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降低了高度,楊婵與月朝低空掠着樹梢飛行,目光開始在黑漆漆一片的樹林中搜索了起來。
楊婵看上去神色凝重,眉頭緊蹙,纖細的十指時不時扣緊,相比之下,月朝則顯得淡定得多。
營地裡,昏厥在地的黑子手微微動了動,朦朦胧胧地擡起頭,睜開眼,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握緊了三叉戟一躍站了起來。
“我怎麼會睡着的?
”慌亂中,他側眼看到猴子依舊安睡,才松了口氣稍稍安下心來。
放下三叉戟,他盤腿在猴子側邊坐下,正當此時,他瞧見了遠處天空中來回盤旋的兩人。
“這是……人類?
”
……
找的時間稍長,月朝也有些憂慮了:“怎麼會找不到呢?
按道理,他看到我們肯定會出來的。
”
“如果他看不到呢?
”楊婵看着月朝,神情越發凝重了:“按短嘴說的,與他們相遇的時候猴子已經昏迷……”
“就算師叔昏迷了,但老牛呢?
兩個人都昏迷了?
”
“如果,他們遇上了天兵……”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楊婵猛地搖頭,将這個念頭從腦海中狠狠地甩出去。
負傷的老牛,昏迷的猴子,遇上天兵會怎麼樣?
她不敢往下想。
呆呆地懸停在空中平複了下呼吸,她叱呵道:“繼續找!
”
又在山谷裡的樹林盤旋了好一會,他們發現了那個營地,營地裡不見了黑子與猴子,隻有三隻妖怪。
見那三隻毫無警惕性的小妖依舊熟睡,月朝幹脆施個法讓他們睡得更死。
兩人大大方方地降落在簡陋的營地裡開始四處搜尋,不一會,月朝找到了幾根猴毛。
“哪裡找到的?
”楊婵猛地一把奪過來,放在月光下細細查看。
“在這裡。
”月朝指着樹葉鋪成的卧榻說。
楊婵當即躬下身子用手撫摸樹葉,感受到微弱的溫度:“他剛剛在這裡。
”
“你怎麼就知道是師叔的毛發?
”
“總之不可能是這三隻小妖的,這營地裡有第四隻妖怪,而且剛剛離開。
追!
”
一甩衣袖,乘着風,楊婵已經飛出十丈開外。
“都說師叔偏執,我看這楊婵師妹比師叔還偏執,特别是遇到與師叔有關的事情的時候。
”
望着疾馳而去的楊婵,月朝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跟上去。
岩石上,月的陰影下須菩提與清風子遠遠地看着一前一後的兩人。
清風子側過臉去問道:“師傅不趁這個機會将師弟帶回去嗎?
”
“帶不回去。
”須菩提抿着嘴唇,淡淡地笑了笑:“若要悟空回去,他必會要為師解釋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
可若說清楚了,他便更加不會回去。
”
說罷,須菩提轉過身去,長長一歎:“還是由他去吧。
他那行雲棍弄丢了,回頭,讓你那五師弟再給他送一柄過來。
這次重量可以略略放高點。
”
“弟子謹遵師命。
”
一陣涼風掠過微微壓低了枝桠,岩石上的兩人已經消失無蹤。
漆黑的樹林裡,身材矮小的黑子背着猴子玩命似地狂奔,一滴滴的汗水順着毛發滴落,慌亂之中,他連随身的三叉戟都丢了。
忽然間,他似乎感覺到什麼連忙一個側翻連帶着猴子一同閃入旁邊的草叢裡。
頭頂,月朝與楊婵掠過。
“他在移動,是這個方向!
”楊婵握着玉簡興奮的神情已然溢于言表:“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
地面上,黑子趴在草叢裡仰望兩人遠去的身影,喘息着,呆呆地幹咽了口唾沫:“這兩個究竟是什麼人?
不像是天兵啊。
”
低下頭,他看到躺在身旁的猴子。
從力量上來說,要他背着猴子跑并不太難。
可是從身高的角度說……猴子比他整整高了一大截,背起來确實十分不讨好。
但不讨好就能不管嗎?
撐着地面緩緩站了起來,黑子又把猴子背到了身上,長長地噓了口氣,他一腳跨出草叢正想往回走。
可還沒走幾步,他忽然屏住呼吸,整個呆住了。
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上短小的絨毛滑落。
身後,楊婵與月朝兩人正靜靜地盯着黑子。
“你是誰?
為什麼要跑。
”楊婵一隻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上,大聲叱呵道:“把他放下!
”
“應該是一起逃出來的小妖吧,你别激動。
”月朝撇了一眼楊婵無奈地歎息。
“肯定不是,不然,怎麼會不認識我們。
如果認識我們,他還跑什麼?
”
锵的一聲,劍已出鞘。
那聲音落到黑子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類的修為怎麼樣,他隻知道他絕對對付不了。
“就這樣把猴子哥留下?
”他心想。
原本驚成了八字的眉頭緩緩聚起,一咬牙,他撒開腳丫狂奔。
可還沒跑兩步,便發現自己的雙腳被不知哪裡伸出來的樹藤絆到,整個身子傾斜之際,他猛地感覺到有什麼在将猴子扯離自己。
顧不得那麼多,他一個翻轉,正好死死地抱住猴子的腳。
“放手――!
