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我們打的回去，老遠就看到阿奶站在家門口望着我。

　　這讓我想起了，我剛回來的時候，阿奶也是這樣守望着。

　　“阿奶！
”我迎上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阿奶回抱我，然後看到了我身後的善緣問：“蘭蘭，這是？
”

　　阿奶眼裡有着不同尋常的意味，我想她是誤會善緣是我男友了，馬上解釋，“這是善緣，我……呃，朋友，擔心我，所以跟我一起回來。
”

　　善緣眼神一閃，想解釋，我馬上對他使眼色。

　　他接收到，開合的嘴巴閉上了。

　　想來他真的是不擅長說謊。

　　“原來是蘭蘭的朋友啊，來，裡面坐，哎呦，蘭蘭你怎麼沒有跟阿奶說要帶朋友回來，這什麼東西都沒準備，讓你朋友吃啥啊？
”阿奶有着小小抱怨。

　　我白一眼善緣，“沒事，他五谷雜糧的就好。
”

　　善緣進屋後，左右看看，阿奶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坐，他感謝之餘坐下，很端正，惹來阿奶的笑意，“這孩子當過兵吧。
”

　　我沒接話，問阿奶：“阿爸呢？
”

　　阿奶笑意頓住，“這會大概在那女人那裡吧。
”

　　我蹙眉，“那女人是怎麼出現的？
”

　　阿奶歎一口氣，“也就是前幾日出現的，聽你阿爸說，他是去城裡赴約，就是胡縣長約他釣魚，在河邊發現那女子的，給送到警察局，然後一問三不知，像是失憶了，這都是你阿爸說的，後來你阿爸就幫人找了住處，又給人墊了房租錢，還時不時去看那個女人。
”

　　聽阿奶這麼說，怎麼那麼像電視劇裡面的橋段，也難怪阿奶會覺得那女子有騙子的嫌疑。

　　“然後呢？
”我繼續問阿奶。

　　阿奶端來一盤水果，刻意放在善緣面前，“小夥，别客氣，吃啊。
”

　　善緣擺手，“多謝老夫人。
”

　　阿奶被這一聲老夫人愣住，笑容滿臉，“這孩子挺有趣的啊。
”

　　說着看我一眼。

　　我假笑兩聲，“是呀。
”

　　“你阿爸啊，最初因為你的事情，沒少在家裡發脾氣，奇就奇在，自從遇到那個女的開始，他就變了，回來每次說起那個女人，就是一臉笑意，而且出去還注重打扮了。
”

　　這麼說來，确實可疑。

　　我阿爸該不會春心蕩漾了吧？

　　雖說阿媽死得早，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阿爸對那個女的動心過，好幾次有嬸嬸想要給他介紹對象，都被他推了。

　　這次，卻是他自己找的。

　　我覺得口幹舌燥，端起一杯水就開喝，問阿奶：“那女的知道叫什麼名字嗎？
”

　　阿奶細細回想，“我聽你阿爸提過，好像叫什麼……豔豔？
對，叫方豔豔！
”

　　噗――

　　“什麼！
？
你說她叫什麼？
”我一口水全噴到善緣的臉上。

　　善緣眉間上都是水珠，他愣了一下。

　　阿奶也被我這個舉動吓了一跳，“叫方豔豔。
”

　　方豔豔！
怎麼會是她？

　　我一直沒放棄過找她，警察局這邊我咨詢了好久，那些警察都被弄得不耐煩了。

　　方豔豔，你經曆了什麼？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為什麼偏偏跟我阿爸遇上了？

　　我心中思慮萬千，起身，準備去看看，“阿奶，那個女人住在哪裡？
”

　　阿奶剛想說什麼，我們就聽到門口有鑰匙轉動的聲音。

　　阿爸開門進來，臉上的笑意在看到我的時候頓住。

　　氣氛尴尬。

　　“回來了？
”他先開口。

　　我點頭，“嗯，回來看看。
”

　　我沒放過他眼中的每個細節，阿爸身上确實打扮了一番，特意穿的年輕了許多，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全部刷上去了。

　　他難得沒有對我咆哮，視線轉移到善緣身上，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他是？
”

　　“我朋友。
”我解釋。

　　阿爸點頭，把外套脫下，卷起衣袖說：“竟然是你朋友，就留下吃飯吧，正巧我今天釣了幾條魚。
”

　　我跟阿奶對視一眼，阿爸的情緒确實奇怪。

　　要是以往，他一定會追問我，善緣的一切。

　　這次，關注點卻不在我身上，阿奶擔憂的眼神讓我心疼，她就阿爸這一個兒子，自然是十分心疼的。

　　“阿爸，你最近是不是認識了一個女子？
”我開門見山的問。

　　阿爸正準備穿圍裙，手頓了一下，“是呀，你阿奶告訴你的？
”

　　口氣中毫不掩飾的喜色。

　　“嗯。
”我的心情很複雜，善緣怕也是發覺到了。

　　他看我一眼，又看看我阿爸，坐姿一直沒有變化過，隻是眼中有微微擔心。

　　“阿爸對那女子有好感？
”

　　阿爸抓魚的手停了一下，轉身看着我，犀利的目光跟我對上，“你想說什麼？
”

　　知女莫若父。

　　我知道，阿爸從我這個問題裡已經聽出我的語氣了。

　　“阿爸心裡不是一直隻有阿媽嗎？
”我把阿媽搬出來。

　　果然看到阿爸的神色黯淡了一下，“當然，你阿媽在我心裡是最完美的，我對那女子也是一般照顧，你别多想，她很可憐，人生地不熟的的，聽說被拐賣過，是自己逃出來的。
”

　　果然是方豔豔。

　　隻是我覺得她隐瞞了，她對阿爸說謊了。

　　我想告訴阿爸，就是她把我拐賣了，但是不知道怎麼說。

　　依阿爸的性格，肯定會反駁我的，畢竟方豔豔現在在他心裡就是一名可憐的弱女子。

　　可是我還是想去見她一面。

　　吃飯的時候，我夾了一塊魚肉在阿爸的碗裡，“阿爸，你什麼時候再去看那女子？
”

　　“怎麼？
”阿爸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微微緊張，手放在桌下，然後察覺到另一隻手覆蓋在我手上，我轉頭看一眼善緣。

　　是他的手。

　　無形中在給我力量。

　　“阿奶說那女子年齡跟我差不多，我想多少我能幫上一點忙。
”

　　阿爸凝視我，我從小就在他這種目光下長大，早已知道他每種目光下的深意，他在懷疑我。

　　阿奶幫腔：“你就讓蘭蘭去看看，說不定真能幫上忙，你想啊，你一個大老爺們，能知道女孩子真正需要什麼啊？
”

　　阿爸終于松口：“嗯，明天吧，剛好要給她送一袋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