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傅?
”六耳猕猴一下叱喝道:“我哪有什麼師傅?
”
然而,下一刻,他怔住了。
不僅僅是他,就連清心以及門外的山羊精,也怔住了。
“須菩提祖師?
”
那妖兵重重點了點頭。
頓時,六耳猕猴的眉頭不由得蹙成了八字,朝着清心望了過去。
“剛提到他,他就來了,這是要幹嘛呢?
”
清心呆呆地眨巴着眼睛。
此時此刻,她同樣一臉的迷茫。
“不是須菩提祖師本人,隻是他派來的人。
”那妖兵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中年道士裝扮,一身的道服,修為大概是化神境太乙散仙,看模樣,應該是斜月三星洞的門徒。
而且,還帶着個隻有凝神境修為的孩子。
”
“孩子?
”清心一下想到了沉香。
“帶着個孩子,那最起碼……應該不是來打架的了。
”六耳猕猴長長地舒了口氣,轉悠着眼睛道:“讓他上殿吧。
”
不多時,于義便帶着沉香出現在了殿堂上。
剛一踏入殿門,沉香的目光便鎖定到了清心身上,然而,他也很快發現了六耳猕猴的存在,隻得微微低着頭,不動聲色地往前走。
那眼睛卻依舊在偷偷地望着清心。
随着于義一路走到六耳猕猴的王座前,兩人停下了腳步。
于義躬身拱手道:“弟子于義,參見悟空師叔,參見清心師叔。
”
沉香也連忙學着于義的模樣躬身拱手:“弟子沉香,參見師傅。
”
六耳猕猴指着沉香問道:“你的徒弟?
”
清心沒有搭話,而是朝着沉香招了招手。
這一招手,沉香當即小跑着撲入清心懷中。
“師傅……”
“你怎麼來了?
不是讓你好好呆在觀裡嗎?
誰準你過來的?
”
“我問師尊說你到哪裡去了,師尊說,你被留在了一個地方,暫時回不去。
然後我就央求師尊讓于義師兄帶我過來找你了。
”
“師傅真是……”輕輕撫摸着沉香的腦袋,清心無奈望了于義一眼。
她是越來越讀不懂須菩提究竟要幹嘛了,放任自己被俘也就算了,如今,竟将沉香送到這獅駝國來……這不是讓她更加掣肘嗎?
若是帶着沉香的話,就算真有機會,怕是也不敢逃了吧。
仰起頭,沉香望向了王座上六耳猕猴:“師傅,是悟空師伯不讓你回去嗎?
”
“悟空師伯”這四個字一說出來,原本一臉冷漠的六耳猕猴對沉香頓生好感,竟一下笑了出來。
那看着沉香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不該你管的事,不要管。
”
“哦。
”
正當此時,六耳猕猴伸手朝着沉香招了招,道:“過來,讓師伯看看。
”
“不要!
”沉香抱着清心的手一下勒得更緊了,順帶着還瞪了六耳猕猴一眼。
這一眼,瞪得六耳猕猴都懵了。
這麼些時日以來,可隻有楊婵和清心敢不對他服服帖帖的,今天居然熱臉貼了冷屁股,而且還貼的是一個小屁孩的屁股。
一下子,那臉漲紅了。
察覺到六耳猕猴表情的變化,清心連忙将沉香護到了身後,警惕地望着六耳猕猴。
“過來。
”六耳猕猴伸出手朝着沉香勾了勾,那語氣聽上去已經有發怒的意思了。
“不要!
”沉香緊緊拽着清心的衣角,連帶着還朝着六耳猕猴做了個鬼臉。
“過來!
”六耳猕猴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沉香吓了一跳,卻依舊嘴硬道:“不!
就不!
憑什麼呀?
”
慌亂之中,清心連忙捂住了沉香的嘴不讓他繼續激怒六耳猕猴,又怒沖沖地對六耳猕猴道:“他還是個孩子,與他置氣,有什麼意思?
”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孩子呢,今天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說着,六耳猕猴便站了起來。
“悟空師叔!
”
正當此時,幾乎被忽略的于義忽然開口了。
頓時,在場的衆人都朝于義望了過去。
隻見于義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師尊見沉香師弟思念清心師叔,故而遣于義将他送來,往後,還請悟空師叔多多照拂。
另外……”
微微頓了頓,于義才朗聲道:“斜月三星洞的門規,不許同門相殘。
即便沉香師弟目無尊長,但他畢竟年紀小,還請悟空師叔手下留情。
稍稍責罰便可。
”
“拿門規來壓我?
我堂堂……”六耳猕猴一下惱了,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又愣住了。
他忽然察覺到似乎有哪裡不對,那眼珠子迅速轉悠着。
開場叫“悟空師叔”,完了又談“門規”,這是……
幹咽了口唾沫,六耳猕猴有些不确定地說道:“那個須菩提……哦不,那個,師傅,他老人家認我這個徒弟?
”
“您去見過師傅嗎?
”
“沒有。
”
“您不去見,又怎麼知道他認或不認呢?
”振了振衣袖,于義正色道:“師尊托于義帶句話給您。
師尊說,他與您已是八百年的師徒,雖說對你的脾氣早有了解,但有時候,你也做得太過了。
特别是這次,複活這麼久了,竟也不知道去拜會自己的師傅,實在是目無尊長!
”
聞言,六耳猕猴頓時緩緩地笑了出來。
“他……他真這麼說?
”
“師尊的斥責,難道還有假?
師尊還說,你東鬧騰西鬧騰,鬧了個天翻地覆,難道就不記得六百多年前的教訓了嗎?
既然遇到問題,為什麼不知道求教自己的師傅呢?
”
“他認我這個徒弟?
”六耳猕猴略帶遲疑地問道:“那另一個呢?
”
“這個,師尊倒是沒提。
”于義淡淡道:“對了,師尊還說了,目無尊長之事不能就此作罷,罰你抄五百遍門規,好讓你長長記性。
”
“行!
”此時此刻,六耳猕猴的喜悅之色早已溢于言表:“我這就去抄,抄完了,陪你去斜月三星洞拜見師傅,好好向師傅請教請教!
”
這一言一語之間,六耳猕猴竟将身旁的清心和沉香徹底給忽略了。
……
斜月三星洞中,須菩提捋着長須輕歎道:“說到底,那終究是我的徒弟。
隻要肯拉下老臉,佛門說一千句一萬句,也頂不上我一句。
嘿嘿,這着棋,佛門怕是下錯了吧。
”
說着,須菩提笑吟吟地朝着老君望了過去,得到的回複卻隻是一個白眼。
“話說回來,你分得清他們兩個,哪個是天外來的魂魄,哪個原本的石猴嗎?
”
“分不清。
”須菩提緩緩搖了搖頭道:“不過,也不需要分清。
對我來說,他們都一樣。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