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吱吱燃燒的無根之火,猴子的眼睛已經瞪得渾圓,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子。
短暫的錯愕之後,他伸手抓起行雲棍一下站了起來:“幹!
媽的,動手!
”
“不等入夜?
”匍匐在一旁的短嘴低聲問道。
“等他娘的夜,入了夜我這花果山還不得燒光!
媽的逼!
”
……
船樓的頂層閣樓上,廣目天王端坐在大位上低頭撫摸盤在右手上的赤龍。
那赤龍伸長了脖子,享受地往廣目身上蹭。
身前的長桌上擺放着各式精緻的糕點與水果。
在他的不遠處,一位天将倚着圍欄俯身探視着地面上熊熊燃燒的火焰。
一顆百年老樹就在他的注目下緩緩崩塌,化作灰燼,各種生靈驚慌失措地逃亡。
許久,他終于将目光收回,擡起頭捋開千裡鏡朝着花果山主峰望去。
鏡中,他看到山腰處上百隻妖怪躍下!
猛的一驚,手中的千裡鏡不慎跌落在地。
他連忙彎腰撿起,又朝着剛剛的方位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這才緩緩纾了口氣。
“怎麼啦?
看到什麼了?
”
一旁的廣目天王低聲問道。
“沒……許是這幾日過度勞累,看花眼了。
”那天将哼哼笑着。
“累了就去休息一會吧,看情形,他們這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的。
”
“謝,謝天王。
”那天将伸手揉了揉晴明穴,緩緩歎了口氣。
心道自己該真是累了,待打完這場,得好好請個假休息了。
想着,他轉身朝着自己的觀戰位走去。
“報——!
”
正當此時,一位天兵奔上閣樓單膝跪地:“啟禀天王,左路軍遭受妖怪襲擊!
”
“被襲擊了?
”廣目天王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緩緩站起。
還沒等廣目天王開口問話,又一天兵奔上閣樓:“啟禀天王,右路軍遭受妖怪襲擊!
”
遠處一枚信号彈拖着長長的煙霧騰空而起。
還沒等閣樓中的衆将緩過神來,另一邊,又是一枚信号彈騰空而起。
這是……求救信号!
廣目頓時錯愕,連忙伸手奪過天将手中的千裡鏡。
遠遠地,他看到數十隻妖怪如同一個個跳蚤一般躍上了左路軍的甲闆,施展着各色術法,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勢如破竹。
再往右路望去,又是如此!
“這些都是……煉神境妖怪!
”他整個怔住,險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煉神境以上妖怪聚集在這裡?
”
東勝神州之戰開始至今,還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妖怪勢力。
将千裡鏡子一把塞給旁邊的天将,他轉身大喝道:“轉舵!
兵分兩路支援左右兩路……”
那話沒能說完,因為,他剛好看到猴子躍上了這閣樓!
在場所有的天軍都不由呆住了。
眼角猛的抽搐,廣目心中頓時燃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他怎麼上來的?
為什麼沒有人發現?
太大意了!
這一刹那的驚慌遠不僅限于廣目,在場的每一個天将都被震住了。
就在衆多天将的注目下,猴子躬着身子,眯眼瞧着廣目,一步步地朝着正中的大位走去。
手中的行雲棍在金屬地闆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所有的天将都不自覺地摸向了自己的武器。
“納命來——!
”
一聲呐喊,距離他最近的一位煉神境天将率先發難,抽出佩劍朝着猴子的脖子招呼了過去。
就在即将砍到猴子後勁的一刹那,隻見猴子身子一縮,半蹲下來閃過了那一劍。
還沒等對方收回劍勢,又見猴子單腳點地,一個轉身,膝蓋重重撞在天将的腹部上。
“砰。
”
一聲悶響。
後方的天将能清楚地看到那天将後心厚厚的铠甲在刹那間爆裂開來,又猛的收縮。
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那位被重重一擊的天将,已經整個僵住,瞪大了眼睛,依舊平握長劍的手微微顫抖着,一口鮮皿從口中溢出。
緩緩地直起身子,猴子按着他已然扭曲的臉輕輕将他推倒在地,伸了伸懶腰環視了一眼閣樓上絲絲顫抖着的天将們,面無表情地說道:“喽啰,一邊去。
懂嗎?
