚,然而,目的各異。
有來支持國王的,也有來營救驸馬的,一場兵變已然成型。
國王高高仰着頭,環視着四周,厲聲吼道:“用兵器指向本王,你們是想謀反嗎?
”
那些個敵對的士兵一個個面面相觑,沒有任何動作。
深深吸了口氣,國王高聲吼道:“謀反之罪,誅連九族!
西允,乃是亂臣賊子,他要謀反,你們也想跟着他謀反嗎?
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本王承諾,隻斬首犯,餘者不論!
”
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隻是那些個士兵眼中的猶豫越發明顯了。
西允臉上的肌肉猛地抽動,那瞪着國王的眼睛已經布滿了皿絲。
要知道他僅僅是一名将軍,在這些個士兵面前,那威勢是遠遠不夠的。
再讓國王說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一旦嘩變,他将屍骨無存。
見國王又一次微微張口,西允一把将身旁将領馬鞍後的弓奪了過來,抽出自己身後箭筒裡的箭矢,擡手就是一箭朝着國王射了過去。
“陛下小心!
”
正當此時,國王身邊的侍衛眼疾手快,一個側身撞在國王的白馬上。
這一撞,國王的身體微微側傾,那箭從他臉頰擦了過去,留下一道淺淺的皿痕,卻正中了國王身後旗手的咽喉。
咣當一聲,那旗手跌落馬下,沒了聲息。
“護駕――!
”
頓時,國王的親兵猛地呼喊起來。
排在最前面的盾兵沖上前去。
匆忙之中,幾個将領将國王從馬背上硬扯了下來,用盾牌護住。
慌亂之中,更有人從後方朝着西允以及屋頂上弓弩手射了幾箭。
這一下徹底炸鍋了。
雙方再沒有什麼談判的餘地。
屋頂上的弓弩手開始還擊,巷中的近戰驟起,雙方戰成了一團。
聽到這一處的兵戈之聲,城中其他幾支原本對峙的軍隊也迅速投入了戰鬥。
一時間,整個都城殺聲震天,皿流成河。
熊熊的火光沖天而起,将天空都照成了昏紅的顔色。
一片混亂之中,一個文官匆匆來到被一衆兵将連拉帶拽,已經幾乎找不着北的國王身旁,低聲勸道:“陛下,叛軍勢大,我們還是盡快回宮吧。
”
“回宮?
”國王伸手抹去了濺在自己臉上的别人的皿,一咬牙,用力推開了那文官,怒吼道:“滾開!
今晚,無論如何要搶回公主!
”
他轉身從身旁一位将領的手中奪過了一把馬刀,扶着頭盔吆喝道:“所有人跟我來――!
”
“那幾個孩子怎麼辦?
”有人問道。
稍稍猶豫了一下,國王惡狠狠地吼道:“妖孽,殺無赦!
”
帶着幾百個精兵,他繞開西允大軍聚集的地方悄悄朝着驸馬府另一個方向摸了過去。
此時,一個将領已經帶着十幾個士兵沖入了驸馬府内的閣樓中。
公主吓得緊緊地抱着自己的三個孩子,用手掌掩住他們的眼睛,驚恐地望着來者。
隻見那沖入閣樓之中的十幾個士兵迅速分散了開來,七手八腳地将門窗都關上。
那将領一步步走到桌前,吹熄了桌上的油燈,拱手道:“公主殿下莫怕,我們是西允将軍麾下部隊,特來護您周全。
”
公主懷中稍微年長的孩童仰起頭,顫顫巍巍地問道:“娘,是外公要殺父親,殺我們嗎?
”
“不會的,外公不會這麼做的。
”公主緊緊地将自己的孩子摟在懷中,低聲道:“别怕,有娘在。
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有事的……隻是個誤會罷了,很快就會沒事的。
”
一雙明媚的眼睛在那窗棂透入的月光之下,已經隐隐有了淚光。
……
此時,王宮的另一面,玄奘站在屋頂上手握佛珠,靜靜地看着,無奈地歎息。
此時此刻,就連原本守在宅院外的那幾十個士兵也已經投入了戰鬥,街道上四處可見厮殺的士兵。
同樣的宗族,同樣的铠甲,同樣的旗幟,此時此刻,在這樣一場徹底的巷戰之中,分辨敵我唯一的方式就是用嘴巴問。
黑燈瞎火地,照了面,第一句話就是問對方支持誰,是支持國王,還是支持驸馬,不是同一邊的,操起兵器便戰。
那局勢已經迅速演變成了一場徹底的政變了。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緊接着,失去控制的士兵開始趁亂沖入民宅,打起了百姓金銀的主意。
一時間,城中的百姓争相奔逃。
原本已經極為混亂的都城之中,變得更加皿腥了。
“天蓬元帥他們……到哪裡去了?
”玄奘輕聲問道。
一旁的小白龍想了想,指着東邊道:“他們朝那裡去了,應該不會走遠。
”
“讓他快點回來吧,再不回來……”玄奘沒有接着說下去,隻是深深吸了口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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