”楊婵懸在空中也是死死地抱住猴子。
“你放手――!
”黑子仰起頭也大聲地吼,抱着猴子的手瑟瑟發抖。
“再不放手,我殺了你!
”
“來啊!
殺了我啊!
”
月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盤起手,他白了楊婵一眼,對黑子說道:“小家夥,我們是來救他的。
”
“救……救他?
”
“對。
如果不是救他,直接就可以出手了,犯不着搶。
”
黑子這才稍稍松手。
楊婵抱着猴子落到一旁,放到地上開始緊張地檢查起身上的傷勢。
黑子則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
趁着這空擋,月朝走到黑子身邊,低頭問道:“你叫什麼?
跟他怎麼認識的?
”
黑子不說話,月朝隻能無趣地走開。
半響,楊婵抹了把汗,長噓了口氣,淡淡笑了出來:“還好,還好……他沒事。
”
“他是我見過生命力最強的妖怪了,怎麼會有事?
”
将猴子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楊婵吃力地攙扶着猴子飛了起來。
月朝也要跟上,卻聽黑子在身後喊道:“你們要帶他去哪裡?
”
回過頭,月朝看着黑子道:“你也一起來吧。
”
伸手一抓,一道靈力将正要閃躲的黑子死死捆住。
……
深夜,星辰璀璨,萬裡長空中,一個天兵展開翅膀穿行在雲霧之間。
行至雲深處,他仰起頭驟然爬升高度,很快突出了雲面,懸停。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好似一個平底鍋似的淩空飛行的龐大陸地!
這片所謂的陸地也并不像凡間的陸地那樣有山有水。
它呈圓形,直徑足有百裡,平整如鏡,上面樓閣林立,燈火通明,天空中随處可見拍打翅膀往來的天軍士兵。
在陸地的四周,是龐大的軍港。
如同軍隊方陣一般的船艦無邊無際,密密麻麻的桅杆上浪花利劍旗幟迎風招展。
四周的雲層中,戰艦往來不斷。
這裡是三十萬天河水軍的總部――雲域天港。
嚴格來說,這片陸地的位置屬于凡間,但由于厚厚的雲層包裹,從地面是半點看不到。
而所謂的三十萬天河水軍,也不僅僅是三十萬。
由于極限的擴張,如今的天河水軍實際兵員早已經超過了四十五萬,整整超編了五成。
若是算上後勤以及分散各地的軍港駐守人員,這個數字恐怕超過六十萬。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舊人手不足。
據說天蓬元帥還想擴張,隻苦于沒有足夠的财力支撐。
在天庭,所有的物資都以貨币形式流通,而這貨币便是金精。
天庭按編制撥付軍隊金精,軍隊再以金精從天庭的府庫購入自己所需的物資,這裡面包括了食物、武器等等,甚至連支付天兵軍饷,也是用金精。
超編,意味着天河水軍大部分的開銷來源已經不再是天庭的撥付,而是通過征讨地面妖衆從而獲得的獎賞。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推動天河水軍不惜代價積極參與凡間對妖作戰的原因之一,為了适應凡間對妖的作戰,他們甚至連總部都搬到了凡間來。
也因此,他們赢得了“天庭利劍”的美名。
當然,天庭也并不是每支軍隊都超編。
例如被稱為“天庭堅盾”的南天門軍團便沒有超編。
按照編制,天庭給南天門軍團撥付的金精是四十萬大軍的配額,可南天門軍團實際兵員卻隻有二十萬。
多餘的部分,自然就落入了将帥的口袋裡了。
在凡間,這種情況有個特殊的名字,叫吃空饷。
人員越缺,就越不想參戰,越不參戰,就越不需要多餘的人員,惡性循環,到頭來,南天門軍團大多數時候都是躲在南天門養老。
于是天庭神仙中“鋒利的劍與朽壞的盾”的說法傳播甚廣,這也是南天門軍團與天河水軍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的由來。
陸地的正中,一座高達十五層的高塔頂端,這片陸地上的最高權力擁有者正重複着每日必經的會議。
“元帥,這是此次北俱蘆洲用兵的方案,末将想調雷霆部前去征讨,還請批示。
”一個臉上有道疤,看起來已至中年的男子雙手将一本折子放到天蓬的桌子上,又躬身退入十餘名天将的隊列中。
坐在高台上的天蓬撇了那折子一眼,揉了揉晴明穴:“雷霆部前幾日好像有幾艘軍艦被天禽抽調了吧?
這樣可以嗎?
”
“末将有信心。
”那戰将一拳打在自己的兇口,一身的铠甲锵锵作響。
“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用毛筆蘸了點墨,批示,随手取來自己的印信在上面蓋了個章,天蓬将折子遞給對方:“天任,這次天内就當你的副将吧,以防萬一。
”
“謝元帥。
”名為天任的天将恭敬地伸手将折子取了回去。
一位天将從閣樓外匆忙走入,來到天蓬身邊躬身在耳邊小聲道:“元帥,霓裳仙子來了,要見元帥您。
”
天蓬的手微微一頓,稍稍沉默了片刻,道:“跟她說我在忙,下次吧。
”
“已經說了,她說等。
”
“那就讓她等吧。
”
“還有,持國天王來了,帶着哪吒。
”
“來要人的?
”
天将微微點了點頭。
天蓬嘴角上揚,笑道:“也讓他們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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