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蘇冉收到時深發來的短信,說他臨時有事要下山,午後才回來,大概是怕她無聊,還貼心地準備了幾部她愛看的電影,讓她消遣。
蘇冉心裡一暖,時深總是這麼貼心,知道酒店裡有她不想看見的人,與其出去跟他們起沖突,倒不如待在房間裡看電影。
隻是她得先填飽肚子,這麼想着,她換了身衣服,提着手包出門。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模式,她到的時候,餐廳裡有零零散散不少人,她還看見了白琳和白沫,姐妹兩有說有笑的。
昨晚才鬧了一場,她也懶得再惹是生非,特意繞開,到另一邊拿食物,端着餐盤尋找位置時,蘇冉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呼聲。
“琳琳,琳琳你怎麼了?
”
白沫?
出于好奇,蘇冉走過去看了一下,就見白沫拼命搖着白琳,而白琳趴在桌子上,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好像昏迷了。
“醫生!
快叫醫生!
”白沫緊張地喊。
酒店有醫生随時服務,服務員馬上就把醫生帶了過來,醫生診斷後,嚴肅地說:“白二小姐中毒了,但是具體是中什麼毒還不清楚,建議先送到醫院。
”
“中、中毒?
我妹妹怎麼會中毒?
剛才還好好的在吃東西啊。
”白沫這麼一說,餐廳裡的其他客人頓時吓得不敢再用餐,都懷疑食物裡有不幹淨的東西,餐廳經理急忙出來解釋,再三保證他們的東西都是幹淨衛生的。
“這種情況最好是找到毒藥瓶,有助于搶救。
”醫生問白沫,“你有沒有看見她吃什麼奇怪的東西?
”
白沫的神情從震驚到茫然,然後目光四下搜索,蓦然,盯住了一旁的蘇冉。
“怎麼?
你懷疑是我下毒?
”蘇冉近乎可笑地問。
“蘇小姐,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剛才我妹妹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我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白大小姐向來内斂,沒有直接說是她下毒,但話裡卻是明顯懷疑她!
荒唐!
“我又沒腦殘,下毒是犯罪,為了你妹妹,我把自己也搭進去?
”
“如果我沒記錯,蘇小姐昨天晚上對琳琳說了一句話――‘我會弄死你’,這很難讓人不懷疑你是不是真的付諸行動。
”白沫審視着她,“而且你也不是沒有前科的,你的母親不也曾毒害我祖母?
”
四下頓時議論紛紛,蘇冉被觸及了逆鱗,聲音一沉:“你再提我媽一句試試看!
”
白沫不卑不坑:“蘇小姐,我是實話是說,你沒必要激動。
”
“我從進餐廳到現在,沒有靠近過你們三米以内,不信可以查餐廳的監控攝像,你說我下毒,我怎麼下?
難道我會魔法?
”
“不一定是下在餐廳裡的食物上。
”
“那你倒是說說,我在哪裡下毒?
我怎麼下毒?
”
“蘇小姐有心,多的是地方可以下手。
”
這是要咬死她了?
!
蘇冉冷笑:“白大小姐,等你找到證據再來指控我吧,現在你無憑無據就說是我下毒,真當我是不會報警的?
”
周南瑜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冷不丁說了一句:“白大小姐,蘇小姐,你們都消消氣,事情不是還沒弄清楚嗎?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救二小姐要緊,這四周都是密封的,毒藥瓶也丢不到哪裡去,不如我們先找到藥瓶給醫生?
”
“周小姐說的有道理,毒藥瓶這種東西不可能随便放,我們仔細找一找,肯定能找到。
”白沫看着蘇冉,“最有可能藏的地方就是身上,蘇小姐,能配合我們一下嗎?
”
“你們想搜我的身?
”蘇冉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要搜我,好歹拿出搜查令。
”
白沫抿唇,趁着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她朝對面一個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立即跳出來說:“不行,必須搜身!
這個女人這麼惡毒,今天要是不抓住她,指不定她什麼時候就對我們投毒了!
我們是來度假的,可不是來送命的!
大家一起抓住她!
”
男人一呼百應,原本在用餐的客人紛紛緊逼蘇冉。
“你們誰敢碰我!
”蘇冉怒喝。
男人與另一個人對視了一眼,忽然撲上來,一人一邊抓住了蘇冉的雙手!
“放開我!
”可是她一個女人的力量怎麼擺脫得掉兩個壯漢?