”
空氣中,龐大的靈力已在彙聚。
這一衆天将,竟在此時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懂,懂……”
任誰都能感覺到,這是一個他們全部加起來都無法抗衡的存在。
“很好。
”猴子笑嘻嘻地點了點頭,轉過身朝着廣目望去。
目光交彙的瞬間,廣目一個激靈往後退了一步,卻已靠在圍欄上再退不得。
低頭朝圍欄下望去,甲闆上,厮殺已經開始。
數十隻妖怪躍上了甲闆沖殺開來。
一隻大象精揮舞着流星錘,瞬間将兩個靠近的天兵打成了肉醬,收不住勢的流星錘重重砸在桅杆上,巨大的風帆微微傾斜。
整艘戰艦都在不住顫抖。
鷹妖龐璇在空中,手中的長弓連射不斷,每一射,都伴随着慘叫。
他冷冷地瞧了閣樓上的廣目一眼,俯身滑翔而去。
皮糙肉厚的野牛精仗着兩更角在甲闆上橫沖直撞,那腳步震得天軍一個個心中發慌。
……
原本整齊的天軍陣型一下在這夥由煉神境和化神境組成的妖怪面前被殺得支離破碎,哀嚎不斷,皿濺滿地。
甚至連軍陣都無法結成。
而他們的統帥還站在閣樓上愛莫能助。
沒有遭受襲擊的戰艦緩緩靠了過來試圖利用重武器支援,卻一下被空中來回亂竄的飛禽妖怪壓制。
場面一片混亂。
回過頭,廣目望見猴子正一邊靠在長桌上一顆顆地嚼着橄榄,一邊挑釁地看着自己。
嚼完,那橄榄核準确地吐到廣目的臉頰上,一顆,又一顆,打得啪啪作響。
廣目臉頰火辣辣地,猛的抽動,頓時怒火中燒!
“你敢瞧不起我——!
”隻聽一聲暴喝,廣目伸手一揚,手中的赤龍騰空而起,洶湧的氣流之中瞬間化成十丈身長将洞頂的屋檐都掀飛。
狂風,劇烈的震動之下,整座閣樓的頂層都散了架,所有的一切東歪西倒。
猴子正到手邊的橄榄也被連着盤子吹翻,那臉上的神情微微僵住了。
“上——!
”廣目抽出腰間的長劍高聲怒吼道。
剛剛站穩的天将們在狂風之中眯起了眼睛,跟着抽出腰間的長劍迅速圍向猴子,數十柄長劍齊刷刷地朝着猴子招呼過去。
那騰空而起的赤龍也張大了嘴巴,肉眼可見的靈力彙聚,火焰在口中凝成。
“找死。
”猴子不緊不慢地俯下身子。
待到那些個天将近身,下一刻,他身形翻滾,那柄行雲棍化作漫天的幻影!
光陰交錯之間,所有的劍都被打折,劍刃飛散而出劃在那個個天将身上,劃出道道皿痕。
包圍圈迅速被打散,後撤。
待猴子站定,那柄行雲棍正好指在飛身而來的廣目天王的鼻梁上,步步逼近,驚地他一步步後退。
至于天翔在空中的赤龍,已不知被從竄出的一隻野豬精重重地撞在下颚上。
還未吐出的火焰直接炸開,燒焦了嘴。
遠處,兩艘巨大的戰艦拖着長長的火與煙墜落。
……
戰鬥很快結束,警戒心不強的一萬天軍團滅,花果山這一方,死二十,傷八十。
這是完完全全的修為壓制。
安坐在廣目原本的位置上,猴子低頭瞧着被三隻龐然大物般的妖怪按倒在地,已傷痕累累的廣目天王,一臉的惋惜,啧啧笑道:“本來打算讓你們活到晚上的,可惜你們放火了,這是大忌。
”
廣目天王咬着牙,那張紅色的臉已經變成了紫色。
短嘴拍打着翅膀落到猴子身旁:“天兵都檢查過一遍了,确定沒活口。
有活口也補了刀。
天将還有六個活着,怎麼處理?
”
“看哪個傷得最輕的留下,其餘的,就地處置。
”猴子冷冷地說。
“那這東西呢?
”短嘴拎着已經化回原樣,如同一條小蛇一般奄奄一息的赤龍問道。
被壓倒在地的廣目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猴子。
猴子蹙起眉頭盯了半天,問道:“這,算什麼玩意?
妖嗎?
”
短嘴也是眯着眼睛看了半響,答道:“不是妖,這應該算是被連同魂魄一同煉制了的法器了。
”
“法器?
”
“認主的法器,不是誰都能用的。
”短嘴補充道。
猴子摸着下巴略略想了下,随口說道:“反正我吃素,你們誰喜歡拿回去熬蛇羹吧。
”
一聲歡呼,在場的十幾隻妖怪當即哄搶了起來。
要……吃掉?
望着那一圈奮力搶奪的妖怪,廣目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那可是他的成名法器啊!
當即掙紮了起來,嘶吼道:“你!
你個妖猴!
你竟敢,你竟敢對我的法器……”
還沒等他說完,猴子随手一甩,直接一棍子将他擊暈了過去。
“别搶了,打火鍋吧,大家分着吃。
記得給楊婵留一份,也不知道她嘗過沒有。
”猴子指着那堆快打起來的妖怪嚷嚷道,完了才回過頭來看了昏厥過去的廣目一眼:“這個帶回去,扣上琵琶骨免得逃了。
”
“諾!
”
交代完畢猴子就想走,卻被短嘴叫住。
“那個留下來的天将怎麼處置?
”
“放了,讓他去給李靖報信。
反正李靖很快就會知道廣目天王出事了。
咱不如做得大方點,就明擺着告訴他廣目就在我手上,看他怎麼反應。
”
“就這麼,讓他‘完整’地回去?
”
“你想剁兩隻手下來也是可以的,随你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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