白沫上前,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陣,忽然手一頓,慢慢的,從她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個藥品:“這是什麼?
!
”
蘇冉眸子一凝:“我怎麼知道!
”
“蘇小姐,這是從你身上找出來的東西,你不知道是什麼?
”白沫把藥瓶交給醫生,“醫生,你看看這個是不是毒藥?
”
醫生打開聞了聞,确定地點頭:“這個是一種有毒液體,不過是不是導緻二小姐中毒的那種毒,還得拿去化驗了才知道。
”
抓着蘇冉的男人高聲道:“這裡上上下下就這一瓶毒藥,還需要化驗什麼?
肯定就是這一瓶!
快把這個殺人兇手抓去警察局!
”
“對!
她一定是殺人兇手!
”
“抓去警署!
”
一瞬間,她被人群起而攻之!
蘇冉愣在原地,眼底錯愕。
她說不清楚藥瓶為什麼會在她身上,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白琳會中毒,再加上她昨晚那句氣急怒極下的‘我早晚會弄死你’,一瞬間她竟然變成動機和人證物證俱在!
蘇冉心慌意亂,衆目睽睽,證據确鑿,陰謀的味道迅速竄入她的眼耳口鼻。
今天這一出明顯是故意的陷害,如果她真被送去警署,再有人從中作梗,她恐怕就真的玩完了!
怎麼能這樣?
!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冷冷地響起:“在場有這麼多人,隻搜了蘇冉,怎麼就肯定上上下下隻有這一瓶毒藥?
”
是阮鈞澤!
圍成一個圈的人群自發自地往兩邊讓開,讓開了一個缺口,他就從這個缺口走進去,走向了那頭的她,步伐沉穩,不疾不徐。
蘇冉臉上驚訝,但是心卻安定了不少――她也說不清為什麼,她和阮鈞澤的關系已經大不如前,可是這一刻他站出來,她莫名的松了口氣。
“鈞澤!
”周南瑜臉色難看地喊了一聲。
阮鈞澤面不改色,先停在蘇冉身邊,目光冰冷地掃過那兩個抓着她的男人,男人心裡一顫,不由自主松開了手。
“阮總……”蘇冉喊了他,“我沒有下毒,你信我嗎?
”
你不信我沒有打周南瑜,那這次,你信我沒有下毒嗎?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讓事實說話。
”阮鈞澤說完,忽然朝白沫出手,奪過了她手裡的包!
“你幹什麼!
”白沫撲上來搶,但是阮鈞澤已經從她的包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這是什麼?
”
白沫臉色一白,随即又鎮定地說:“那是我平時喝的維生素,阮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懷疑我下毒?
這怎麼可能?
琳琳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麼可能害她?
”
電光火石間,蘇冉完全明白了。
是白沫!
是白沫下毒,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把藥瓶放到了她身上!
如果她身上的是毒藥瓶,那麼白沫包裡的這一瓶應該是……
蘇冉蓦然笑了:“你的确不想害她,你隻是想害我,我身上這瓶是毒藥,那你這瓶就應該是解藥吧?
”
“我身上怎麼可能有解藥?
!
我說了,這個是維生素!
”
蘇冉注意到,白沫說這話的時候,總是用眼角去掃周南瑜。
看來今天這一出,又和周小姐脫不了幹系!
她以為她手裡有她的軟肋,她就真的不會反抗嗎?
蘇冉冷笑一聲,動作極快地奪過醫生手裡的藥瓶和阮鈞澤手裡的藥瓶,然後擰開蓋子,一起灌入了喉嚨!
所有人震驚在了當場!
蘇冉唇邊還挂着藥液和冷得滲人的笑。
“第一,我沒下毒;第二,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第三,如果我今天死在這裡,你們全部都是兇手,反之,如果我今天沒死在這裡,那你……”她指向白沫,“就是下毒的人!
”
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變化,但蘇冉已經看不清楚了,她覺得胃裡好像有什麼在燒,莫名出了一身冷汗,雙腳輕飄飄的,仿佛踩在棉花上,身體搖搖晃晃,緊跟着,一頭栽倒了下去……
“蘇冉!
!
”誰的嘶吼聲?
“這個女人不要命了嗎?
!
”誰的議論聲?
蘇冉阖上了眼睛。
她當然要命,她比誰都要命。
可是誰都想要她的命……她除了以命搏命,還能怎麼辦?